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聿在第二天上午出现在酒店门口。
葵市这几日的天气比庆城要好了很多,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
系好安全带,驾驶座上的男人向她投来视线。
“先陪我去个地方。”
时锦抬眸,不解道:“哪里?”
“医院。”他低声回答。
“你生病了?”
“不是我。”
“那是亲人?”
“嗯。”他点点头。
陈知聿与葵市的关联并不算多。
他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两个人在大学毕业之后选择了留在庆城工作。
庆城是他的出生地与生长地。
这样想想,他在葵市的亲人应该就只有一个人了。
“是爷爷吗?”
时锦轻声询问。
陈知聿在红灯前停下汽车,点了点头跟她解释:“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
两年前……
时锦不由自主想起当时的自己。
工作第二年,生活稳步向好,也逐渐适应了一个人生活。
陈知聿继续说:“因为前段时间换了新药,所以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身体指标,如果有问题也好及时处理。”
时锦听得认真,疑惑道:“为什么不去庆城的医院?”
家里人都在那边,无论如何都会更方便一点。
“爷爷一个人住惯了,不愿意跟爸妈待一起。而且舟车劳顿,他身体也受不了。”
老爷子生病后脾气比起之前更倔。
父母在深思熟虑后给他找了市面上最好的疗养院,又雇了服务最好、价格最高的护工在身边照料。
这次住院也是一样,给他安排在了私人医院的高级VIP病房。
时锦对这个病的了解并不多,但面对亲人生病时的心理状态,她在过去几年已经深刻体会过很多次。
此刻面对陈知聿,她没法不动容。
“不要太焦虑。”她柔声说:“现代医学发展得这么快,总会有希望的。而且爷爷要是知道你去看他,一定会很开心。”
“你是在安慰我吗?”陈知聿淡淡问。
时锦点了点头:“嗯。”
“毕竟我们是朋友。”她认真补充道。
陈知聿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他抿了抿嘴唇,眼尾不自觉下垂。
“……希望如此吧。”
在医院楼下停好车,时锦转头让陈知聿先上去,自己要出去一趟。
“去干吗?”他扭头问她。
时锦解释:“买东西呀,总不能空着手上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
陈知聿伸手拦住她。
医院附近的超市并不算大,时锦问了陈知聿爷爷爱吃的东西,针对性挑了一些。
店里有包装服务,等待的间隙她顺势选了一束康乃馨让店员包起来。
门边的服务员告诉她店里有买一送一的活动。
只不过不是送一束。
而是送一小束。
陈知聿原本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她挑。
直到女人把手伸向黄玫瑰,他先她一步拿起了一边的无尽夏。
“送我这个。”他说得理所应当。
时锦抬眸瞧他,眼神虽有不解,但也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不过一束花而已。
买的东西有些多,路上陈知聿主动帮她提。绕来绕去,那一束无尽夏最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时锦对花并不是特别热衷。
但陈知聿不一样。
恋爱的时候,只要是能见面的时间,他都会送她花。
各种节日,各种纪念日。
不管时锦想不想要,他都会送。
出于礼貌,恋爱一周年的时候,时锦在常规的礼物之外,也附加了一束花。
本想按照花店老板的推荐,选择一眼看过去最特别的一束。
谁知陈知聿顺着微信消息找过来,一张口就否定了她的选择。
“是要送我吗冻冻?”他问。
时锦点点头。
“你真好。”他黏人地亲她的脸。
耳垂瞬间变红,她尴尬地推开他。
“但是送我的话,我不想要黄玫瑰。”
陈少爷看着花架上各色各样的花,挑剔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送我蓝风铃。”
时锦看他:“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
玫瑰相比风铃更好打理,黄颜色也可以衬得家里更亮堂。
陈知聿半边身子环抱着她,闻言轻轻挑眉说:“寓意不同,黄玫瑰不吉利。”
“你还信这个?”
“为什么不能信?”
淡蓝色的花瓣在光照下肆意摇曳,时锦定睛看了一会。
转过身,她问他蓝风铃的寓意是什么。
“一生只爱一人。”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说。
时锦脸红,下意识用肩膀撞他。
“真自恋。”
陈知聿不高兴。
他双手用力地环住她的腰间,不顾周围人的眼神抵着她额头问。
“怎么自恋了?你不爱我想爱谁?”
时锦:……
最后的最后,她满脸通红的走出花店。
看到身侧因为第一次收到她送的花而笑意满满的男人,嘴唇凝滞许久,最终还是止不住上扬。
-
电梯一路上行到九楼。
陈知聿的爷爷在单独的VIP病房。
病房外还有一个小客厅,时锦跟着他把东西拿进去。
护工从里面走出来,说老爷子刚遛弯回来,正在忙着洗手。
陈知聿转身过去跟护工沟通爷爷最近的情况,时锦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手里还握着那束无尽夏。
“女朋友吗?”王姨轻声问。
陈知聿愣了一秒,低声回。
“还不是。”
不过快了。
他在心底说。
卧室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陈知聿走进去查看。
时锦站在门边不知该不该过去。
“一起进来吧。”
护工主动叫她。
卧室里,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躲过陈知聿伸来的手,看向他的眼神熟悉又陌生。
“你、你叫什么来着?”
陈知聿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他放轻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他:“我叫陈、知、聿,是你的孙子。”
“哦对对,知聿,我想起来了。”
“窗边风大,您先把外套披上。”
时锦慢吞吞挪着步子过去,无尽夏被她连着包一起放在外面的小厅,手里只拿着刚刚买来的康乃馨。
陈知聿扶着老人坐到床头。
他移开身子,把身后隐藏的女人一把拉上前来。
时锦站稳身子,把手中的康乃馨递去。
她打招呼道:“爷爷您好,我是陈知聿的朋友,我叫时锦。”
护工帮着把康乃馨接走。
陈知聿爷爷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时锦被瞧得顿时有些紧张。
她和陈知聿爷爷见过的面并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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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除了高中时期,后面就几乎没怎么见面了。
她不清楚爷爷还记不记得自己。
尤其是在生病的情况下。
能记住的概率恐怕只会越来越小。
“你叫…时锦?”
爷爷又重复了一遍。
她乖巧地点点头。
“这不是我孙媳妇的名字吗?”爷爷突然大声说,大手一挥笑了笑。
“诶呀你看我,记得人不记得名字,现在记得名字又记不得人了。”
时锦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皱纹堆积在眼角,爷爷笑得无比开怀。
她扭头去看陈知聿。
可某人站在床边安静地像男鬼一样,一句话不说,也不解释,就任由爷爷乱来。
室内只有爷爷轻笑的声音。
时锦思索了几秒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陈知聿却在此时突然低头凑近她,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
“帮我演一下。”
她扭头和他对视。
不清楚这为什么也要演。
但毕竟此刻面对的是一位生病的老人,如果他能因为这件事开心,那假装一会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点了点下巴,她沉默地应下来。
男人回过身去,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心情放松地呼了口气。
或许是不常见,爷爷今天话很多,拉着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从陈知聿出生说到他长大,又从他任性的高中说到他独自一人出国留学。
时锦专心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她对陈知聿的过去多少也有了解,但总归没爷爷了解的多。
从老人的话里,时锦可以瞧见他更多的过去。
“……小锦呀。”爷爷突然轻叹一口气。
“我知道,知聿平常看着有点凶。但你要知道,他其实本性是很善良的。虽然长着狼一样的外形,但其实,就是一只小狗。”
陈知聿:?
您说我是狗?
好怪的形容。
时锦在一旁忍不住挑眉。
只能用老年痴呆的老人语言能力都会有所退化这个理由来解释了。
她无奈地想。
“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狠狠地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爷爷继续说。
“但如果这个错误并不严重,爷爷也希望你可以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又没错,有什么需要改的?”
靠在墙边的男人懒懒打岔。
时锦瞳孔闪烁,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就想起了当初分手的时候。
毕竟陈知聿确实没错。
哪怕在恋爱的那两年里,他唯一能让她讨厌的点,也只不过是过分的黏人。
当初分手,是她一厢情愿。
自作主张地认定自己选了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方案。
而最后结果证明,并没有。
但这些她是不会告诉陈知聿的。
不然他只会更生气。
爷爷对于陈知聿的回嘴已然习惯,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把目光再度投向时锦。
“爷爷现在年纪大了,越来越不记事,脑子经常不清楚,但就是有一个愿望,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希望你能帮爷爷实现……”
时锦轻掀眼皮,疑惑问。
“……什么愿望?”
“爷爷……想参加你们的婚礼。”
不止时锦震惊地坐直了上半身,连一旁原本闲适斜靠在墙边的陈知聿,此刻都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爷爷节奏怎么比他都快。
陈知聿忍不住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