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队里之前,沈异回了一趟家,他想洗个澡换件衣服。门还未完全推开,就听见了电视机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脱掉外套,径直往卧室走。
梁虹在后面问:“你去哪儿了?”
沈异随口说了句有事,就关上了门。
他洗澡快,十分钟就出来了。发桩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梁虹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不擦头发,老了会得偏头痛。”
沈异嗤了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还没到半个月一次的探望。”
他回到卧室里找袜子,出来的时候,梁虹递了一条毛巾过来,是白色的。
“怎么是白的?”
梁虹拧他一眼,“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怎么知道?”
沈异摇头失笑,“我不记得自己买过白色的毛巾。”
他往头上招呼,动作不羁,扇出冰冰凉凉的水雾洒在梁虹脸上,气得梁虹给了他一巴掌,打在肩膀上啪的一声。
“你小子故意的吧!”
“白的不耐脏。”沈异往后退了两步才说:“不是故意的。”
他把毛巾扔在沙发上,一边穿袜子一边说:“男人适合用灰色的毛巾,黑色颜色太深了,白色不耐脏,其他颜色又太花哨了,我都不喜欢。”
“我管你喜欢什么毛巾?”梁虹被气的不轻,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关心你喜欢什么姑娘!”
“姑娘?”沈异呵呵笑了几声,开始套第二只袜子。他故作思考,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小伍。”
梁虹只当他在开玩笑,一时哭笑不得,“少跟我贫嘴!”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摞照片,平铺在桌面上。
“你看看呢?”
沈异扫了一眼,站起身往玄关处走,“我忙着上班呢,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万一进贼了我这人民警察的脸往哪儿搁。”
梁虹仓皇起身,收起照片往他衣兜里塞,“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沈异抽过那摞照片往鞋柜上一拍,就急忙退了出去,他从外面关上门,将梁虹的声音隔绝在里面,小跑着进了电梯里。
说起照片,沈异这才想起秦雨来,他其实挺纠结的,主动找人买理财吧怕一来二去的弄出什么误会来,不主动吧又显得小家子气,跟骗人似的。
好在这种为难的情绪很快就被工作上的忙碌给冲散了。
晚上所里有任务。小伍兴奋一整天了,他曾经起誓要跟“黄赌毒”不共戴天,而今天的任务就跟这有关。
南山区很特殊,管辖的区域被一分为二。右边是最破败的老城区,最令城管头疼,摆摊能从巷口摆到巷尾,堵车堵着堵着就能吵起来,警情大多为打架斗殴。
左边是最繁华的地界,各种娱乐场所层出不穷,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违禁品的滥用,以及有偿服务。
这样的行动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就看哪边动作快,上一次的行动就扑了空。
晚上九点,各小组都已经潜伏好了,只等对讲机里发出命令,他们便立刻发起行动。
沈异和小伍蛰伏在车里,车厢黑暗,外面的世界却绚烂多彩。小伍神色紧张,一副随时都要冲出去的姿态。
终于,十点十五分,对讲机里传来了行动的命令。
各个方向的便衣同时出现,涌进一家娱乐会所,他们有目的地穿过舞池,往包间走。
走廊上的一个服务人员拔腿就跑,被沈异一把按住,扑倒在地上。
“铐上”他交代小伍。
很快,包间里就传出了尖叫声,一群穿着清凉的小姐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小伍厉声喝道,“蹲下!双手抱头,靠墙角蹲下!”
“麻利点儿!别叫!”
沈异扫一眼,尽头那间包厢始终没有动静,他快步走过去,刚要强闯进去,门就开了,出来一群男人,为首的那个没讲话,倒是旁边的人笑嘻嘻地解释,“警官,我们是正经谈生意的,现在谈完了,正要走呢。”
“您可以进去搜,保证没姑娘。”
目光越过人群看进去,包间里烟雾缭绕,沈异审视着眼前的人,不做声。
小伍扒开人群走进去,搜查一番后给沈异递了一个眼神,沈异侧身让道,“谈完就走吧,这里要歇业整顿了。”
“是是是。”几个男人急忙走了出去。
人走后,沈异问小伍,“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没有,桌上都是烟头,味道也正常。”
沈异点点头,“该铐上的就铐上,带回所里。”
“是!”
十一点半,对讲机里传出“收队”的声音,沈异和小伍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面前全是白花花的大腿。小伍“啧”了一声,“真不知道这些姑娘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干嘛做这一行。”
老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怼了一句,“再看我就告诉小鱼。”
小伍咬牙切齿,“你真是个孙子!”
老孙嘿嘿笑了两声,跑到前面去了。
沈异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笑不出来。这注定是一个繁忙的夜晚,审人都能审到吐。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姑娘一会儿指定是哭哭唧唧的认错,求他们不要通知家属。
他太阳穴突突跳着,真想一头扎进海里,安安静静地飘着。
这个夜晚,梁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苹果很红,很漂亮,像童话故事里女巫用来诱惑人的。
房间阴暗,眼前那面深蓝色的壁纸在梅雨天气里发潮,竟有一种咸腥的气味。
她觉得奇怪,眉毛始终凝着,吃完了整个苹果。
梁月穿着袜子往楼上走,走到4楼的拐角处,她停下思考了几秒,然后继续往上走。
站在501的门口,敲门没人应,她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站着。
两分钟后,门开了。
姜柏沉着一张脸,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坐定后,梁月观察着他,问:“我没看见那盆郁金香。”
“那你还来?”
姜柏说:“没有郁金香,就说明不方便,你不要来。”
他说完要走,被梁月一把拉住,“你生气了。”
“对!”姜柏语气不快,“那个警察在你家里待了好久,我一整天都心乱如麻,我嫉妒、愤怒,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冲进你家里,跟他打一架,将他赶走,可我不能。”
梁月有点慌,扯近他说:“他缠着我不放总比缠着你不放要好。”
“我不喜欢他来找你。”
姜柏猛地回头,“你们今天聊什么了?”
他蹲在梁月膝前,仰头望着她,碎发下的眼里尽是偏执,他咬牙切齿,“我要知道你们聊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少。”
“你对他说了什么都要告诉我!”
梁月怔愣片刻,轻声说好。
梁月挑拣着说了一些。最后,她对姜柏说:“是个固执的警察,他很敏锐,但我会小心应对的。
“我想……他已经没有理由再来找我了。”梁月握紧姜柏的手,叹道:“我真想夏天赶快到来,那时,我们已经离开了。”
姜柏撇开眼,不知信还是没信。但那个警察,他是不信的。
男人最了解男人。
他想立刻就带梁月远走高飞,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
他最怕夜长梦多。
可现在还不到时机,他还有一些事要做,他还需要再忍耐忍耐。
姜柏缓了神色,抱住梁月的腰,脸颊贴在她肚子上,指腹一遍又一遍蹭过她腰上的软肉。
“你想去哪个城市生活?”他问。
梁月沉浸在这难得的安宁时刻,她闭眼躺着,想了许久才轻声说:“南方,有海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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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翻涌的声音特别好听。”
“那我们就去海边住,你什么都不用干,我会养你的。”
梁月无声笑了笑,她有点困了,可又想抽一支烟,便对姜柏说:“烟,喂我。”
一支烟,梁月只抽了两口就睡着了,剩下的姜柏抽了。
他把梁月抱进卧室,又出来给郁金香浇水。
安静的夜里,男人低声呓语,“等你开放,我就带她走,好不好?”
“好不好?”
沈异审讯了一夜,早上回家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下午六点才醒来,刚醒就接到了小伍的电话,他问“好不好”。
沈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下就想把电话撂了,想起他那可怜样,又忍住了。
“跟女朋友吵架就哄,你打给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出去跟你喝酒的。”
“沈队,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才发现?”
沈异把电话挂了,打开电视看球赛。
他记得在警校踢球的时候,非得踢到踢不动了才罢休,因为这事儿,还跟当时的女朋友闹过不少别扭。
说他只想着踢球,不懂得关心人,不温柔,那时候的沈异还挺会哄人。
现在想来,也许不是他会哄人,而是彼此之间还有爱,后来没爱了,一个不想哄,一个哄不好,慢慢就散了。
年少的爱情总是这样,极容易一拍两散,大家都不怕遗憾,好像谁服输谁就是失败者。
沈异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了,眼下工作的忙碌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脑子里除了案件还是案件,有时候想的累了,便沉沉睡去。
可最近,他脑子里时常出现一套沙发。
孔雀蓝的沙发。
沈异不太愿意正视这个问题,直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他才不得不面对。
所以,在一个平常的下午,他拒绝了小伍的搭车请求,也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映春小区外的一条巷子里停着。
沈异没有下车,理智到底占了上风,他能允许自己做的也就是这个程度罢了。
他不断在想,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总能想起梁月呢,想来想去始终找不到原因,便武断地归结为那天不小心在她家睡着后,把魂儿丢了。
人群在黄昏时归家。沈异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影,但他不是神,总有疏忽,所以从未看到过梁月的身影。
也许梁月根本就没有经过这条小巷,可他固执的认为是自己错过了,既然错过了,就应该更加仔细。
沈异视力极好,但那几天,他破天荒的买了眼药水,用来缓解眼睛的干涩不适。
沈异等到晚上十点才回家,他仍认为是错过了,是自己疏忽。
他不知道的是,那段时间梁月整天都在家里睡觉,她睡不踏实,多梦,梦境混沌,睡不了多久就会醒,然后在还未彻底清醒的时候,又迷迷糊糊睡死过去。
她梦见过那个警察,梦见那个警察撞破她和姜柏约会。
他扬言要把姜柏抓进去审问,梁月拦住他,他忽然很凶狠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梦境中,他眼神十分凌厉,像她们第一次在警局见面的那天。
梁月不做声,倔强看着他,他好像气急了,猛地拉着她往外走。
梁月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她挣脱不开,低头一看,腕上突然出现一副手铐,她惊恐回头向姜柏求救,可姜柏已经不见了。
梁月呜呜哭了出来,警察停住脚步,回头捧住她的脸,狼一样的眼神盯住她。
他说:“梁月,你可真会偷情。”
梁月愣愣看着他,慌乱,恐惧,羞耻,不解。
警察擦干她的眼泪,十分温柔。
他说:“梁月,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偷情?”
梁月挣扎着从梦中惊醒,犹如一条濒死的鱼,无望地张大嘴巴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