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醒，温惦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记起好像看到了程季都身影，还大哭了一场。
平常温惦闹钟一响就起，今天竟然到这个点房间都还没动静。
陈诗华急急忙忙来喊她起床，这才发现，温惦已经烧了很久了。
“哎呦，幸好是低烧。”陈诗华看着体温计放下心来，“你继续睡吧，我现在就跟陈老师请假。”
虽然烧退了点，但头依旧还是钻心般疼，于是温惦没再坚持。
说实话，这也是她高中开学这快一年以来，头一回有点抗拒去上学。
竟然都一年了吗。
夏天又要来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傍晚烧还不见退，陈诗华带她去看了医生，开了几副药，第二天早上除了有点感冒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正常去上学了。
温惦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有些忐忑。
见程季坐在原位，不自觉安心了些。
班会课上课前，温惦从陈国荣办公室回去，路上有两个人犹犹豫豫走上前来拦住她，嘴里吞吞吐吐，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台上吵架的两个人。
温惦看到他们心微微紧了下。
两个男生仿佛也觉得有点尴尬，突然出现像堵人似的，但既然都来了，其中有个人鼓起勇气开口：“那个……班长，前天的事情不好意思啊。”
另一个人看眼色接上话，硬着头皮说：“对啊对啊，本来就是我们俩太累了产生了沟通问题，还把你和语文课代表拉进来了实在不意思……课代表已经给我们重新写了各自的戏份，真的很对不起你们两位。”
……还以为是又要跟她吵呢。
温惦放下心，这么一说，要是她还继续放在心上反倒显得她有点不大度。
听上去事情已经解决了，温惦欣慰地叹了口气：“我没事，你们两个之间商量好了就好。”
“其实我俩为表歉意，还想请你吃个晚饭来着！”那个男生紧随其后。
那天就他语气最冲，火最大，现在竟然和和气气说请她吃饭？
是一个人吗。
温惦一懵。
“对啊对啊，放心班长，我校园卡里余额很足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另一个附和。
温惦听了，愣愣地笑，想拒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好这时，她肩上蓦地落下一道重量，随即被大力拦了过去，她也不反抗，就傻傻仰头盯着程季的侧脸，而自己以一个陷在他怀里的暧昧姿势自居。
“那可不行哦。”程季吊儿郎当，坏坏地笑：“我已经预定了她晚饭的时间。”
那两个男生看傻了，见程季就怂，打着哈哈落荒而逃：“哈哈哈竟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你们俩了！班长下次可不能拒绝哦！”
“对对对，下次你俩我一起请！”
温惦看着两人的背影，又感受着身旁真实存在、温暖的体温，温惦保留仅存的理智：“你还要继续抱着？”
程季见好就收：“过会儿下课一起去吃饭吗？”
温惦侧身：“真的要去啊？”还以为只是替她解围。
“不去也成，看你。”
程季装出失落的神色。
温惦没忍不住笑出声：“我要吃铁板鱿鱼！”
对方秒做回应：“记我账上！”
……
一中的食堂分好几个楼，菜品齐全，程季说请客就请客，校园卡硬被他整出刷黑卡的感觉。
温惦被逗得直乐：“那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感觉程季平常应该很控制饮食。
“当然。”少年信誓旦旦。
温惦在走廊上随口一提的铁板鱿鱼他也弄来了，其实温惦根本不知道学校食堂里有没有。
“点太多估计带不到教室了，就在这吃？”
虽然正值饭店，食堂人满为患，但是温惦毫无异言。
两人捡漏了一个靠窗的空餐桌，还是沙发座。
鱿鱼佐料撒得很足，蒜香辣子香刺激味蕾，温惦拿起一只尝了一口。
“好吃不？”程季问。
温惦点头，好吃到已经分不出神再去说话了。
程季默默把装铁板鱿鱼的盘子往温惦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吃起别的。
温惦目光错过程季打量了一下人流量，在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温惦出声叫程季：“那个背影是付文彬吗？”
程季闻言回头看过去。
付文彬离他们的座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一时半会肯定发现不了，而他对面坐着的人，是个生面孔。
“他交新朋友啦？”温惦问他，语气有点开心。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一班大多数人眼里，付文彬都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书呆子，除了学习好像不会干别的事情了。
和他玩得好的也只有程季和云泽两个人，而他们两个又都是朋友特别多的那一类。
因为太过了解他的背景和性格，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程季也很希望付文彬多交一些朋友，起码不能及时照顾他的时候，还可以有别人搭把手。
“挺好的。”
这一句是程季发自内心的。
他视线没忍住多停留在对面那个人身上一会。
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来那个少年很高，他背挺得很直，长相偏秀气，方形细框眼镜夹在高挺的鼻梁上，脸颊带有雀斑，没动几下筷子，嘴总是一张一合。
两人之间，明显那个少年话比较多。
挺好的。
程季又在心里重复一遍。
这餐吃得很慢，结束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快开始了，温惦回去打算收拾书包：“我今晚不上晚自习。”
“怎么？”
“要打点滴。”
“……这个点？”
“对呀。”
程季不解：“一般不都白天打。”
夜晚的风很凉快，这段时间昼长明显拉长，天还没有完全黑，月亮却已经出来了。
温惦站在比程季高一阶的楼梯上：“昨天已经请过一天假了，上午不能再请了，不然，你知道的吧？我会很焦虑赶不上。”
“嗯。”程季平静地回复她，“那心情还有没有不好？”
温惦一愣。
想起昨天晚上，其实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但是记得，自己在程季家哭得很痛快。
……大概吐了很多苦水吧。
温惦想想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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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好意思：“好多了，谢谢你，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
其实温惦从那两个男生看程季的脸色中能看出来，大概程季和他们谈过话。
不过你知我知。
温惦就不再问了。
“不客气，快去收拾东西，早点打完早点休息。”
“嗯！”说完，温惦加快上楼梯的脚步，像只欢快的麻雀，走到一半回头看他，张了张口，欲要说话。
程季学会了抢答：“知道了，多发的作业会帮你带的。”
“谢谢！”
少女和晚风一同消失在视野里。
……
生活节奏一切恢复如常，话剧的排演进程也非常顺利，有些不一样的是，程季几乎次次都按时到场排练，“树”的戏份微乎其微，他大部分时间就坐在台下捣鼓mp3或者不走心的翻两页书。
某一天白天，陈国荣的早课，他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仪表堂堂的男学生。
台下见到生面孔顿时躁动起来。
程季睡眼惺忪地掀了掀眼皮，施舍给那人一个目光。
这一看便顿在了原处。
是那天和付文彬坐在一起吃饭的男生，虽然那个时候距离隔得有点远，但是他绝对不会记错。
紧接着，程季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付文彬。
付文彬抬头目视讲台，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这时候，温惦也回头了。
程季心情大好坐起身，回应她的目光，他懂她的意思，于是冲她点点头。
是那天那个人。
陈国荣抬手示意安静，台下瞬间鸦雀无声。
他清了清嗓子：“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宋欲同学，刚从别的市学校转到我们这里，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以后加入我们一班大家庭了！”
掷地有声，刚落就响起一片掌声。
从别的市直接转到北祈一中，又直接进了高一一班，不是出类拔萃很难做到。
不过……刚转过来？
程季想了想在食堂看到宋欲的那一天，应该是差不多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宋欲开口自我介绍，他的声音和长相一样毫无悬念，很细很清秀，一点不嗲：“大家好，我叫宋欲。很高兴加入一班，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希望和大家平共处，一起度过接下来两年多的高中生活。”
他身高很高，估摸着比程季还要再高一点，他抓起粉笔，背过身在黑板上正正方方写下自己的名字。
宋欲。
原来是这个“欲”。
温惦单手撑着脸，这是她对宋欲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宋欲站在讲台上，细长的狐狸眼镜隔着薄薄的镜片，越过躁动的学生，直直向后座那看去。
付文彬、温惦……程季。
他在心里默念这三个人的名字。
复又低低笑了下。
“宋欲个字高，就在后面挑个位置吧！”
……
温惦看着他走进，单独一个人挑了张桌子，离她很近。
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可若是要几年后的温惦选一天，作为她在北祈一中生活转折点，大概就是，宋欲入学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