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萍证词的突破,如同在浑浊的水中投入了一块明矾,让原本纷乱的线索迅速沉淀、清晰起来。
排查范围被迅速重新划定,重点集中在了案发时间段内,确实有可能出现在女浴室附近、且无法提供绝对不在场证明的人员身上。
技术科也加派人手,对废料堆厕所及通往女浴室的路径进行了地毯式的二次痕检。
紧张而有序的调查又持续了大半天。
夕阳西下时,技术科的一位老同志带着一份新的报告和几个证物袋匆匆走进了临时办公室。
“何队,有发现!”老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将证物袋放在桌上,“在废料堆厕所通往女浴室小路旁的杂草丛里,我们找到了一小片被勾住的、深蓝色的确良布料纤维,质地比较细,不像普通工装,另外,还在附近发现了一枚比较清晰的、不属于本厂常见劳保鞋的鞋印。”
深蓝色!质地较细!
何亦寻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立刻拿起那个装着微量蓝色纤维的证物袋,走到窗前,借着夕阳的光仔细查看。
这颜色和质地,与他之前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残留物极其相似!
“立刻比对!”他声音沉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已经在做了!”老技术员点头,“另外,根据鞋印的朝向和深浅初步判断,此人是从废料堆方向过来,在草丛这里似乎有过短暂的停留或躲藏,然后走向了女浴室方向,时间上,与孙梅听到异响的时间段高度吻合。”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何亦寻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扫过墙上贴着的全厂职工初步排查名单和厂区平面图。
“老张!”他声音低沉而急促,“立刻查!全厂范围内,所有有资格领取但质地不同于普通工装的深蓝色制服的人员!还有,核对所有人员案发时间段的行踪,特别是那些需要穿着特定制服、且无法提供明确不在场证明的人!重点排查后勤、仓管、保卫科等相关部门!”
“明白!”张建国精神大振,立刻带人扑向了厂里的人事和后勤部门。
办公室里的电话再次响成一片,各种信息飞速汇总。
杜晓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笔记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忙碌的何亦寻和张建国,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这种时候,她不敢也不能再轻易动用回档能力。
案件的推进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任何一点外来的干扰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她只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祈祷着线索能顺利对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张建国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名单,快步走了回来,脸上带着锁定目标的锐利神色。
“何队,查到了!全厂穿这种特定深蓝色制服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食堂采购,案发时跟车去外地拉菜了,有明确记录和多人证明,另一个是仓库的老保管员,案发那天他轮休,在家带孩子,家属院邻居能证明。”
张建国语速很快,手指点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最后一个是厂里机动三轮车的司机,叫王海,负责厂区内部和一些短途运输。案发时间段,他声称自己在车棚检修三轮车,但……没人能证明他一直在那儿,而且……”
张建国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保卫科有人反映,这个王海,平时手脚就不太干净,爱占小便宜,以前就有过偷拿厂里物资的苗头,但没抓到过实质证据,而且,他跟死者王娟……好像还有点远房亲戚关系,但平时来往不多。”
何亦寻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个名字上,眼神冷冽如冰。
“立刻控制王海!通知技术科,立刻比对王海的工作服纤维与现场提取的纤维,核查他的鞋码与现场鞋印!突击搜查他的个人储物柜和驾驶的三轮车!”指令清晰而果断,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是!”张建国立刻带人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技术科的比对结果很快传来——从王海的工作服肘部一处不明显的勾痕处提取的纤维,与死者指甲缝以及草丛中发现的那抹深蓝色纤维,在材质、颜色、磨损程度上完全吻合。
他的劳保鞋鞋码也与现场遗留的鞋印完全一致。
突击搜查的队伍也在王海驾驶的三轮车座位底下,发现了一个被塞在缝隙里的、带血的女士旧手表表带扣,经辨认,正是死者王娟丢失的那只手表上的部件。
铁证如山!
审讯室内,面对突如其来的抓捕和一项项无可辩驳的证据,王海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最终瘫坐在椅子上,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原来,他因赌博欠了债,得知王娟刚领了工资和补贴,便动了邪念。
案发当晚,他利用职务之便留在厂内,本想找机会偷窃,却意外看到王娟独自去浴室。
他熟知厂区监控盲点和小路,便提前躲藏在废料堆旁的草丛里,伺机尾随王娟进入浴室实施抢劫。
遭遇反抗后,他惊慌失措下用力过猛扼死了王娟,抢走了手表和现金,随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迅速逃离,并伪造了在车棚修车的假象。
他本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案件终于告破。
当王海被正式逮捕、押上警车时,纺织厂里压抑了好几天的紧张气氛终于为之一松。
工人们议论纷纷,既有对凶手的愤慨,也有对案件迅速侦破的欣慰和安心。
临时办公室内,参与办案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疲惫却轻松的神情,张建国正忙着指挥大家收拾东西,准备撤点。
杜晓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释然感充盈在心间,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振奋,她做到了!她真的参与到一起命案的侦破中,并且起到了作用!
她下意识地看向何亦寻。
他正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给他冷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似乎在看着楼下正在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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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的王海,眼神深邃,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有一种案件水落石出后的沉静与了然。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何亦寻忽然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杜晓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站直了些。
何亦寻朝她走了过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似乎都默契地放缓了动作,偷偷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这边。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从她带着疲惫却亮晶晶的眼睛,看到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杜晓棠同志。”他开口,声音依旧是平的,但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
“到!何队!”杜晓棠立刻应道,声音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发颤。
何亦寻沉默了两秒,仿佛在斟酌词句,然后才缓缓说道:“在这次案件中,你表现出了难得的细致和敏锐,虽然经验尚浅,有时……”他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略显冲动,但善于观察,敢于提出疑问,对于关键线索有不错的直觉和执着。”
他的评价客观而简洁,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扬,却字字肯定了她的努力和起到的作用。
杜晓棠的脸瞬间红透了,心脏砰砰狂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冲上头顶,让她几乎有点晕乎乎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发干,只能笨拙地挤出几个字:“谢、谢谢何队!我……我还差得远,会继续努力!”
何亦寻看着她那副高兴得快要同手同脚、却又努力想保持严肃的样子,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回去好好休息。”他最后说了一句,便转身不再看她,继续去处理后续事宜。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杜晓棠似乎看到,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近乎于无的弧度。
却让杜晓棠愣在原地,心跳再次失控。
他……是笑了吗?
虽然案件告破的喜悦充斥心间,但一个更让她雀跃的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好像……真的对我有点满意?
张建国笑呵呵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啊丫头!这次干得漂亮!何队可是很少这么夸人的!好好干,前途无量!”
杜晓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纺织厂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天边只剩下绚烂的晚霞。
杜晓棠推着自行车,走在何亦寻和张建国身后,听着他们低声讨论着结案报告的事情,晚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爽。
虽然身体很累,但心里却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她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挺拔冷峻的背影,又想起他刚才那句肯定和那个几乎不存在的笑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刑侦,她一定要进!
而走在前面的何亦寻,目光扫过路边逐渐亮起的灯火,心里也在做着某个决定。
等结案报告写完,是时候去找治安科的老李谈谈了。
这么棵好苗子,放在基层巡逻,有点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