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褚霜来说,入夜后瞒住十九,躲过巡查的紫衣侍再溜出无生涯并不是什么难事。
寻着打斗的痕迹找到邬玉坠崖的地方也很简单。
她轻功极佳,也敢翻下悬崖。
邬玉在山洞里看到褚霜的那一刻以为是见了鬼,抬手就是两枚磨得很薄的铁片飞过去。
褚霜接住飞镖,看向山洞深处那个谨慎又狼狈的人。
邬玉简单给自己处理过伤口和骨折,邵翎给她的药都是效果极好的,她身上也有足够的干粮,还用绳镖捕了一只鹰烤着吃。
褚霜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那根绷了许久的弦总算松下来。
褚霜喃道:“你没死……”
她没死,她只是暂时上不去这个悬崖。
看清楚来人后,邬玉激动得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但是身上的伤多少还是有点影响:“霜……哎呦……”
褚霜忙扶着人好好坐着:“别动。”
“你怎么找来的?”邬玉兴奋极了,连忙把刚烤的老鹰腿递给褚霜。
褚霜摆手,让她自己吃:“现在无生涯的消息是,你已经坠崖死了。”
邬玉眯眼一笑:“我厉害吧?”
“我跟你说,最后那一伙死追着我不放的人好凶残,如果不是邵翎的毒和裴长老给的机关暗器的,我绝对活不下来。”
“我被追到这里,本来是真的存了死志,我还想着这辈子都没机会给邵翎过生日了,好可惜啊。”
“但是!掉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抓住了一堆藤蔓!”
褚霜想起来,她刚刚的确看到了岩壁上的一些血迹划痕和被扯断的藤蔓。
“然后啊,我拽着藤蔓爬,发现这个地方居然可以容身!”邬玉讲得眉飞色舞,非常兴奋,眼睛都是亮的。
“然后我就活下来了!”邬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我上不去,还没学会轻功,腿受伤了也爬不动。”
褚霜检查过邬玉的伤,然后说:“我带你上去。”
邬玉眼睛冒星星:“好!”
褚霜有时候会庆幸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执着,比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就是无法入睡。
邬玉被褚霜带上悬崖后,褚霜本打算马上就把人带回去治伤,但是邬玉不准:“私自离开无生涯是重罪,你现在带我回去,不就是正大光明地表示你违反规定了吗?”
的确,私自离开无生涯这个行为在无生涯的处罚是排名前几的,非常严重。
见褚霜听进去了,邬玉继续:“你知道我没事就好,我明天再自己回去,就说伤太重实在是动不了,才就地休养一阵子,反正我身上的种子还有二十多天才发芽。”
褚霜塞了两把刀给邬玉,又把身上所有的药都交给她。
邬玉拿着药笑:“霜霜,你原来这么担心我啊。”
她是真的没想到,褚霜会为了她而违反规定直接外出。
明明收到的消息是她已经死了,却还是毅然决然出来寻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此执念,真令她受宠若惊。
“邵翎现在怎么样?”
“任务完成得很漂亮,药无石带她去闭关了。”
褚霜看着邬玉手臂上的一块痂已经落了的丑陋的疤痕:“什么时候弄的?”
她记得她从九重楼回来时还没有,上次在无生涯分别匆匆,她受了蛇毒和寒毒状态又不好,没注意到这个疤。
邬玉瘪嘴:“叶青礼把邵翎熬的药换了,我若不挡着,那药会炸到她脸上。”
似乎是怕褚霜担心,邬玉故意晃了晃那只手臂:“我觉得这个疤很帅唉,呃……英雌救美,佳话一谈!”
褚霜看着那道疤思索片刻:“我有一个想法……”
……
“你要自己一个人干掉叶青礼?!”邬玉拒绝,“不行,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褚霜语气平静:“我杀他不难,而且邵翎不能永远被叶青礼压一头。”
邬玉沉默。
的确,邵翎的处境太危险了。
但凡药无石少看两眼,叶青礼就会直接对邵翎下手。
褚霜见到叶青礼的第一眼就打算要杀他了,麻烦的是无生涯一定会追究杀死叶青礼的人。
她本打算趁叶青礼在外出任务时将人解决掉,死无对证,无生涯就算要查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可是叶青礼对邵翎和邬玉下手太早了,她不得不铤而走险,在无生涯内直接处理掉这个人。
邬玉最终妥协,二人商量着等叶青礼死后几天,邬玉再正大光明回无生涯。
先让邬玉已死的消息慢慢传播,这期间褚霜会给叶青礼下药,再一点一点虐杀他。
他会觉得是邬玉回来复仇了吗?
应该会的,褚霜对自己加工过的药很有信心。
那些长老们当然都不会信叶青礼的话,他们只会觉得荒唐。
等到人都已经死透了,邬玉才带着伤回到无生涯,长老们当然也不会把嫌疑放在邬玉身上,毕竟这是个受重伤的新弟子,哪儿会有能耐虐杀叶青礼呢?
褚霜有能耐让无生涯内任何一个人都察觉不到她的行动,即使是朝夕相伴的十九,即使是本事通天的裴鸣月。
唯一的线索就是叶青礼口中的邬玉,而邬玉根本就没在无生涯,长老们追查一段时间就会彻底放弃。
谁让药无石手里还有其余的好苗子呢。
无生涯对弟子什么态度,褚霜再清楚不过。
只是当自己养了一堆咬人很方便的狗罢了。
*
叶青礼死后三日,邬玉艰难地“爬”到了无生涯入口处,“晕”死过去。
几个巡逻值守的紫衣侍把她抬到万毒堂,然后邵翎和褚霜就被分别请过来了。
邵翎又假模假样地哭了一通,褚霜让十九去把裴鸣月也请过来。
裴鸣月优哉游哉地过来时,邬玉“恰好”醒了,一边虚弱地咳嗽一边用坚韧的目光看着这位大长老。
“咳咳,裴长老……我,我不辱使命,把东西送到了……咳咳……”
裴鸣月点头:“嗯,厉害。”
“毕竟是我给的任务让你伤这么重,要不要跟我回起月居休养一番?”
邬玉愣住:“啥?”
裴鸣月笑眼弯弯,邬玉忙又咳嗽:“咳咳咳,裴长老,我怎么能给您添麻烦呢……”
“怎么,嫌归命阁冷清,看不清我这起月居?”裴鸣月瞥了一眼褚霜,“也不见你嫌弃褚霜那破院子啊?”
邬玉立马不演了:“我去去去,马上去!这是天大的好事!谢裴长老赏识!我感恩戴德!”
“褚霜那破院子谁愿意去啊,反正我不喜欢去!我嫌弃死了!”
褚霜:……?
我的院子很破吗?
邵翎思考着:我院子比霜霜姐还要小一些呢,算什么?
药无石从窗外丢了一本书正好砸中邵翎脑袋,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时辰了还不背书!”
“哎哟——”邵翎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裴长老再见,霜霜姐小玉姐十九再见,我背书去了。”
“不好好学本事,想跟你师兄一样死得稀烂是吧?!”
褚霜眉眼浮现出一丝笑意,却冷不丁与带着同样笑意的裴鸣月对视上。
打量,探究,戏谑,与刚出初林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褚霜就确定裴鸣月知道她这些天干的事了。
裴鸣月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不过裴鸣月这态度应该是默许了她的行为吧,毕竟把叶青礼弄死对谭晓也有好处。
她能看出来,这个师父对谭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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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心。
褚霜目光落至裴鸣月手腕上那一枚银月黑镯。
她和裴鸣月是同一类人。
狠毒,暴虐,不择手段,一脉相承,也不愧为师徒。
好师父,日后我们会站到对立面去吗?你我谁能更胜一筹呢?
裴鸣月淡淡开口:“古琴考核若是敢给为师丢脸,小心我抽了你的筋做琴弦。”
褚霜不笑了,垂下眸子:“弟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邬玉茫然:“完了,我也有古琴考核。”
好多曲子她还没练熟呢,现在还骨折了。
真完喽。
门外,十九将几人的互动记在心里,看着邵翎随着药无石远去的方向。
这无生涯还真个个都是魔头。
没过两天,邵翎又被药无石拎去闭关教学。邬玉在归命阁养了些日子又搬回紫衣侍的统一住所,很快被提拔着连升两三级,算个小官了。
邬玉翻着她收到的数据,当初一起入无生涯的这一批人已经折了三成下去。
活着的人中,表现最为突出的是褚霜和她,其余人则各不相同。
米紫然和邵翎、于陌等人算是优异的,不过于陌前些日子惹恼了玄墨那个大家伙,直接被吃掉了。
邬玉指尖滑过她的一排排赏金,轻笑出声。
三四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只值二两银子的叫花子,吃的是草根,喝的是雨水,需要天天给各种各样的人赔笑脸。
一个红飞鱼卷轴的赏金,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邬玉也申请到了个小院子,虽然只有一座一层的小屋,但地段还算不错,她也打算去买个奴隶。
虽然她能调用一些紫衣侍,但紫衣侍毕竟是无生涯的,奴隶才是自己的。
邵翎已经闭关了,于是便只有一个褚霜来陪邬玉挑奴隶。
哦,还跟了个十九。
奴隶们住的地方环境很差,吃饭睡觉如厕的地方都被打通了,阴冷潮湿,有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霉臭腐烂味道。
大通铺,铁栏门,发霉的被子,恭桶,角落里生出来的蘑菇。
“哟,邬小师姐来挑人吗,想要哪种的?”管理奴隶的紫衣侍迎上来,满脸谄媚。
“您想要男的女的,壮的漂亮的,手脚麻利的,或者说是想拿去自己炼药人药仆?”
十九给褚霜递上两张手帕:“主子,邬大人。”
褚霜拿了张捂住口鼻,把另一张递给邬玉。
帕子捂着鼻子,那股味道还是挥之不去,邬玉在鼻子面前扇了扇,皱眉:“他们就住这种地方?”
紫衣侍堆笑:“瞧您这话说的,奴隶总不能和各位师兄师姐一个待遇吧,奴隶要有奴隶的样子。”
“您也知道,咱都是拿命换的地位,干的是在刀尖上跑路的活计,可苦着呢。”
“奴隶这个位置要是轻松了,谁还乐意去拿命赌呢,都来当奴隶享福喽!”
这话说得不假,若是奴隶只需要稍微吃点苦头,便没有任何性命之忧,恐怕无生涯半数以上的杀手都会想法子去违反规则被贬为奴,好安享晚年。
邬玉和褚霜在长长的过道上走着,选着,两边是一个又一个铁笼似的房间,里面的奴隶如畜牲一般。
“这个房间都是药长老订了做药人的,二位看下一间吧。”
邬玉点头欲走,褚霜却不自觉停住脚步。
粗略一数,这个房间大概有十五六个人,有的皮肤溃烂,奄奄一息,有的面色发红,整张脸都肿着,还有的脸色是惨灰色,没有半分生机。
“药长老做的药人?“褚霜轻声问道。
“是,师姐您看上谁了吗?需不需要我写个申请去问问……”
“主子,脏。”十九突然上前一步挡开铁笼里趴在地上想要伸出的一只手,也顺带隔开了那个紫衣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