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红丝绒礼盒,里面一卷沉甸甸的布料,褪色的织锦在灯光下依旧夺目,淡淡的光泽滑过表层,随着盒子上锁,重新融进黑暗。
“表示诚意,亲自来送。”苏锦笑盈盈地站在男人面前,关上盒子,缓缓放到办公桌上,“里面还有配套的古董丝线,就当是赠品送你了。”
顾衔签字的手还在纸上游走,抬眼看了眼线圈,又瞥了眼方界。
看着方界妥善保管好了这盒子,苏锦也收回撑在桌上的手,纤细的胳膊垂在身子两侧,她不喜欢自讨没趣,开口道:“收下了布料,后面的事情我可就都不负责了。”
顾衔的眼睛飞快扫过文件,“方界去送人。”
苏锦的笑意僵在脸上,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她半点眼神没分给身侧的方界,长发一甩,踏着高跟鞋出了门。
就在办公室门即将关上时,她突然站住脚,扭头说道:“这三捆线,要怎么用,你应该清楚。”
哒——哒——哒——
时针“哒”的一下,定在八点。
已经是夜晚,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细细一条银白色的光描绘着女人修长利落的身材,舌尖玩弄着圆润的糖球,脸上却带着忧愁。
怀镜靠在躺椅上,随着轻柔的音乐摇晃着。
布料的缺失让她脑袋里不住地思考着,还有没有新的办法,能找到可用的织锦……
精致淡漠的脸微微皱起,她的脑袋蜷进靠枕,发丝如蛛网散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做完了那个立裁,半人半兽,就站在办公室的中央。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件作品一定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
没有依据,没有思考,没有理智。
她管这叫直觉,叫命运。
三天之后,再拿不到,就换布料。
脑袋里刚下定决心,门铃突兀地响了,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表——八点半。
这么晚了。
怀镜突然想到上次狗仔的事情,脸色一暗,随手抓起一根硬尺,走到门口,接通门口的视频。
预想中十恶不赦的坏人不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展现,她愣了一下。
两人隔着一道门,一声不发,顾衔静静地注视着镜头,怀镜视线微微下移,瞬间注意到了露出的一角红丝绒。
眼睛微微一眯,她开了门。
皮鞋踏在小路上,每一声都沉稳而清晰,怀镜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将长尺扔到了地毯上,推开门。
屋内的灯光倾泻而出,越过她的肩头,垂向门前的台阶,耷在男人脸上。
手心捧着一个硕大的礼盒,红丝绒压在沉闷的黑色西装之上,而他的眼神则压向面前沉着脸的女人。
她的喉咙微微起伏,一条金丝将藏在阴影中的动作掐得更加明显。
“为了那晚的无理,特地来赔礼道歉。”
脚尖停在台阶前,他扬起头,微微一笑,礼盒缓慢地递到她面前,丝绒顺滑,泛着光泽,红得刺眼。
怀镜没说话,但心跳声震耳欲聋,瞳孔轻微颤动,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礼盒。
一种强烈的吸引力顺着盒子的缝隙渗透出来,指尖陷入冷白的小臂,皮肤都隐隐发红。
她不敢接,担心摔了这个宝贝。
“顾总这么大方?”故作淡定地直起身,俯视着他,“是不是过于贵重了。”
“我不在意。”顾衔的声音依旧低沉,眼睛随着话语逐渐眯起,“但总要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吧,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舒服。会克制不住地回忆那晚的一切,就连细节都要来回来回地思索,怕我冒犯到你。”
随着他逐渐压低的声音,怀镜不受控地被他带回了那天,她别过头,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眼神,她转身走进屋:“进来说吧,不然一直让您站在外面,我心里又该过不去了。”
皮鞋踩上第一阶台阶,屋内的暖光吞噬掉他脸上的阴影,顾衔微微前倾,略带挑衅的眼神从下方看向她:“不担心吗?”
她微微偏头,笑笑:“不啊,要是再有危险动作,您不还得再来道歉一次?道歉一次的花销看起来不算小,顾总是个资本家,不会干亏本买卖。”
撞上锁,怀镜强装淡定地走到吧台边,落座。
她侧过身,视线投向款款走来的男人:“我猜的,对吗?”
顾衔挑眉笑笑:“大概?百分之九十九。但还是要你亲自打开,亲眼看,亲手摸,才知道你猜的对不对。”
在她的视线里,他放下手上的盒子,自来熟一般走向一旁的小酒柜,抽出一瓶白兰地,歪头看了看她。
怀镜眼睛垂下来,顾衔便从玻璃柜上拎出两个郁金香杯,倒进浅浅一层酒精,深邃的琥珀色随着他轻轻晃动附在杯壁,缓慢留下一条条清晰的酒泪。
手掌的温度温暖杯底,缓缓地、轻柔地旋转酒杯,稳稳放在她的视线中央。
怀镜面色凝重,微微偏头,深吸一口气:“我不能收下。”
“我说过了,这是道歉。”他又递来一杯冰水,手掌撑在台子上,“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话音落下,他又略带困惑地皱眉道:“还是说,怀老师觉得,我的举动刚刚好,您很享受?”
怀镜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猛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睛里,里面明晃晃的玩味,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我没有心理压力。”她喉咙微动,“就是太贵重了而已,你随便送个其他东西就好,香水、饰品……甚至说送我本书都好。”
“不能随便。”他勾唇,“当然要认真对待。”
怀镜抱着胳膊,仰头看着他:“我们没那个交情,不需要认真。还有,为了那么一件不算大的事,送这么大的礼,我很难承受得住。”
他垂头,半晌,轻笑一声:“礼物的重要程度是由我来衡量的。”
他的鼻尖在杯口停留了一下,小啜一口,缓缓咽下,睫毛在眼睑留下一小片阴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怀镜有些愣住了,沉默地拎起酒杯,也将酒液送入口,那股暖流顺着喉咙灼烧着,一路蔓延到胸腔。
心里更乱了……
她猛地放下酒杯,闭上眼。
好死不死,这布怎么就落他手里了。
“打开看看?”
他俯下身,怀镜这才注意到,一向严丝合缝的领口被他解开了一粒,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目光攀上他绷紧的颈线,最终陷落于那双唇。灯光流连,给锐利的轮廓蒙上暧昧的柔光,她失神地看着,脑袋里一片混乱。
不想……
怀镜仍然深陷泥潭,她还不起,更不想欠他的人情。
只是工作关系,她不想因为一匹布就把自己困住。
人类不可信,尤其是男人。
他今天说得大度,可谁知道明天又会怎么说?
丝绸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蜿蜒的光泽最后定格,泛着光的嘴唇微微张开,刚要说话,手背突然被他干燥温暖的手完全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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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冷峻的外貌不同,他的手心反而带着让人安心的温热。
怀镜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下意识向后躲,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了。他几乎是钳制着她的手,领着她的手,放到锁边。
他一根一根地、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手指摆到锁扣上,指尖仿佛无意地划过她的掌心。
“咔哒”一声轻响,如雷声在耳边炸开,藏在灰暗中的织锦重新暴露在了光亮中。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她依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喜悦而剧烈收缩,盯着盒子中那匹渴望已久的布料。
眼底突然涌上一阵酸胀,不自觉红了眼眶,想要用手碰,指尖又在即将触碰到时突然收回身侧,连忙迈着大步奔向洗手间,很快,带着玫瑰香气的手轻轻抚上面料,那种粗糙又细腻的触感让她的表情停滞,屏息将它从盒子中捧出。
男人收回手,眼神锁在她身上,随着她跑来跑去,重新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
满足了。
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盒子,怀镜擦擦手,直直看向面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
她不知道说什么,想要收下的心几乎压倒了理智,眉头因为极致的纠结拧起,嘴唇抿着,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别这么可怜地看着我。”顾衔勾勾嘴唇,眉头压下,“我需不需要告诫你一下,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人。”
闻言,她立刻瞪了他一下,没说话,转身迈向远处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象。
心乱如麻,就算是满眼的宁静,她也沉不下心,做不出决定。
“看来你不清楚?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人。”在她的身后,男人的声音随着雪松混白兰地的味道席卷而来,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掐住了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所有的互动,对象都应该是我。”
视线无可避免地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眼睛,怀镜的胸口起伏着,她的思绪瞬间被打断。
她有些无所适从地看着他,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不知道是那一小口酒,还是因为那匹布料,或者是……
她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顾总不能仗着自己送了个大礼给我,就这么越界。再说了,我还没决定……”
“顾衔。”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我叫顾衔。”
“我等了好久了,等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来我之前的话,怀镜。”
被叫过无数次的、自己的名字从他唇中吐出,怀镜有点陌生,这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胸腔里的那块肌肉正在迅速地跳动,眼神慌乱,有些尴尬地扯扯嘴角:“我以为那天你是开玩笑,耍酒疯。”
“我不喜欢开玩笑。”眉头微挑,脸上却格外平静,月光映上他的侧脸,“我说出话从不反悔,也不收回。从我买下那个布料的时候,就没给你拒绝我的余地。”
怀镜嗤地一声笑了:“那有点太霸道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
“从来不需要。”他笑笑,随即松开手,重新走向吧台,只留给她一个漂亮的背影。
“如果你还觉得这礼物太昂贵,那就做一件惊艳到我的礼服,让它呈现出你认为的它的价值。”
最后一口,浓烈的、琥珀色的白兰地顺着玻璃杯划入口中,喉结微微滑动,带着极淡笑意的眼睛望向她,酒杯稳稳放回吧台:“谢谢款待。”
转眼间,门落了锁,怀镜深吸一口气,眼神落在那杯子上,又缓缓移向一旁珍贵的面料,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