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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作者:桑柔公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听闻长孙小将军在凉州战役大获全胜,可谓有勇有谋,本宫敬你一杯。”


    林惊雁第一个打探的男嘉宾就是那个少年将军。


    长孙纪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拍拍胸脯,豪迈道:“公主你谬赞了,不过我爹老是说我只有勇没有谋,还是你识货。”


    林惊雁干笑一声:“……自然,上战场打仗光有勇没有谋可不成,或许老将军只是说您谋比不过勇,并非全无谋略。”


    长孙纪摇头:“不是的,上次副将和我说前面有陷阱,我不怕,落入敌人的圈套里都靠我的勇敢爬出来的。”


    林惊雁顿时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筵席上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林惊雁还算给面子地回:“有勇也不错,我们还得向您学习呢!”


    长孙纪却不领情:“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勇啊!不必,我爹说了头发长见识短,你们还是在家刺刺绣养养花吧。”


    此话一出,一时间,在场的贵女们脸色都不好看了。


    林惊雁保持着假笑:靠,系统安排的这是什么货色?


    怕不是野猪成精?


    不仅蠢还情商低,甚至敢看不起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林惊雁看了傅离绡一眼,傅离绡摇头。她默默在心里把二号男嘉宾pass掉。


    没多久,三号男嘉宾李文博主动发出连麦邀请。


    林惊雁一开始还笑意盈盈地招待。


    谁知这人竟是个喝醉了酒的登徒子,竟大庭广众之下说她肤若凝脂,还要向皇帝请旨和她来个亲上加亲!


    林惊雁“一脚把他踹开”,命人将他丢出府去。


    自然也把他pass了。


    百花宴还在继续。


    宾客们自发玩起宴会上常玩的飞花令。


    林惊雁却已经对系统安排的人感到失望,心中郁闷。


    她没参加,就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众人玩乐。


    见其中一人学识渊博,连连获胜,便和有芳打听了一下。


    原来那人就是系统可供参考的一号男嘉宾,卢泊。


    她心中后怕,也不急着和傅离绡打听他仙骨如何,只盯着他发呆。


    只是或许她的眼神过于直白,被她盯着的那人注意到她,目光挪过来,和她对视上。


    林惊雁虚无的目光骤然变得清明起来,赶紧收回视线。


    卢泊站起身,行礼道:“公主殿下,可是想要与臣切磋一番?”


    林惊雁身体一僵,身为李姝时她不学无术,只会争宠吃醋,脑子里没墨。


    而前世在修真界也不学什么四书五经,她可不敢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摆手:“不了,今日本宫兴致不高,卢公子请自便吧。”


    “今日可是长公主殿下坐庄,怎么长公主殿下如此避而不应?这可不合礼仪。”


    林惊雁面露难色。


    旁边的傅离绡替她解了围:“卢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卢泊没想到这天师会突然横插一脚,虽心中不虞,但天师的地位他们不敢逾矩。


    他拱手,礼貌道:“卢某并非强人所难,只是觉得百花宴主人若不参与,岂不扫兴?”


    傅离绡看向她,朝她微笑:“殿下若实在不愿对诗,不如这样,今日殿下随意抚琴或放歌一曲,不拘格律,权当助兴,如何?”


    林惊雁看他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话说到如此份上,再拒绝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可她唱歌格外难听,扶琴更加不会。


    她低下头,定定地盯着盛饮子的竹筒,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玉指轻轻抚上发髻,倏地拔下头顶光洁玉簪。


    瞬间绾起来的发髻随着玉簪拔下滑落,如瀑散开,被风撩起,夺人的五官蓦地多了几分温婉仙质。


    虽随意拔簪不合规矩,但在这本书里,未婚女子本就不是必须将头发挽起。


    今日坐庄为了显示郑重方才挽起头发,不过,便是她拆发又如何?


    在他们修真界,他们讲究随性,将发簪拆下把玩也是常有的事呢。


    众人不知她要干嘛,看她动作,还以为她发疯,不表演在这里失礼拆发?


    有几人甚至还发出低声怪笑。


    林惊雁低下头,指尖悄悄画了道声韵符。


    此符并不需灵力,只需学会符文即可用,是用来加强声道的。


    她左手拿起喝完饮子空沉的竹筒,右手拿着玉簪有节奏地在竹筒上敲打起来。


    未曾想,这平平淡淡的竹子和玉簪,就这么随着她的敲打,发出好听的旋律来。


    声音清亮悠长,听得格外清晰。


    林惊雁一边敲打竹筒,一边念:


    “我是琅嬛谪落郎,天教悟道在云乡。曾批九转金丹诀,累奏三清紫府章。雷万道,剑千罡,几曾俯首拜仙王?琼楼玉宇非吾愿,且驭青鸾醉八荒。”


    这是他们修仙界的打油诗《修仙吟》。


    她学的剑术,她的同胞姐姐云璈是名音修。


    当初她和姐姐一起修仙,无聊的时候便是这么消遣的。


    她唱歌虽不行,但声音好听清亮,加之竹玉相触,似流泉过石,细碎却连贯,不急不躁,是难得的天籁。


    那些窃窃私语之人渐渐安静下去,静静欣赏此音。


    一曲毕,林惊雁微笑:“见笑了。”


    卢泊没想到讥讽不成,反而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只好讪笑掩盖:“没想到长公主竟深藏不露。”


    小插曲结束后,宴会继续进行。


    林惊雁捏紧手指,掌心还有汗,便用手帕擦了擦。


    傅离绡看着她动作,目光微眯一瞬,又恢复那副温雅姿态,轻声道:“长公主,你今日真让人刮目相看。”


    林惊雁听到声音,扭过头,朝他温和地说:“谢谢你啊,司玄天师。若不是你帮我说话我还真不知要如何应对。你真是个好人。”


    虽然他是有点装逼,但是他今天确实帮了自己。


    在傅离绡的眼里,此时日光将她笑着的半边脸照得发亮,那双沉沉的眼照得恍若林间被晨曦沁染的琉璃珠。


    他有瞬间失神,缓了会才道:“是公主聪颖。”


    含了一口酒,舌尖在酒水中绕一圈,淡笑嘴角渐渐拉平,才将齿间温过的酒咽下去。


    他盯着她的那么多年里,从来不知她会这样的技艺。


    而且,她会感谢他?


    还会对人道谢?她怎么会?


    她不会!


    为何如此,莫非她一直在演戏?


    还装作不认识他!


    对,她这样的人,不过是一个爱演的戏子。


    可惜了他的演技。


    原本想让她出个笑话,当众难堪,没曾想他竟小瞧了她。


    他垂眸,长睫在日光下倾下一层阴影,墨瞳中隐现点星寒意。


    指尖抬起又放下,摩挲着杯沿,在白玉盏上留下一道几不可察的指纹。


    林惊雁突然问:“对了,司玄天师,敢问那卢泊他可有仙骨?”


    傅离绡敛下心绪,抬眼看了看,幽幽道:“有一些,不过,为人却并不如何。”


    对此,林惊雁赞同地点了点头。


    按照这种系统的尿性来说,它介绍的就不可能是什么好男人,恐怕到头来还得她来找。


    那怎么找?人那么多。


    林惊雁好想原地躺下。


    她太难了!


    又没谈过恋爱,还要给别人找男朋友。而且考虑的还要方方面面。


    她在脑海中一脸想死地和系统对话:“我不想完成任务了。”


    系统劝她:【你会不会放弃得太早了?】


    “那你说你给推荐的什么破男人啊?有没有正常的?而且,女主身份不一般你也知道,一般男人根本压不住。”


    她环顾四周,郁闷地绕手指,终叹了口气。


    直到宴会结束,坐到铜镜前梳洗,她的脸色都不太好。


    有芳看得出她不对劲,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不过她也不知如何回复。


    总不能说她穿书了,给她妹妹找男人吧!


    林惊雁双肘撑在紫檀木螺钿镜前,眼睛似猫般沮丧垂下。


    有芳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嘟囔:“殿下,咱们京城的男人真没风度,一个二个仗着家里权势对您如此不敬。还不如那司玄天师呢!”


    林惊雁托着腮懒懒点头:“比起他们,傅离绡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还会道法,身份也相当,而且……”


    嗯?不对劲,怎么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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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顺口呢?


    林惊雁心里咯噔一下,激动地问系统:我是不是可以自己给李昭棠选夫婿?


    系统答:【可以。】


    “有了!”


    林惊雁跳起来,有芳来不及收起的篦子卡在她发上。


    她捂住发疼的头皮跳起:“快给我查查傅离绡的资料。”


    林惊雁身为李姝时虽不参与政事,没有庞大的暗线组织,但查个人的资料还是有能力的。


    有芳很快就将这位傅离绡的资料查来了。


    “年方二十,江湖人士,无根无基,为人光风霁月,不沾赌毒,亦无狎妓斗殴之恶习。”


    那么官方。


    她问有芳:“这些都是表面的,他私下里如何?”


    有芳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陛下赐了两位宫人给司玄天师,其中一位正好是我旧识。”


    “她说司玄天师平日里很忙,如果回家,就喜欢待在书房看书。哦,他还喜欢听戏,虽然很小声,但偶听过伶人唱戏的声音。”


    —


    架上卷轴堆叠,窗透微光,微照亮中央未关的暗梯口。


    沿着暗梯往下,便是一座和书房等宽的暗室。


    室内一排滴泪红烛,烛光摇曳,悬几盏绯纸灯笼,映出四壁温软。


    彩锦霞幄,小堂垂帘,茵榻帷幌,兽烟不断。


    飘渺兽烟霞中,映出中央身着锦缎绫罗的戏子。一段唱戏声随之传来。


    女子声音婉转:“蓝桥水潺潺,琼花映玉颜。谁家少年郎,驻足听流水?”


    男声清朗回应:“行客本无心,忽见仙姝影。敢问琼浆价,可能饮一盅?”


    戏子身姿翩跹。


    时而台步铿锵,时而云步轻盈,举手投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戏子转过身,乍看,脸上却画着半抹花钿,身上的戏服半是红装水袖,半是长衫斜襟。


    细看,他左边剑眉入鬓生妆,右边柳叶眉樱桃嘴。


    他声音婉转,右唇含笑:“玉液非银买,需得玉杵功。君若有真意,百日莫言苦。”


    复换上清朗之音,目光如烁:“玉杵捣玄霜,蓝桥路几重?纵使千山雪,不阻此心诚。”


    水袖似游蛇飞舞,台步坚定有力。就这么自导自演,自娱自乐。


    许久,一曲毕,戏子停了下来。


    他缓缓走向暗室镜前,看着镜子里半面生妆、半面旦妆的自己,抬手抚上镜面,扯出一个癫狂的幅度。


    —


    林惊雁赞赏地点点头:“这个爱好很好啊,是个文艺青年,还有吗?”


    有芳又想起来了:“哦,平日里司玄天师还喜欢种花,时常看到他给花浇水呢!而且他很爱惜那么花,都不让人靠近的。”


    林惊雁不由对他再次表示欣赏:“种花,这个兴趣爱好也不错。”


    —


    走向狭小通道,又到了另一间房。


    傅离绡洗净自己的脸,露出原本清俊五官。


    脱下沉重的戏服,是内里白色衣裳。


    他继续解开衣裳,露出白皙肌肤,只是紧致薄肌上布满道道伤痕。


    他伸手抚了抚一道微微突起的伤痕,那里已从最开始的狰狞,恢复得只剩一些痕迹。


    他皱了皱眉。


    平静地拿出匕首,对着那处突起的伤痕又狠狠划了一刀。


    瓷白肌肤顿时血红一片,如雪中红梅。


    他将渗出的血收集好,随意将伤口包扎后,穿上新衣。


    收集好的血放在水桶里兑了水,他心情极好地出了门,给后院的血铃兰吸水。


    这种邪物一年四季都可开花,但最喜血气,需得人血供养。


    而且它们很挑食,普通的人血还不行,唯有阴姹血才肯吸食。


    若非他是个嗜痛成性之人肯如此,否则……


    他望了望日头,又快到望日夜,想到每月要做的事,觉得有些烦。


    —


    午后,林惊雁坐在林亭台阶上:“系统,这位傅离绡那么厉害,也很正常,我可不可以把他作为目标人物呀!”


    【目标人物由宿主确定。】


    “好吧!”林惊雁拍拍腿,从台阶上起来,准备去找有芳。


    “有芳,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我们去拜见司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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