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看了一眼他的情况,登时有些生气:“你最近在吃药吗?”
他这身体的恶化速度,绝对没有按时吃药。
果不其然,宋轻云被说中,选择了沉默,徐灿道:“简直胡闹!你要是放弃治疗,别说两三年,就是几个月的时间都没了!”
徐灿是在骂他,但宋轻云好像完全没听出来,他低声说了句谢谢医生,然后垂头,把桌上的医药单全部收起来,收纳时,一滴血掉在了白色的纸张上。
徐灿连忙给他抽纸:“流鼻血了!”
宋轻云有些怔怔地抬眸,接过纸捂着鼻腔止血。
徐灿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劝一劝这个年轻人,但宋轻云没有再听他说话,捂着鼻腔离开了办公室。
脸上火烧火燎地疼,鼻梁也被她打得生疼,血止都止不住,他走到医院楼梯口时还是没忍住揉了揉眼睛。
打得好重。
——
和宋轻云摊牌后,苏回雪自认两人的关系便是走到了尽头。
她一分钱都不再打给他,算是报复他给她的那一巴掌。
她本以为,凭宋轻云认钱不认人的做派,一定会在她断掉转账之后的三天内找上门要钱,但意外的是,他没有来。
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联系她。
沈羽道:“他说不定借钱做手术去了呢,你这杯水车薪的,又帮不了他。”
“我没有要帮他。”苏回雪一听沈羽这语气就来气:“我怎么可能再帮他?我只是等着他来找我要钱,我好羞辱他!”
沈羽哦了声,埋头吃饭:“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要是宋轻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来找你的。你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还找你不是自讨没趣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啊,实话嘛……实话往往最伤人心。”
苏回雪皱眉:“他伤心?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好像全部都是我的错一样,他从来都不会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想,好像我这些年活着就合该是全为了他,他怎么可能伤心。”
“嗯……”沈羽咂嘴:“不过我觉得很诡异啊,宋轻云以前是这样的吗?我记得,你去年不是和我说,他有一段时间病了还不吃药,就为了给你省钱来着。”
苏回雪一愣。
她看向沈羽,有些出神。
沈羽说得没错,一直以来,宋轻云对她都很好,以至于那些年里她总是觉得,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他那样爱她。
可他最近做的许多事情都令她越发恍惚,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他究竟是爱她,还是以爱她为手段榨取她的价值。
是为了钱吗?
可若是为了她的钱财,那天在疗养院,他又在委屈难过什么。
苏回雪忽然间捉摸不透他,也捉摸不透自己的心。
但她的手腕和掌心却忽然很疼,给他的那一巴掌也像是成了心里的一根刺,扎得她心神不宁。
沈羽这随口的一问,让她想到了和宋轻云一起生活的那些年。
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和父母吵了一架后的小孩,冷静下来,突然又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惦记起对方的好来。
她想起,初到宋家时,宋天和苏河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忙工作,那个家里,一直是宋轻云忙着照顾新来的她。
他顾及到她的窘迫,给她一股脑买了很多衣服裤子鞋子,美的丑的花的素的,不给她选择的权利,只给她嫌弃的权利;他教她使用家里的电器,密码锁和游戏机,还带她出门去转悠踩地皮,很快便让她放下了自卑和芥蒂。
他只比她大三岁,但比起宋天和苏河,他更像她的新父母。
关于她的事情,他比所有人都操心。
她上初中和高中时,每一次考试出了成绩,她不会担心宋天和苏河如何看,只担心他会不会不满意。
他对她的成绩不满意的时候,就会摇来宋天和苏河,给她报各种各样的辅导班。
苏回雪在宋家,没有挨过宋天和苏河的打骂,只挨过宋轻云的。
她做了坏事,做了错事,他就会揍她。
偏生她还不能还手,因为他是个身弱体残的哥哥。
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姑娘,她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不论是强迫她干家务、上辅导班,还是熬夜给她讲题改卷,亦或者是在她给同学取外号时揍她,都是为了她好。
她是宋轻云养大的。
她的身体,她的精神,她的一切,都和他息息相关。所以她反复无常,上一秒恨极了他,下一秒又放不下他,多年来一直如此。
明明几天前,还恨他恨得牙痒,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说这辈子都不会再管他,这会儿却想到他一个人身患重病,没有钱也没有人照顾,孤孤单单地住在疗养院里。
她的眼睛蓦然间感到疼痛和酸胀,单单是想到他的处境,就要掉下眼泪。
她开始想,他病得那么重,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才死死地拉着她,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他是没有错的。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圣母,于是急忙找到沈羽,试图让沈羽扼住她的脖子告诉她,宋轻云是个只会消耗她的吸血鬼,不值得她对他这样好。
但沈羽只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我就知道。”
苏回雪:“……”
沈羽满脸的阴阳怪气:“我才不会帮他呢~~~”
苏回雪:“……”
“这话你都说过无数回了,哪次奏效了,苏回雪,你丫的是不是爱上宋轻云了。”
爱?
“滚吧,我就是,看他可怜。”苏回雪尝试说服沈羽:“而且我也没打算真的去借七十万给他做手术!我只是,先把他接回来,先吃药养着……他能活多久还是看他的造化,一个人住在疗养院跟个孤寡老人一样,说出去的话别人指定骂我白眼狼啊,对,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而已。”
沈羽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盯着她:“0个人会骂你,你少在这里找借口了,你就是嘴硬心软。”
“我没——”
“那我问你,要是你现在有一百万,你会拿来干什么?”
苏回雪哑口无言。
沈羽道:“你肯定会全部砸到宋轻云身上去!我告诉你,没有一个人会给自己讨厌的人用掉几十万的,别说是辛辛苦苦挣的,哪怕是天上掉下来的钱,也不会。”
他完全不给苏回雪面子,把她数落了个透彻:“你完蛋了,宋轻云已经把你拿捏死了。”
被沈羽数落得无话可说,苏回雪冷着一张脸,颇为怨怼地盯着他,但盯到最后,也只是把自己的气势盯得弱了下去,塌下了肩膀。
沈羽说得对。
她确实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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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羽骂她时,她脑海里想的是,现在的房子太小,宋轻云住哪儿。
于是,在去疗养院接宋轻云回家之前,她把新租的一室一厅收拾了一下,买了帘子把空间分割成两块,又新置办了一张床。
周六这天,她待在家里,一边打陪玩单子一边等快递送货上门,电话铃响起,她下意识以为是床到了,撂下键盘鼠标就要下楼,但电话那头的女声并非快递。
“您好,请问是苏回雪苏女士吗?”
苏回雪愣了愣,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亮眼的‘xx保险’四个大字。
保险销售?
苏回雪大学期间,兼职过电话销售,深知此行不易,于是没有秒挂电话,准备和对方沟通两句予以尊重之后再表示自己没钱,应了声:“对,我是。”
“宋天是您的父亲对吗?”
???
苏回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怎么会扯到宋天,还以为这是什么销售保险的套近乎新手段,又应了声:“对,不过我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应该不需要购买任何险种?”
“不是的,苏女士,您父亲生前在我司为您购买过一份储蓄险,委托人在他去世后的这些年一直在代缴费用,今年正好到期,您近期如果要领取的话,可以携带上合同资料来理赔。”
苏回雪有些懵圈。
她怀疑对面是骗子。
宋天给她买了保险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而且宋天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委托的谁代缴费用?再说,她都不知道这回事,保险公司还主动找上门理赔,这合理?这种太有良心的保险经纪人真的不会被开除吗?
对面漏洞百出,苏回雪基本确定是骗子,她挂断电话后留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床垫子送货上门,没去搭理这一通电话,但几个小时之后,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苏回雪在电话里和对方理论了一通,对方只是叫她在家里找一找保单,如果找到了的话,再去公司线下谈,苏回雪在地图软件上看了一眼公司地址,地址倒是没什么问题。
苏回雪将信将疑,挂断电话后,在家里翻找了一通。
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居然真的在那一堆吃灰的文件里,找出了一份保单。
投保人:宋天被保险人:苏回雪。
保险金额:伍拾萬圆整。
苏回雪打死都没想到,沈羽这个乌鸦嘴,还真有开光的一天。
第二天,苏回雪马不停蹄地去了保险公司,走完手续,从公司的玻璃门踏出去时她还在恍惚。
五十万……真真切切的五十万。
上次徐灿说宋轻云的存活期还有多久来着?
两年,还是三年?
还差二十万的话……她再拼命一点,说不定……真的能够赚到宋轻云的手术费?
苏回雪想到这里,恨不得马上飞奔去疗养院把宋轻云接走,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从保险公司的网点踏出去,她立马打车直奔疗养院。
在出租车上,她思索着,不能直接和宋轻云服软,等见到他之后,更不能给他好脸色。
要让他知道他的错误,等他承认了错误,和自己道歉,再把他接回去。
苏回雪想得十分周全,把自己该以何种态度与宋轻云迂回都想好了,但她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的是,宋轻云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