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源康沉声:“褚霜,路家主与无生涯有生意往来,你如今也算归命阁的门面,好好招待贵客是你分内之事。”
自从三个月前谭晓在任务中不慎受了重伤,被裴鸣月勒令闭关养伤不得再见外人之后,褚霜确实在慢慢代替谭晓从前的位置。
甚至不少人都猜测谭晓是不是彻底废了。
姜悠打圆场:“路家主远道而来,聊了一上午,还没用膳,我吩咐人准备了些吃食,不如一起边吃边聊?”
褚霜想起自己院子里今天做的美味香酥鸭,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极点。
用膳的地方定在了无极殿的一个华丽房间。
房间是褚霜不喜欢的腻人龙涎香,熏得她头疼。
古源康、姜悠、路行云、路行水、褚霜按尊卑次序落座,每个人都有侍从伺候着饮食,十九接过那个本要伺候褚霜的人的位置顶上去了。
这顿饭主要是路行云和姜悠、古源康聊生意,路行水小声叽叽喳喳地给褚霜夹菜。
褚霜很烦,无极殿的饮食太清淡了,她想回去吃自己的香酥鸭,酸辣鲈鱼,麻辣炒鸡胗。
“褚霜,我和你住在一起嘛,我发誓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路行水好声好气地跟褚霜低声讨好。
“路公子,我……”
“叫我行水,不然生疏了。”路行水不满。
“路公子,我任务多,真的照顾不好您。”
路行水有些急眼:“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能照顾好我自己,我还能照顾你,就像……”
路行水一指十九:“就像他一样,他能怎么做,我也能怎么做。”
十九:……?
放着好好的公子少爷不当,来当奴隶,路行水脑子有毛病吗?
“路公子,我只是无生涯的奴隶,您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十九低眉顺眼。
路行水闻言勃然大怒,一摔筷子:“我们说话有你什么事啊!”
饭桌上的人都看过来,路行云更是直接沉下脸。
十九见状直接跪下,惊慌道:“属下罪该万死,路公子恕罪,路家主恕罪,主子恕罪!”
也不知道路行水哪根神经被触到了,他起身对着十九肩膀就是狠狠一脚:“狗奴才!滚啊!”
“行水!”路行云声音隐隐带了些怒气。
这是人家的地盘,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失礼。
褚霜没什么表情,既不替十九说话,也不安抚路行水。
古源康放下筷子:“冲撞贵客,来人,把这个奴隶拖到陟罚堂,四十鞭。”
“谢涯主开恩。”
十九此刻也不祈祷褚霜能帮他开脱,毕竟这一桌子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褚霜如今的身份能抗衡的。
算他倒霉,今日莫名其妙就惹到了路行水。
“涯主,这是我的奴隶,只有我有资格处罚他吧?”清越沉稳的声音响起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十九,他怀疑褚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褚霜,你说什么?”古源康皱眉看着褚霜。
褚霜放下筷子直视古源康,一字一句,不卑不亢:“我说,我认为十九不该挨您的罚。”
十九开始心惊肉跳。
褚霜是不是又想把他弄到暗牢里去吓唬然后套话了?
古源康彻底沉下脸,他这辈子最恨不守规矩无知自大狂妄自傲的人。
“把他拉下去,六十鞭!”
“褚霜今日起换个稍大些的院子,好好照看两位贵客。若有半分差池,按律处罚!”
路行水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怎么就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只会无措地看向路行云。
两个紫衣侍已经架起了十九,褚霜突然一把拉住十九的手。
十九垂眸看着褚霜腕上的银月黑镯和蛇骨手串,心中波澜叠起,天人交战。
褚霜看着古源康,不松开十九的手,紫衣侍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子……”十九低声道。
“褚霜,你……”路行水有些慌,他知道褚霜一个小小的弟子是不该冲撞涯主的。
褚霜转头看向紫衣侍:“松手,放开他。”
“褚霜,裴鸣月将你教得越发没规矩了!”古涯主怒道。
“涯主,您别生气,我们是来聊生意的嘛,要和和气气的才行。”路行水终于反应过来,举起杯子。
“这杯我敬您,希望您和我哥日后合作愉快!”
古源康举杯回礼,笑着:“路家主,路小少爷,见怪了。”
古源康喝完这杯酒才又看向褚霜:“执迷不悟,你是想与他同去陟罚堂?”
语气温和了些,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十九脸色变了变,再次皱眉低声道:“主子……”
褚霜终于看向十九,他嘴唇微动,口型很好辨认:松手。
松开他,让他受罚,别把自己牵连进去。
褚霜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人都能随时被她丢下。
可是此时,此地,她不想松手。
那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惹得她烦,又不肯放开。
褚霜心跳微微加快,她努力平复下情绪。
她是褚霜,没什么会比她要做的事更重要。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她要走的路,她要做的事。
任何人都不可以,包括她自己。
理智占据上风,褚霜终于松开手。
十九刚悄然松了口气,殿门外传来一个沉稳中带着不满的声音:“褚霜毕竟是我的弟子,涯主都不等我过来后问问我的意见?”
紫衣侍们没人敢拦裴鸣月,她走过褚霜身边,掀起一阵风,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裴鸣月径直到路行云对面,睥睨着微微欠身:“归命阁,裴鸣月。”
表情中的傲慢与嘲讽与传闻中的魔头如出一辙。
路行水看着裴鸣月便有些头皮发麻,这个人看起来比古涯主还吓人。
路行云起身客套:“原来是裴长老,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
裴鸣月睨了一眼褚霜:“目无尊长,擅闯归命阁重地,对师父出口不逊。今日新错旧错一起算,滚回归命阁跪着。”
褚霜低头:“是。”
“你那共犯奴隶也去好好跪着,该如何罚,若是少了半分,便全都落到你头上。”
“是。”
褚霜立马带着十九滚了。
刚出无极殿,邵翎和邬玉就迎上来:“霜霜姐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涯主生气了。”
褚霜摇头:“没事,之前执行任务惹了些麻烦,我和十九去归命阁跪一会儿就行。”
邵翎还没反应过来,邬玉已经懂了。既然是在归命阁跪,那就说明这罚是归裴鸣月管。
旁的人或许不了解裴鸣月,邬玉可是对裴鸣月的护短一清二楚。
褚霜和十九一起跪在归命阁的大门口。
归命阁本就冷清人少,时不时有几个紫衣侍或者奴仆路过,也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主子今日为何要护着我?”十九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道。
褚霜嗑瓜子:“别多想,我当时脑子进水了而已。”
“你……”十九郁闷,这人话不多,嘴里十句话有四句假的,两句嘲人的。
“我看你脑子进的不是水,是泥巴。”裴鸣月一颗花生弹过来,正中褚霜脑袋。
褚霜皱眉,接住。
剥开花生,里面的花生粒很饱满。
她顺手分了一粒给十九。
“师父,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要在无生涯呆多久?”
“他们”当然指路行云和路行水。
花生很香,褚霜手上伸出一把瓜子递给裴鸣月。
裴鸣月接过瓜子,往屋里走:“你们俩都跟我进来。”
二人刚进屋,裴鸣月就直接一挥手用劲风关上门,力度之大,瞬间撩起他们的发丝和衣摆,令人心惊。
凌厉的掌风袭向褚霜面部,她下意识避开,然后就见裴鸣月右手中一把剑已经直冲十九的脖子,褚霜拉过裴鸣月的手,自己迎上去用手肘抵开十九,卸掉裴鸣月这一剑。
十九被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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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猛然心惊,刚刚如果褚霜不撞开他,他怕是会硬生生接下裴鸣月那一招。
要么死,要么暴露。
一个奴仆,就算入门时再优秀,天资再好,怎么可能有实力接住裴鸣月的杀招。
十九一颗心沉到了底,裴鸣月是在试探他们,裴鸣月在怀疑他。
褚霜接了裴鸣月几招,便故意露个破绽,任凭那柄剑贴上她的脖子。
谁知裴鸣月剑上瞬间收力,反而一拳直接砸到褚霜右肩上,直将人逼退好几步,被十九接住才停下。
褚霜捂着被打疼的肩膀,无辜抬眼:“师父,您这是做什么?”
裴鸣月看着褚霜的眼睛,一时怔住,随后才嗤笑收剑坐下。
一阵强劲的掌风又砸开房门。
“好好招待路家的两位贵客,不得有任何差错,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明白吗?”
褚霜眸光微动,答:“弟子遵命。”
“还有……”裴鸣月思考片刻,还是决定直接问,“十九是你的男宠吗?”
“啊?!”
“啊?!”
十九默默放下了虚扶着褚霜的手,退开一点点。
罪过,罪过。
原来刚刚试探的是这个吗。
他跪下:“裴长老,十九只愿好好侍奉主子,并无此般妄念。”
裴鸣月盯着十九看了许久后才点头:“你先回去,我与她有事要说。”
“是。”十九起身离开,看都不敢看褚霜一眼。
屋内只剩下了裴鸣月和褚霜两个人。
“真不是男宠?”
褚霜摇头。
“那你喜欢他吗?”
褚霜思考。
“他确实长得挺漂亮,作为一个下属来说很好用,我很喜欢,但没有收他作男宠的想法。”
“我瞧着他身上好像戴了不少你买的东西。”裴鸣月不信。
“好看啊。”褚霜理所当然。
她的人,她打扮打扮怎么了,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不好吗?
“师父,你不也经常给我挑衣服送宝贝么?”褚霜想起自己那一堆墨绿色褚红色深蓝色的衣裳和乱七八糟的玉石药材珠子链子。
“我那是对晚辈的关怀。”
“那我这就是对下属的关怀。”
裴鸣月和褚霜对视片刻,这孩子的眼神很澄澈。
“只是下属?”
褚霜点头:“只是下属。”
“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是无生涯内主仆之间最好不要太亲密,十九和邬玉邵翎她们不一样,你们的身份阶级完全不同,不会善终。”
褚霜心里很明白,十九不会永远是奴隶,这只鹰不会被永远关住。
她本也没打算真困他一辈子。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反正当下,十九只是一个用着还算顺手的下属。
“弟子明白,师父无需多虑。”
“第二件事,路行水向你提亲了。”
褚霜再次愣住。
她和路行水总共也没见几次吧?那个草包来真的?
“您没替我答应吧?”褚霜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答应了她可就得考虑弑师的事情了。
裴鸣月没有回答,而是道:“路家手眼通天,你若真嫁过去,此生的权势名利……”
“师父!”褚霜出声打断。
“弟子现在只愿留在无生涯,好好陪着您老人家。”
裴鸣月满意地点头:“行,不愧是我亲自选的徒弟。”
“提亲的事情我已经替你拒绝了,不过路行云给千金门开出的生意很好,姜悠和古源康都不会拒绝,所以路行水这个麻烦你也拒绝不了。”
“弱水三千,路二公子只是暂时贪恋那得不到的一瓢罢了。”褚霜垂着眸子,平静道。
裴鸣月仔仔细细看着褚霜这张脸,越看越觉得漂亮。
“小霜儿是个美人坯子,武功也是一等一,头脑更是冰雪聪明,不怪别人喜欢。”
“师父教的好,我随您。”褚霜笑眼弯弯。
“确实像我。”裴鸣月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