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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可曾见过

作者:熹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庄严巍峨的太守府,一夜之间变得残破不堪。


    韩道行很懂得打仗,他料定正山军已再无威胁,也不再派人去追,可他也只懂得打仗,于是修缮太守府的事将他弄得焦头烂额。


    便把精力用来专心收拾眼前残局,以及,等着南来巡查的使者。


    这天快黄昏的时候,韩道行刚与师爷清点完库房,一脸愁容走了出来。


    库房没剩多少银钱了,修缮府衙还得自己添补,可他本是从蓟州调任而来,也是为了戴罪立功,本来就无多少傍身之物,真真是雪上加霜。


    本就郁闷,却听衙役通报,“大人,那帮先生们又来了。”


    韩道行甩袖,“不见,本太守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放粮,不可能!”


    衙役犹豫了下,又道,“可他们说……今日不见到大人,他们就不离开。”


    韩道行重重拍在桌上,“跟他们说,再不走都给我下大狱!”


    衙役领了命,匆匆退去。


    师爷递来茶,“大人息怒啊。”


    韩道行喝了茶,怒火平息,说道,“刘安,你觉得洛城可会变成蓟州那般?”


    刘安略忖后道,“依卑职拙见,洛城百姓可找不到北安王那般大的靠山,闹不出什么风浪。”


    ·


    洛城四方各有乡贤被推举为耆老,同张举人一般,是民间受百姓尊重,帮大家说话的先生们。


    如今却被衙役拿着杀威棒驱逐出门,踉跄而出,形容狼狈。


    裴舒从街角走来,“各位先生,已经见完太守了?”


    几位都是与裴舒新近相识的,眼下虽然满肚子怒火,却还是等避开了府衙的耳目,才把今日之郁闷,衙役之蛮横不吐不快。


    “这、这韩太守根本不见我们,还要捉我们下狱!”


    “丰年苛税时,粮仓里屯了数百万石粮,却任由其发陈发霉也不肯分给老百姓一点!”


    “市面粮价都两千文一石了,让老百姓怎么活啊!”


    “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易子而食?”


    “……”


    “诸位莫激动,张举人请各位到茶楼议事,或许……”裴舒缓缓道,“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四位耆老看向这位裴公子,他眉眼平柔,行止淡然,心中的焦躁竟莫名被抚平了。


    “好,我等先前往茶楼赴约。”


    东街二楼茶室,此处静谧,裴舒携四位耆老上了楼,推开门,除了张举人,竟然还有位头带兜帽,面蒙黑纱的陌生人。


    众人落了座,裴放默默退了出去,关门守着。


    有人问了出来,“这位是?”


    蒙面男子出声道,“诸位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晓得我是来送消息的就好。”


    北街耆老听到这声音,登时一激灵,连胡子也跟着翘了起来,“呔!周静,你竟还敢出现在我等面前,你这个贪官昏官,看我不砸死你!”


    在座耆老不是举人也是秀才童生,平日里举止文雅,超然洒脱,但眼前这人容不得文雅洒脱。


    茶壶已经举在半空,周静也早已拉开架势,“好你个胡连,有消息我也不告诉你。佑临兄,他竟这般对我,你快把他撵出去!”


    裴舒抬袖饮茶,掩着笑,所谓文人发癫起来,也难应付得很,茶壶都能做武器。


    张举人忙起身拉架,“胡兄使不得,周兄给我们传递了不少消息,如今是我们这边的人。”


    看热闹看够了,裴舒也起身和事,“紧要关头,还望各位暂时放下仇恨,先听听周大人的消息不迟。”


    这回周静也不藏了,摘了兜帽,去了蒙面,做足架势才开口,“你们知道为何韩道行不肯放粮?其实他巴不得放粮,让老百姓别闹。可他不敢啊!”


    西街耆老范先生问道,“他乃一城太守,整个庾州西都是他说了算,为何在这件事上束手束脚啊!”


    周静道,“那是因为,朝廷不让!不仅不让,新近还派了钦差携尚方宝剑北巡,此时放粮就是触了皇室逆鳞!”


    说罢,周静拾起茶杯,身子转过一边饮茶。


    他做惯了太守,当庶民还不满一月,已经很苦了,根本听不得满座的叹息和痛骂。


    在座耆老有的哭有的骂,对这局面也没有一点办法,就算他们日日集资,处处借钱,也搞不到那么多粮啊,甚至若他们大量买粮,还会把粮价更加抬上去。


    洛河漕运早已不通,他们就算有心往南去,也没有门路啊!


    “诸位,在下有个办法,或可解洛城之急。”


    众人闻声将目光落在裴舒身上,等着他说话。


    裴舒则静静看向周静。


    周静起身,“得得得,我不听,我走还不行。”


    张举人看着他离去,“周兄,你……唉,改日我再拜访。”


    胡先生忙道,“裴兄弟,你快说说看,我等已经无计可施了。”


    裴舒从腰间取出一把洒金扇,说道,“此乃贺家二公子赠我之信物,贺家底蕴深厚,爱重治下百姓,若洛城借粮,或能以平年市价给我们。”


    裴舒一提贺家,张举人的心率先就落了底,等他说完话,四座耆老已纷纷起身行礼,“裴公子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诸位言重,”裴舒回了礼,“只是还需各位准备一样东西。”


    “准备何物啊?”只这信物就能打通贺家门路,还需准备什么?


    “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以及……”裴舒眸光微动,“万民请愿书。”


    ·


    三日后,应城贺府。


    “家主,有急信。”


    贺繁从满桌文书中抬头,“何事,如此慌张。”


    侍从将洛城发来的急信和信物递给家主,退了下去。


    贺繁扫了眼书信,又展开看了看有贺真印信的洒金扇。


    “我这个弟弟,胡乱交友的老毛病又犯了。”


    幕僚公孙叹从帐后走出,他是个长胡子老头,将书信看将一番。


    贺繁在旁道,“既然洛城百姓求到头上,看来我不能不出手了。”


    公孙叹道,“应城存粮富余,而此事于贺家名声有益,家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贺繁邀公孙叹同往花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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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道,“阿真乱送人东西的毛病真该改改,若是都像洛城人这般找来,有再多存粮怕也是不够的。”


    公孙叹点点头,却道,“洛城送来万民请愿书,背后许是有高人指点,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眼界,能如此两全其美。”


    毕竟单单一个不掌事的二公子的信物,即便家主与幼弟感情再笃,还不足以让家主应下此等请托。


    贺繁也不无赞同,忧心道:“这人没有其他企图还算幸事,可阿真尚不经事,别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才好。”


    公孙叹笑道,“二公子酷肖家主,玩心虽大,却从不给贺家惹事,让老爷和家主操心。”


    “嗯,”而一阵风吹来,贺繁忽然咳了两声,说道,“还是早点收心的好。”


    ·


    贺家很快传来了信,答应给洛城送来二十万石粮食,按照平年价一石米两百文的价格“卖”给洛城百姓,粮车走陆路十日便能到。


    洛城中百姓已不足平常的三分之一,这二十万石粮食,加上此前高价买的,足够全城人吃两三月了。


    洛城粮事解决,裴舒便告别了张举人等,带着裴放按计划往洛城西边去了。


    张举人和耆老们给他准备了驾更舒适的马车,裴舒以前路多山路为由拒绝了,只要了那匹叫“乖宝”的小马。


    行了两日,裴放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公子,咱们去珙县明明有平坦官道,为何非往这些险滩、山路上走啊?”


    裴舒道,“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如今裴舒有什么思量,大都会与裴放说明,让他做到心里有数。


    只是待会他要裴放配合着演戏,便在此处卖了个关子。


    一个时辰后,珙县外一座不起眼的山上,哨兵走到寨子里,“将军,门外有位姑娘想要见你。”


    邓畅跳了起来,“桑大哥,莫不是你的旧相好来找你了?”


    桑决神色十分坦然,“我并无什么相好。”


    邓畅语塞,“那,那,那也见见吧,人家都来找你了。”


    桑决皱眉,莫非是官府的探子?他们行得这般隐蔽,难不成是暴露了?


    片刻后,访客被站岗的卫兵带了来,卫兵见这姑娘娇弱,并不敢如平时一样押人,只将人夹在中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带了上来。


    姑娘身后还跟着个衣衫打着补丁,灰头土脸的侍从。


    “来者何人,还不自报家门?”邓畅端正站在桑决身旁,抬嗓道。


    来人抬起头,看向座上的桑决,行书生礼,“在下裴舒,见过桑将军。”


    邓畅一愣,听这声音温润得很,明明是男子音。


    而此人青绸宽袖,衣飘缓带,黑檀木簪半挽着发,虽然发丝凌乱,面颊带灰,一副风雨兼程,风霜欺压的模样,但如此姿容仪表,乍一看真让人以为是个姑娘!


    桑决呼吸也是一滞,眼前人明明不识得,却又好像见过许多次似的。


    “你认得我?”


    “桑将军威名在外,谁人不识得?”


    “原是如此。”桑决眼神一黯,隐隐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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