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同样也要从早上天还没有亮说起。
因着简秾的症状,简丛云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她见简秾还睡的正香,便拜托护士暂时帮忙照看一下她,然后就马不停蹄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天依旧雾蒙蒙的,但孙红巾已经起来做饭了。
见到她,正在打哈欠的孙红巾一愣,下意识问道:“你咋这时候忽然回来了?”
才说完,又倏地面色一变,上前一把抓住简丛云的手急急追问道:“是不是秾芽儿醒了?还是她……”
简秾都在医院躺两天了,孙红巾心里实在害怕有个万一,想问又不敢问完,语气断断续续。
简丛云也没等她问完就回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安抚道:“妈,你别胡思乱想,我回来是想告诉你秾芽儿醒了。”
“醒了!”孙红巾大喜,本来愁苦的面容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双手合十于胸前不停感谢:“菩萨保佑,醒了就好,醒了我就放心了……”
但很快,她想起当下的风浪,又立刻放下双手,满屋子翻箱倒柜,“秾芽儿在床上躺了两三天,一点东西都没吃,肯定饿的不行,我得赶紧给她弄点吃的好好补一补……”
简丛云看她满屋子乱转,赶紧拉住她说了医嘱,道:“今天就先给秾芽儿带点小米粥和鸡蛋羹,等医生说她能吃别的了,再准备吧。”
孙红巾自14岁从家里跑出来后就被宋白术老先生捡回去学辨药认药,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自然也懂一些医理。
但直到听见简丛云说的内容后,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
她一拍脑袋,“你看我,连这都给忘了。”
说完又转身去找鸡蛋和小米,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简丛云一直跟着她,等她把小米煮上,鸡蛋羹的材料也备好后,才把简秾失忆的事讲了。
孙红巾原地起飞的心情骤然坠落,连手中的勺子掉了都没注意到。
简丛云虽然心情也很糟糕,但还是开口安慰她,“虽然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看她的样子还是机灵的很,应该就只有记忆受到了影响,别的没什么问题,所以只要我们慢慢教,她就算再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将来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见孙红巾依旧不说话,简丛云深呼出胸口憋了一晚上的浊气,再次劝慰道:“妈,咱们往好处想,秾芽儿如今这样倒也不用被催着下乡了,所以你别想太多了。”
孙红巾这时候才骤然回神,高声呵斥了一句,“你胡说什么呢!用半条命去换不下乡算什么好事儿!不下乡的办法多的是,可以想办法找工作,可以找个好人家结婚,甚至再不行,我还能把我的工作让给秾芽儿,怎么也轮不到用命去换!”
把工作让给简秾是孙红巾最后的打算。
不过这事儿她谁也没说,就是怕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后会被人举报逃避下乡,到时候不仅简秾依旧要下乡,她也要挨批评。
是以,简丛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她愣了会儿。
倒不是嫉妒孙红巾这样用心为简秾打算。
毕竟她现在有工作,用不着惦记孙红巾的,而简丛昕如今才10岁,距离她到下乡的年纪还有8年的时间,说不定那时候的政策又有了新的变化,所以暂时也不用考虑她将来的事情。
这么一看,让简秾接班似乎是个很好的决定。
但孙红巾是七级药工,一个月工资高达98元,若是让简秾接班,就要从最底层的学徒工做起,一个月只能拿18块钱的工资。
学徒一干就是3年,这三年的工资差额足足高达2880元。
更不用提七级工和学徒工之间相差的隐性福利了。
而简秾想要考到七级工也不是简单的事儿,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期间的损失也将无比巨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接工了,这完全就是捡芝麻丢西瓜。
若真是这样,大不了就让简秾下乡,然后把每个月八十块钱的差额给她在乡下生活也行啊。
总比这样白白丢掉划算。
更别说按照孙红巾如今的等级,药厂那边也不会松口让她这么干。
想了想,简丛云心里灵光一闪,问道:“妈,你该不会是想用接班这件事让药厂那边想办法给秾芽儿安排个工作吧?”
孙红巾不语,但显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整个南丰市就只有她一个七级药工,很多和药材相关的采买、鉴定、分级等等都需要她来把控,可以说她若是不干了,会给药厂的工作带来很多麻烦。
也正因此,她笃定联合制药厂舍不得放她走,之后肯定还会将她请回去。
到那时,不仅她的工作没丢,简秾也能顺利留在城里。
“妈,你……”简丛云叹气,“你知不知道你真这么做了,肯定会被立典型的,到时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会被拉出去斗一场。”
孙红巾小时候吃够了在农村生活的苦,说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到乡下过那样的日子。
至于简丛宁下乡援建是因为那时候情况太特殊,想不下乡都不行。
简丛宁又是主动报的名,她没办法,不然她也不能同意简丛宁下乡。
孙红巾满脸无所谓,“只要能叫秾芽儿留在城里,我就算挨点批也不算什么。”
“可你这等于是在威胁药厂,若是药厂那边不吃你这一套,宁愿以后工作麻烦了点也要彻底断绝你这种行为呢?”简丛宁完全不同意孙红巾的这种冒险。
“妈,咱们南丰市一直都是定点支援三线建设的重要城市,所以这些年才把知青下乡这件事管控的格外严格,你这种行为就完全是和上面对着干,万一上面想要抓典型,到时候可不一定仅仅是你挨批评的事儿,很可能是我们全家都会倒霉。”
简丛云叹气,“妈,我知道你心疼秾芽儿,我也不想她下乡,也在四处打听工作的事儿,但我们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孙红巾的脸色也有些沉重,“我这不是想着现在的风气比前些年好了不少,所以……”
“没有所以。”简丛云不等孙红巾说完就打断她,“这件事你以后也别想了,更别在任何人面前提,尤其不能让我爸知道。”
孙红巾吁气,“放心,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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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
简丛云也明白这是孙红巾最后托底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她应该不会这么干。
又想着简秾如今这样也用不着孙红巾孤注一掷了,便不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道:“我们都不想秾芽儿出事儿,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先把眼前下乡这个关卡过了,不能让她白白受这一遭罪。”
有了刚才的插曲,孙红巾的情绪明显恢复不少,也能顺着简丛云的话想下去了。
但她还是先确定道:“你真觉得秾芽儿除了记忆出问题,别的没事儿?”
简丛云当然不敢肯定,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孙红巾的情绪,就道:“她说话没问题,醒来后还知道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防备所有不认识的人,显然是能正常思考。而且她吃完小半碗饼干泡水后还想要的时候,我告诉她是医生不让她再吃了,她还瞪了那个程医生一眼。”
“最重要的是她都饿成那样了也只会眼巴巴地盯着我放在桌子上的饼干,没有去抢或者做出其他的……”说到这儿,简丛云顿住了几秒,而后才继续道:“她没有抢或者撒泼哭闹,所以我觉得她的认知能力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甚至说不定失忆也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
在医院的时候,她因为太过担心简秾,倒是没想到这些,甚至还觉得程方仪的那一通分析是在推脱责任。
直到现在和孙红巾说起来,她忽然发觉事情好像真的没有她之前担心的那么糟糕。
顿时又提醒孙红巾道:“妈,若真是这样,我们就更要抢先一步把秾芽儿下乡这一关给过了。”
孙红巾本身就是个很坚韧的女人。
既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她也没有继续悲春伤秋,而是第一时间紧抓重点道:“我现在就去给你小姨他们打电话,叫他们今天就带人过来去找程家算账。”
再之后,她发疯似的把还在四仰八叉睡大觉的简常平叫了起来,让他一起去程家找他们算账。
简常平可不是什么好父亲。
听见简秾醒了但却失忆了,第一反应就是,“那她岂不是成了傻子,我告诉你,这个傻子要养你自己养,我可不会养,更不会像你一样为了个傻子像个疯婆子一样撒泼!”
简丛云立刻嘲讽开了,“说的好像你养过家一样,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靠的都是我妈的工资,没见到你一毛钱工资,所以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简常平的脸上顿时挂了相。
但他以前被简丛云下药的事儿整怕了,即便简丛云已经很多年没朝他下手了,但依旧时不时用下药来威胁他,他敢怒不敢言,只一个劲对着孙红巾输出道:
“人既然傻了就赶紧接回家关着,或者找个人远远嫁出去打发了,别想让我和你们一起丢人现眼。”
说完,闻到锅里传来蒸蛋的香气,简常平又饿又馋,但又不敢动,便一甩胳膊,打算出去找地方吃饭。
孙红巾既然叫了他,自然没打算让他这么顺利离开,而是借机又和他大吵大闹一番,顺便还狠狠抽了他几巴掌解解气。
当然也成功把四周邻里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