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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作者:婋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星期一,主编叶珹玉与副主编白胜鹊回到了报社,大家开始新一周的工作。


    喜喜打着哈欠,看着日历上巨大的“星期一”三字,悲伤地捂住脸,在工位上咆哮:“离星期五还有五天,加油!”


    章萸安慰道:“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期素材找得差不多了,等熬到出样本,就万事大吉了。”


    佩祈端来一盒花酥,“喜喜,来点不?”


    喜喜选了一块粉红色的桃花酥,她却没有立刻吃掉,而是捧在手心感慨着:“若我能像这‘花儿’一样,自在地绽放,该多好啊。”


    章萸麻利地将资料整合,头也不抬地说:“别在伤春悲秋了,喜喜大画师,赶紧干活吧!”


    喜喜的神情像被霜打过的花,她一口吃掉了花酥:“我有‘星期一伤心综合症’!”


    大庆朝蒸蒸日上,经济高速发展,各国贸易往来极为频繁。民风开放,有不少洋人来京城做生意。大家都新事物都见怪不怪了。


    “你是说——这位先生是你的助理?”


    房中,一张巨大的黑色椅子背对着人,涂着蔻丹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手把上。不过使力轻轻一转,一张颇具风韵的脸,便顺着椅子的转动而显露。中年女子丹凤眼,眼神凌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案上铭牌字迹锋利,恰如其人。大写:主编叶珹玉。


    章萸和将省站在桌前,她换了一副恭敬的态度:“其实这是我的表弟。他叫章小丸,因家中遇事,这才投奔我。”


    叶珹玉微微一笑:“咱们报社可不富裕,多一个计划之外的人,可没有多余的经费供养。”


    章萸连连点头:“我知道的。他不用工资,就当给我打打下手。吃住出行,都由我来交钱,不会占社里分毫的。”章萸极速地换了表情,惨兮兮地望着叶珹玉:“主编,他无父无母,家又被大火烧了个干净。脸都被毁容了,嗓子又被烧哑了。来投奔我这个表姐,我怎能不答应呢?”说着,还虚情假意地抹了抹眼泪。


    演技一流到让将省都在心里惊叹。


    叶珹玉转着毛笔,见章萸面色凄惨,又念及不用社里出钱养着,大手一拍,当即答应:“准了。反正钱是你出,社里多个人当帮手也好。”


    叶珹玉饶有意味地将手支下巴。对面人身如青松,白衣、黑面罩,只露双眼,颇有一番欲语还休之感。叶珹玉仅以一种权力者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


    将省坦然直立。


    倒是章萸怕叶珹玉看出个所以然,心虚地挡在面前。


    叶珹玉转动手里的戒指:“尽管你事出有因,但擅自离岗是事实,违背了报社的规定,扣半个月薪资,没意见吧?”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章萸内心滴血,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愈发雪上加霜。


    二人走出房间,章萸吁出一口气:“叶主编就这样,目光如炬。你刚刚没有不自在吧?”


    “没有。”将省的回答令她出乎意料,“叶主编是一个权力者。权力者的目光,无论男女,都应该这样。”


    权力者的目光。


    章萸侧首,将省自幼被这样的目光包围,想来已习以为常。连带他本身,亦会不自觉流露出此等目光。被注视之人也会注视他人,但仅限于上位者之间。


    有一天,自己也会展露这样的目光吧。章萸不禁暗想。


    处理完将省的事后,章萸准备出外勤收集下期的素材,正好去探访一下那个“有双堂”。


    五月底,天气渐热,京南的太阳甚毒,晒得人红扑扑的。


    章萸去茶摊上买了杯竹筒绿豆沙,入口津凉,冰凉宜人。她顺着喜喜的话,走了好远才到西市大街,又向路人问路,在一个七拐八弯的巷子里,终于找到了传闻中的“有双堂”。


    有双堂没有牌匾,只有一个小灯笼,上面写着“有双”二字。大门小小的,门口也没有祝贺开业大吉之类的贺礼,不仔细看还真容易走错。


    章萸推开半掩着的木门,刚一踏步,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店面不大,前台没有人,没有寻常的药柜、药架,整家药堂空荡荡的,那股药草香不知从何处传来。


    “有人吗?”章萸小心地往里走,手中冰镇的绿豆沙渐渐融化,竹筒上满是水渍,黏在掌心里。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药店中,暂时无人回应。


    有点古怪。章萸心道。不过转念一想,喜喜她们不是好好地买了药回来吗?说明这家店还算正常。


    想到此处,她稍微放心一点,开始打量四周。


    店铺不大,干净整洁,一切都是崭新的,带着新店特有的新木头气息。殿中央挂着一副字画,上写“有双堂”。不用牌匾而用字画,这个店够新颖的。章萸一边吸着绿豆沙,一边慢慢在室内打转。


    章萸心道:好奇怪的店,也没人来招呼,竟不怕生意黄吗?


    “客官想找些什么药?”终于,一个黑衣小厮从后门走进来,带着客套笑容询问着章萸。


    她倒是没有因为久等而不满,又刻意好奇地问:“我听街市上的人说,你们药堂刚开业,可现在一看,什么都没有。”


    黑衣小厮陪笑道:“客官,咱们店什么药材的有。小店刚开,还没来得及放上去呢。”


    章萸听罢,先说了几个寻常的药材:“你们这有荷叶、滑石、白术和甘草么?夏天到了,背一些做解暑汤。”


    “自然是有的,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去拿。”黑衣小厮请章萸在店里坐下,便从后门离开。


    章萸心中的怀疑愈来愈盛,开药堂不就是为了赚钱么?按理说早就该摆好了再开业,可这药堂像是毫无准备般,就这样开了业。门口不设牌匾,也没人庆贺,开在这有偏僻的角落,颇有种故弄玄虚的样子。莫非这药堂,是故意而为之?


    章萸还在思索,黑衣小厮就从后门回来来,他捧着捧好的药材,殷勤地送到章萸面前:“给您装好了,一共五十文。”


    黑衣小厮举着药包,她接过之时,忽然察觉他袖口绣了一只小白蛇。章萸不动声色地将药材放进自己的小包中,黑衣小厮送她到门口:“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章萸忽然停下脚步,她慢慢转身,似笑非笑着:“敢问贵店是否有寒烟莲?”


    寒烟莲长于天山,是一味十分珍贵的药材。章萸并没有直接问炎草,而是用寒烟莲来打探。


    寒烟莲和寒毒,都出自于天山。


    黑衣小厮面不改色地接下话:“只要您银子够,有双堂什么都有。”


    “口气不小啊。”章萸一笑,双眼突然变得细长如钩,似能钻进人心底去:“天山路险,寒烟莲只能存活在极寒中,一旦离开天山便不能活。你们当真有吗?"


    小厮笑道:“客官,有双堂既叫了这个名,定不会让您空手而归。”章萸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心道:此店背景不小。


    小厮请章萸往内走,后门一开,里面别有洞天。院中开阔,缀满了绣草奇花,扑面一股异香,让人如置身于花苑中。


    章萸跟在小厮身后,拨开一片藤蔓,里面赫然出现一道木梯,通向二楼。


    真是怪了,从外头看,这店瞧不出有二楼,怎么从后门进来,忽然有了二楼?章萸警惕起来,生怕是个黑店,时刻准备跑路。


    小厮同章萸站在二楼平台前,他敲敲木门,恭敬地向里面禀报:“主子,有贵客。”


    “带进来吧。”一道沉稳的女声响起。


    小厮这才推开木门,领着章萸入内。屋子陈设雅致,摆件低调奢华。这进了门,还有一道屏风挡着,隐约可见两个身影。


    “贵客既到,小的这就退下。”小厮恭敬地抱拳行礼,留下章萸一人站在屏风前。


    一时,一位女子从屏风内走出,她一面请章萸朝里走,一面说:“贵客请坐,不知为何而来?”声音沉稳,正是刚刚发声之人。


    待二人走过蓝花楹七扇屏风最后一扇,在蓝花楹藤蔓消失时,榻上之人墨发散落,一袭绯红长衫,衬得那带有狐狸眼的面容雌雄难辨。


    “狐狸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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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萸惊呼。


    花逞用一根手指抵住前额,抬眼之时,上挑的眉眼如飞扬的蝶翼:“小鱼姑娘,好久不见。”


    女子给二人上了茶:“主子,奴婢告退。”


    “你是有双堂的老板?”章萸很是惊奇。


    花逞点点头。


    万万没想到,这有双堂竟然是花逞开的。他竟如此有手段?章萸按下心里的疑惑,先同人寒暄着:“没想到花公子竟然开了一家药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花逞笑着摇头:“早就筹备了,最近才开张。哪里提得上‘刮目相看’?”


    章萸礼貌笑笑,有双堂既然敢打出这个名号,说明花逞多半出自于大宗门。便道:“公子怎么不弄个排场开张,请舞狮舞龙过来热闹一下,好把名头打出去。”


    花逞神情悠哉:“有双堂做生意,不讲究排场,只讲究缘分。”


    看来是走精品路线,这有钱烧的。章萸默想,这世上为何不能多她一个富翁。


    “小鱼姑娘想求什么,有双堂都能办到。”花逞笑道。


    章萸:“我想要一物,名曰炎草,不知有双堂是否听说过。”


    窗外树影婆娑,投射在花逞面上,他微微侧头,影子在眉骨、鼻尖摇曳,像似绽非绽的花。


    “……自然是有的。”花逞一手托着茶盅,于指尖旋转,茶汤轻旋,他轻轻一呷,却没有询问底细。


    章萸决定解释一下:“我朋友是画师,想做本药材绘本。所以想买株实物,或者借几个时辰,好让画师对着化。当然如果是借,我们会付钱的。”


    “你不必同我说这么细的。”花逞微笑,“有双堂从不过问客人寻药之缘由。”


    这倒让章萸觉得,适才的解释有些弄巧成拙,便用喝茶来掩饰一下,“谢谢。”


    素瓷绿汤,汤色清澈透亮,伴着窗棂外一簇簇油桐花,宛若飘雪般落入室内。窗边榻上,红衣狐狸肩上坠满花朵。


    有道是,夏风解恼诗人鼻,非叶非花自是香。


    章萸分不清是花香还是茶香,用过茶,竟一瞬间惬意下来,整个人如坠花海,只想眠眠而去。


    “这茶……好香。”她捧着茶盏,不禁喃喃低语。


    二人离得不远,花逞从榻上往前仰,黑发倾洒,肩上的花落在发上,有丝缎上的绣花。


    “是感化寺茶,树皆高三四丈,数十年甚至百年才产一次。你喝的这杯,兴许是百年之前的……”花逞接过章萸手里的茶盏,指腹不经意间盖上她留下的指尖印记,瓷壁上还残留着掌心余温。


    章萸只觉身心放松,甚至有些沉醉:“难怪滋味如此不同。上回你带我离开南园,后面一别,就再也没有见面。我们报社在城南槐花巷,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我们主编见了你,一定把你捧成红人。这样我们报社也红了……”


    花逞失笑,“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可以把你捧红,这样报社也有收入了,一举两得。再说,你这脸不出道,真是可惜了。”章萸说着,这茶怎么像酒一样,才喝了一杯就控制不住。


    花逞微笑眯眼,双眼像带着笔锋的书法转折,力度恰好,“南园一别,没多久南山派就传出了噩耗。我还在担心,你能不能平安回去。”


    “还好,我直接回了京城,没有受这个影响。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现在还有人议论呢。”章萸不知为何,话像洒金豆般,不住地往外冒。


    花逞似在喟叹:“天有不测风云。”


    章萸努力让话头引回炎草身上:“对了,炎草......我们借一株。”


    “炎草昨日卖光了,待下回到了,我给你送过去。”花逞道。


    “怎么能劳烦你亲自送过去?”章萸努了努嘴,“我自己过来拿就行.......”


    花逞耸耸肩:“小鱼姑娘,你是贵客,无妨。”


    事情就这样商议好了,这感化寺茶仿佛有魔力一般,以至于章萸回到报社中,整个人仍如躺在云中,万分舒适,任何烦心事都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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