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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宣传画

作者:度己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其实画宣传画也不轻松,同样是在大太阳底下干活,一干就是一天,只是做自己擅长的事,心理上总会觉得轻松些。


    钟颖心想,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


    不过她也不完全是逃避劳动,她只是换了个工种,从田间收麦子、掰玉米换成了画宣传画。


    钟颖拿着用布条和树枝做成的画笔,蘸了黄色颜料,在石灰墙面上画下一笔。


    谢计祥画完高处的河流,从梯子上下来,往后走了几步,远远审视的看着墙上的画面,原本只是黑白线条的草稿现在已经被填充上去大半色彩,蓝色的天空、白色的河流、黄色的麦田,只差人物和细节刻画了,不得不说,这进度比贾根旺在时还要快。


    他的目光落到在右侧专注画着草垛的女孩身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名为“惜才”的情感,谢计祥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是个女孩……”


    这要是换作是个男青年,谢计祥还能把他吸纳进绘画队里,可一个未婚的女同志,他还真不敢带着她各个生产队的蹿。


    钟颖没听见这句惋惜,她正忙着一边画画一边和大伯娘说悄悄话呢。


    曹芳飘在半空中,看着墙上的画赞叹不已,“大侄女你画得可真好,这麦子跟地里长得是一模一样!”


    钟颖就还是那个借口,压低声音,嘴唇微动,“天天在地里看,样子都刻进我脑子里了,所以才画得像。”


    “那可不是这么说的,”曹芳不赞同,“地里刨食的谁不是天天看这些东西啊,但又有哪个人能画得出来?大侄女你还是太谦虚了。”


    钟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转移话题,“对了,大伯娘,你最近有看见李霖时吗?我又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说起这个,曹芳也觉得很奇怪,“没,我最近也没见着他。”


    “难道是去投胎了?”钟颖呢喃,有些高兴又有点不高兴。


    都是为了堂弟一起努力过的关系了,投胎居然都不道个别吗?


    不过钟颖想了想,就算李霖时真来道别,她和他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一想,钟颖心底那点不高兴就散去了,只剩下高兴。


    太好了!终于!这鬼可算是走了!


    毕竟死鬼是变态,但钟颖不是,好好的人谁想暗处里有只鬼在阴森森的盯着自己,这鬼脾气还不好,阴晴不定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不高兴的——


    钟颖突然一个激灵,一种被紧盯着后脑勺的感觉袭来,如芒刺背,不是吧,在心里说鬼坏话都不行吗?


    她仿佛怕惊扰什么般动作缓慢又僵硬的扭回头去看。


    不是那双阴翳幽深的黑眸和苍白俊美的脸庞。


    而是一双晃神呆滞的细长眼和泛着红晕的黄皮脸。


    钟颖难免有些失望,毕竟落差有点大,不说别的,李霖时那张脸还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


    李贵人阴湿却实在美丽,钟颖腹诽,又瞥了一眼仍看着她发呆的青年,暗暗补充一句,和普通人有壁。


    纪远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人看的行为被抓了包,他慌乱的避开钟颖的目光,脸上更红,窘迫的左看右看,“你、你需要再调一点黄颜料吗?”


    他们用的都是自制的土颜料,红色是用红土研磨成粉、加水兑胶调制成的,黑色是锅底灰加水兑胶,黄色、白色是黄泥浆、白石灰水调成的,只有蓝色、绿色比较难获得,大多数时候是用植物汁液来调配。


    钟颖哪里看不出年轻人浅显的心思,不想给他任何遐想的空间,于是冷淡的说,“不用了,我这里还有。”


    纪远长的目光追随着她回过头去的动作,眸色微动,沉溺在她的侧颜。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小山村里遇见自己理想中的女性。


    美丽、恬静、清冷、又极具才华。


    纪远长只是看着钟颖,脑海中就有无数的灵感迸发,以她为主体人物创作出不同的画作。


    生产队的众人每天下工都来看看村口的宣传画,和地里不断推进的收割一般,宣传画也是一天一个新样子。


    “麦田!是麦田!画出来可真好看,金灿灿的!”


    “这是甘霖河吧?是了是了,可不能少了这个。”


    “今天终于画到人了!”


    “钟老二,钟老二家的,你闺女把你俩画得可真像!”


    面对别人艳羡的夸奖,就连腼腆的钟春生都忍不住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更不用说邓霞了,她的脑袋昂着,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儿遮都遮不住。


    苗素云指着墙上已经起了个形、还没上色的线稿人物,“小妹,这是我不?”


    钟颖点点头,“明天画你还有信子。”


    一旁的钟信立刻控制不住的脸上露出个笑来。


    只有攀在他娘背上才能看到墙上画的钟国强小朋友不高兴,急声一连串的发问,“姑,那我呢?我在哪儿?”


    钟颖看他一眼,故意说,“这画的是劳作图,你这么小又没来地里干活,当然画里没有你了。”


    钟国强嘴巴一瘪,眼里就要冒出金豆豆,“明天、明天我就长大了!明天我就能来地里干活儿!”


    苗素云哪里看不出钟颖是在逗儿子玩,只是她也被“带坏”了,故意说,“一晚上田里的苗都长不高,你就能长高了?”


    钟国强急坏了,“那我、我多吃饭!”


    小孩子的理解中,多吃饭才能长高高。


    “饽饽一天蒸多少都是有数的,你多吃了,你爷、你叔吃什么?”邓霞也扳下脸来故意逗孙子。


    小豆丁看看钟春生、又看看钟信,简直要为难死了。


    钟颖忍不住笑出声来,放过“摧残”祖国的花朵了,“放心啦,会把你画到你娘的背上的,家里人都会画,除了你爹,谁让他这时候不在家。”


    钟国强安心了,至于他爹没份儿?这不重要。


    纪远长同样被乡亲们围住问东问西,一扭头看到钟颖开怀的笑颜,心脏仿佛一下子又被击中一般,原来她面对家人是这般的灿烂柔和。


    他不由得更加沉沦,他也想成为被她特殊对待的那一个人。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这一幅喜夺丰收的宣传画已经渐入尾声,画面中大部分人物已经画完,谢计祥已经开始打格子准备写宣传画最下面的宣传语“鼓足干劲,争取农业大丰收”几个大字了,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估摸再画两天就能画完了,比原定计划还要早收工四天!


    临近傍晚,下了工的人们又来看画了。


    林淑红“咦”了一声,指着画面中走在最前面的人物问,“我还以为这里是要画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咧,怎么画的是钟老二家的颖妮儿啊?”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


    钟颖闻声一看也是愕然,她被分配的任务是画右侧及后方一连串的人物和麦田,又加上刻意和纪远长保持距离,还真没注意他画的居然是自己。


    宣传画正中的位置,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女社员捧着个贴了“丰”字的谷筐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人人脸上洋溢的收获的喜悦之情,黄灿灿的谷子在人们身边堆了一筐又一筐。


    众人再一看还在刻画女社员发丝细节的纪远长,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子有想法!


    纪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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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多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忍不住涨红着脸低下头去,羞窘万分。


    好歹是自己的徒弟,谢计祥出来帮他解围,“这不是那句话说的,青年是整个社会力量中的一部分,是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所以这幅宣传画创作时才把青年人物放在了最前面、放在了画面的中心。”


    当然,生产队里的青年又不止钟颖一个,将她画在这个位置,不论是纪远长还是谢计祥,都有点自己的私心。


    纪远长是心慕佳人,谢计祥是想着要是钟颖真能和纪远长结婚,那他就可以带着小夫妻一起去别处画宣传画了。


    打着这样的算盘,谢计祥出来打圆场,看向李明,“李队长,你不会介意吧?”


    李明摆摆手,他年纪大了,早有想让年轻人接班的打算了,本来想着小儿子回来了就……想到这儿,李明又不禁怅然。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胡打听调侃道,“我们颖妮儿是漂亮,画出来也上相,这栩栩如生的,观察了不少眼吧?”


    聂英有些酸,“我记得小纪家是县城的吧?”


    “真好,”三姑婆欣慰地说,“看来咱们生产队又要有一个‘跃农门’的姑娘了……”


    在她们看来,这样昭然若揭的把人画出来,和当众表白没什么区别了,哪个女孩能不心动,就连她们这些婆子都为之触动,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男人这么细致的画过她们咧!


    邓霞却是脸色并不好看,沉着脸去拉钟颖,“画完没?走,回家。”


    钟颖点点头,今天要画的她已经画完了,只是笔还没洗,“娘,我还要洗笔。”


    “回家洗,明儿再带过来。”邓霞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了。


    看着离开的娘俩,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也若无其事的各自归家。


    纪远长望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方向,忍不住的揪心,是不是他做得太过了,不应该把她画到中心?也不知道她娘回去会不会指责她?


    “啧啧,你这身板也不经揍啊。”


    纪远长听到说话声,扭头去看说话的人。


    刘丰收抱臂流里流气的站着,上下打量着在他看来“胆大包天”的青年。


    他刚刚说的话纯字面意思,小时候被钟颖揍过的男孩里属他被打的次数最多,没办法,他几个哥哥要么年纪大了已经懂事、要么就是老实人,贱根子全到刘丰收身上了,当时整个生产队的小孩属他最人嫌狗憎。


    “你都不先打听打听钟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刘丰收问道,心里啧啧称奇,除了他大姨家的四表哥,又一名勇士出现了,不过不知道这位是勇士还是莽夫。


    纪远长皱眉,“你什么意思?我不需要向别人打听,我自己有眼睛,我能自己看,钟颖她美丽、恬静、有才华,人清冷又柔和——”


    刘丰收越听越目瞪口呆,忍不住打断他,反问道,“你说的是谁?你确定你说的是钟颖?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她根本不是这样!钟颖就是个炮仗脾气,一惹就炸!骂起人来跟嘴巴有毒一样,一点都不饶人!”


    纪远长听着他的“诋毁”,眉间越皱越紧,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骤然松开眉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也心仪她!所以才故意跑到我面前说这些话!”


    刘丰收震惊的睁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我?我不要命了啊!”


    小时候就是他被钟颖揍得最多,他喜欢钟颖?他又不是脑子被揍坏了,想挨一辈子的揍,没见他向来都是绕着钟颖走吗?


    刘丰收上上下下打量着纪远长,这人不仅眼睛不好使,脑子恐怕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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