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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风动心乱

作者:度己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曾经做过卷王的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成什么事,便会朝着目标一往无前。


    趁着晚饭前的空档,钟颖找到李明,“李队长,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彼时李明正坐在院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正在往旱烟袋里装烟丝,听到钟颖的话,他撩起眼皮看去,“不喊爹,而是叫李队长,是要说正经事啊。”


    钟颖点点头,“对。”


    李明拿着还没点的旱烟袋站起身来,“那去堂屋说吧。”


    一旁的李钢时自觉正经事怎么能少了他的份儿,也跟着两人进屋。


    进了屋子,各人坐下,钟颖才开口正色道,“我想在生产队里办一个托儿所,将十岁以下儿童组织起来一起照看,让女人们能够抽出身来搞生产。”


    李明还没有什么反应,旁听的李钢时先笑了。


    “弟妹,你搞这干啥?自古以来女人就是要照顾孩子的,哪用得着另外办一个托儿所?”李钢时是真的觉得好笑,“可以理解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没必要,这事真没必要。”


    钟颖咬紧后槽牙,她看向李钢时,火有点上来了,怎么会明明是亲兄弟,眼前这个却这么讨人厌。


    不过她还没把事情说完,没工夫和李钢时吵架。


    钟颖努力无视掉他,继续说道,“像大嫂、二嫂这样孩子还小的妇女,照看着孩子的同时干活,效率其实并不高,爹你也清楚,她们这样子一天能干几个工分。”


    李明作为生产队队长,自然心里门清。


    “所以,如果帮助妇女们减轻了育儿压力,让她们能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投身于生产建设中。”就像李明一下子在她头上吊了根萝卜一样,钟颖思来想去,回敬了“一根萝卜”。


    李明果然眸色微动,被搔到了痒处,怎样搞生产、怎样搞好生产,这是他一生的奋斗目标。


    钟颖继续添柴加火,“‘妇女能顶半边天’,解放妇女生产力有益无害,女性力量并不只是零星半点,不容小觑。”


    李明倒是不像他身边大儿子那样短视,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去公社开会时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会互相交流,也曾提起过哪个生产队组建了一支女子突击队背砂整地,一点不输男人,又或者是哪个生产队新上任的队长是个才十几岁的小将,还是个女娃,但做出来的成绩不斐,是过去没有过的好收成……


    “你打算怎么办这个托儿所?”李明问。


    钟颖心中一喜,快速回答道,“十岁以下儿童根据年龄分成两个班,小班和大班。小班主要以照看为主,配合着讲讲故事唱唱歌;大班可以引入识字、算术……”


    李明没说什么,只是又问,“在哪儿办?谁来照看孩子?”


    “村小打前年停办后便闲置下来,收拾一下就能再利用;我想让三姑婆和陈知青来负责小班,杨知青来负责大班,按同等劳动力记工分。”钟颖条理清晰的说道,她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三姑婆年纪大了,即使每天去地里上工也出不了太多力,但年纪大阅历多,给孩子们讲古正好;两名女知青,虽然干农活生疏,但陈知青说话温柔,能够安抚年纪小的孩子们,而杨知青做事认真,一板一眼,正好能管住年纪大的孩子们。”


    钟颖看来,有时候被嫌弃的人,如果放对位置,一样能发光发亮。


    李钢时在一旁看着,见他爹和钟颖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他爹没说同意,但这态度已经表明了同意钟颖去办什么托儿所。


    “等等,这也太胡闹了……”李钢时插嘴道。


    李明看了大儿子一眼,心里想叹气,最了解孩子的无非爹娘,他知道这个儿子盯着生产队队长的位置,就等他退下来接班,可脑子比起他弟弟差远了,墨守陈规,死板的还不如他这个五十多岁的人。


    被自己爹瞟了一眼,明明没说一句重话,但李钢时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李明又转头看向钟颖,“这事你牵头来办。”


    钟颖双眸晶亮,洪亮的应了一声,“是!”


    ——


    钟颖要搞事情,自家人二话不说就来帮忙,邓霞、钟春生、苗素云忙前忙后的打扫着村小的屋舍,钟颖她弟钟信扛来家里梯子修补着屋顶……


    至于生源问题,钟颖没有挨家挨户的去做思想工作,只是派出她娘邓霞去和胡打听唠了唠,没几天生产队的老少妇女就都知道了队里要办托儿所的事情。


    眼看着距离六月农忙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地里一忙起来那是真顾不上孩子,有个地方能把孩子一扔、安心去上工,倒是好事,谁不把孩子送去托儿所谁是傻子。


    但即使这样,钟颖要忙的事情也有很多,托儿所的管理制度要制定、她看中的人才要一个个去谈……


    三姑婆喜欢和孩子们呆在一块儿,听钟颖说让她每天给孩子们讲讲故事,她很快就答应了。


    陈丽娜本来干地里活就有些吃力需要别人帮忙,现在能换成带孩子这样更轻省的活计,她自然乐得一口应下。


    未婚未育就是好骗,钟颖良心有些痛,陈丽娜现在觉得带孩子轻松,但带一个班的小孩……钟颖真怕她以后会哭。


    “答应我了你不能反悔啊,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钟颖确认道。


    陈丽娜坚定的点点头,“我不反悔,你可也别反悔啊。”


    在两人都生怕对方会反悔的情况下,愉快达成了协定。


    但在另一名女知青那儿,钟颖却碰了壁。


    “保育员?”杨美娟拧眉,“不,我下乡是为了到国家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的,而不是照顾孩子,这是偷懒!”


    钟颖被她的固执弄得头痛,很想直言:姐妹,可你种地不行啊,你没有土灵根,实在不是这块料。


    如果说陈丽娜是菟丝草型,那杨美娟就是越努力越心酸型,不是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懂耕作,干活熟练度也比不过本地社员,非较真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这不是偷懒,这叫合理利用资源。”钟颖反驳她,“你会读书识字,现下有机会,你应该利用你的长处,而不是死心眼的在短处上使劲儿。”


    杨美娟有些松动,但很快又坚定地说,“不,越是艰难越要向前!”


    钟颖:……


    无疾而终,天色黑沉,钟颖只能暂时放弃,匆匆回家洗漱休息。


    等到躺在床上,钟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这些天事情实在太多了,她想了想也没想起来,思绪又飘到了杨美娟身上。


    钟颖闭着眼睛,构思着第二天再去找杨美娟做思想工作时该说什么话,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她就睡着了。


    权利伴生着责任,钟颖实在是太累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人和狗都睡得正香,被钟颖遗忘的李霖时无声无息的出现。


    李霖时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人。


    天气升温,钟颖没有再想冬夜里那样紧紧裹在被子里,她侧身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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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头上,两只手露在被子外面,对落在身上的阴冷目光无知无觉。


    精瘦挺拔的身体带着河水的湿气,胸膛却毫无起伏。


    黑夜寂静,只有窗外风吹树枝发出轻轻的簌簌声。


    李霖时想不通。


    钟颖对他只有利用时,他恼怒愤恨。


    但当她不再让他帮忙洗碗、不再需要他时,以为的松一口气并没有来,涌上的反而是慌乱、失措。


    还有……


    被钟颖戏耍、玩弄,穿那些奇装异服,李霖时恼羞成怒。


    但当她真的不再做这样的事了,李霖时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他不高兴。


    “为什么不继续玩了……”


    黑暗中一声宛若呢喃的问话很轻,仿佛水面上微微荡起的涟漪,却暗藏着压抑的诸多情绪。


    没有用了,冷冽的河水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发挥作用,无论李霖时泡在里面待多久。


    李霖时俯身蹲下,平放在床褥上的盈盈皓腕近在咫尺,他漆黑无光的眼眸将目光投过去,无视夜色影响,定定凝视着白皙皮肤下蜿蜒曲折的青色血管。


    修长冰凉的手指慢慢的搭在上面,能清晰感受到血液在其中的流动。


    这算不算世上最小的河流?


    李霖时情难自已的用额头抵住,他想的是……他想待在这条河流里。


    在她身体里流动,和她融为一体。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无时无刻在一起?


    指下的“河流”伴随着一下下蓬勃的跳动,李霖时恍惚,仿佛自己那颗已经静止的心脏在此刻同频。


    李霖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床上酣睡着的人,目光好似能留下水痕般一寸寸掠过她的五官轮廓,纤巧的眉眼、鼻头圆润微翘、唇形饱满,随着绵长的呼吸微不可查的一张一合。


    他的目光定住。


    一种近乎食欲的欲望复苏。


    李霖时死后,那些属于人的需求不复存在,他不再需要睡觉、不再需要吃饭喝水……


    但现在,他感受到了“食欲”。


    如同被蛊惑一般,李霖时的视线一动不动。


    他其实尝过。


    在那个夜里,甘霖河水中。


    李霖时把钟颖丢进河里,一报还一报,报复她曾拽他落水的行径。


    那时他冷眼旁观,却没想到她会缠上来。


    因为太过惊讶和意外,李霖时仍清楚记得自唇间传来的温热气息。


    他的目光仿佛染上温度,逐渐升温。


    睡梦中的钟颖却觉得有点冷,想要把手缩回被子里,却不成想没成功,她奇怪的睁开眼去看。


    床边多了个男鬼这种事已经吓不到钟颖了,钟颖困到睁不太开眼,半眯着惺忪眼眸,她睡得有些迷糊了,皱了皱好看的眉,“你非得这时候跟我抢屋子吗?”


    钟颖以为李霖时的出现是他又想要主屋了,她住哪间屋子都行,但是现在钟颖半睡半醒,整个人困得不行,根本不想爬起来换屋子。


    已经休眠的大脑罢工,钟颖迷迷糊糊的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她往床里面使劲挪了挪,空出些位置来,“你先上来凑合着睡,明天、明天我醒了再搬去旁边屋子……”


    话说到最后已是接近呢喃,显然钟颖又睡着了。


    李霖时站起身来,望着那空出来大半的床铺。


    许久后,仿佛石雕般的身影终于动了,应了她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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