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力看着激动不已的几个娃:“嗯,回来了。”
荞荞拿脑袋抵着甄大力的腰,轻轻蹭了蹭:“我们还以为娘不要我们了。”
甄大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个小家伙方才这般激动,是怕她一去不返,不要他们了。
小小的人儿,心思倒重。她放下麻袋,蹲下身正色道:“梁梁、荞荞、麦麦,你们听着。我既然应了做你们的娘,便一辈子是你们的娘。绝不丢下你们,永远都不。别再胡思乱想了。”
三个孩子一听,小嘴顿时咧开了花。一向沉稳的梁梁,少见地情绪如此外露。
甄大力拍拍他们:“好了,该回去了。”
“娘,我帮您拿。”梁梁伸手要去提麻袋,荞荞和麦麦也凑过来。
甄大力一摆手:“沉得很,你们拿不动。”
三个小萝卜头只好乖乖跟着扛麻袋的甄大力往回走。一进杨家院门,正见杨寡妇同春花坐在院中剥蚕豆。
两人赶忙上前帮甄大力卸下麻袋。杨寡妇打量着甄大力瘦削的身板,啧了一声:“这两大袋可不轻省,你这身板儿,咋扛的动的?”
甄大力:“我力气大。”
杨寡妇笑:“怪道你叫大力呢。”
稍作收拾,甄大力找上杨寡妇:“嫂子,跟您买两条黄瓜,再要些新鲜蚕豆晚上炒来吃。”
“说啥买不买的,要吃就摘去!”杨寡妇摆手。
甄大力却执意付钱,推让几番,杨寡妇只得收下。
甄大力买了两条黄瓜,一小篮子蚕豆。拎着黄瓜和一小篮蚕豆进了灶房。
晚上做饭时,三个小家伙寸步不离地跟了进来,自打她回来,这几个小尾巴就一直黏在她身边。好像生怕一错眼,她就丢下他们不见了。
此刻,三个小家伙都撅着屁股蛋,哼哧哼哧地帮她洗黄瓜,洗蚕豆。
甄大力则将新买的陶锅洗净,淘了豆粟下锅蒸。又借了杨家的铁锅来熬猪油。
春花进来要帮着烧火,甄大力推说不用,她却执意坐下添柴。没法子,只得由她去了。
甄大力将猪板油切作均匀小块,倒入热锅。板油起初只是细微的噼啪声,渐渐地,油块变得透明,滋滋作响。
甄大力手持锅铲轻轻翻动板油,不过多久,油脂便大量渗出,白花花的油块缩成金黄酥脆的油渣。
浓郁的油脂香气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浓厚而诱人的肉焦荤香,飘满了整个灶屋。
贪嘴的荞荞最先忍不住,吸着鼻子凑到锅边,眼巴巴地踮脚去瞧锅里咕嘟冒泡的油液,和上下翻滚的油渣。
麦麦嗦手指:“娘,好香!”
梁梁虽然还蹲在原地干活,却也不停地咽着口水,视线时不时瞟向油锅。他不似之前内敛沉默,此时眼巴巴的样子,终于有了点七岁孩子的孩子气模样。
油熬好,油渣尽数捞出,甄大力沥干油,撒上盐拌匀,推到孩子们面前:“梁梁、荞荞、麦麦,吃吧,春花也吃。”
荞荞眼睛锃亮:“给我们吃吗?”
甄大力:“对,吃吧。趁热吃刚刚熬好的油渣,又香又脆,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三兄妹中最贪嘴的荞荞,兴奋地跳起来,伸手就去拿油渣吃。麦麦也跟着拿。
春花摆摆手:“婶婶,我就不吃了。”
“没事,跟我客气什么。”
春花这才拿了油渣吃。
“梁梁,你怎么不吃?”甄大力问梁梁。
小家伙捏起一块油渣,踮脚递到她嘴边:“娘先吃。”
甄大力一愣。
荞荞麦麦见状,也忙举起油渣:“娘先吃!”
甄大力笑着将孩子们手中的油渣一一吃了:“好,娘吃了,你们快吃。”
杨寡妇闻香进来:“妹子,做啥这么香?”
“刚熬了猪油,嫂子也尝尝油渣。”
杨寡妇见春花手里拿着油渣,忙拉她起身:“这丫头,尽馋人家的好东西!”
“不妨事,”甄大力递过碗,“嫂子也尝尝。”
杨寡妇推拒不过,只拈了两块,便赶紧拉着春花走了,不肯再多占便宜。
甄大力心道,这杨嫂子不仅热心肠,人也厚道,不是个爱占便宜的。
她侧身对梁梁荞荞麦麦说:“吃吧。”
三个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吹着气吃起来,咔嚓咔嚓,满嘴香脆。
对穷苦人家来说,油渣是好东西。又有油又有肉,是难得的好东西。对常年挨饿的梁梁三兄妹来说,更是难得的好东西。
平时老王氏熬油渣,没他们的份,他们只能闻闻味儿,有时候闻多了,还会被揪着耳朵骂。
他们从生下来到现在,只吃过一次油渣。那一次,是过年的时候,算命先生说老王氏在新年开端要多行善。于是,老王氏难得地大发慈悲,分了梁梁荞荞麦麦一人一颗油渣。
那一次油渣,是三兄妹生下来后,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从此以后,每天晚上饿着做美梦,都在梦里吃油渣。
而现在,美梦成真了,现在他们竟拥有了一碗油渣。
荞荞麦麦咔嚓嚼着油渣,油润酥脆的油渣,脆生生的,咬开便有股猪油特有的绵香和肉味。好吃得荞荞麦麦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梁梁倒是没嚼油渣。他把油渣含在嘴里,抿一抿,舔一舔,吃得极为珍惜。
荞荞麦麦吃完了又猴急地拿油渣吃,梁梁拦住他们:“慢着点吃,我们一天吃一颗,这样就可以吃很久。”
荞荞憨憨地挠头:“对!一天吃一颗,能吃很久!”
麦麦:“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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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大力没干预他们的吃油渣计划。她将熬好的猪油用勺子舀进陶罐里。猪油冷却后凝固成雪白的块,日后烹菜能用上许久。
锅里留了些底油,剥好的鲜嫩蚕豆倒入锅中,“刺啦”一声,清新的豆香混着猪油的荤香再次腾起。
晚饭甄大力做了豆粟饭,炒蚕豆,并黄瓜汤,黄瓜汤里放了几颗油渣,肉油香浓浓。
甄大力特地请了杨寡妇母女同食,算是感谢她们对他们住进来后的帮忙。
杨寡妇起初推辞,奈何甄大力诚心相邀,这才坐下。
饭桌上,甄大力问起村里何处好打猎。杨寡妇一惊:“打猎?那可都是男人的营生!你这瘦巴巴的身子骨……如何能打得猎?”
“我力气大,使得。”
“这……”
梁梁突然道:“娘,打猎很危险,别去打猎,山里的大虫会吃人。”
荞荞麦麦跟着点头:“别去!”
甄大力听了,只道:“娘力气大,山里的大虫见了娘都得绕道走,别担心。”
饭后甄大力收拾碗筷,没让孩子们沾手。三个小人儿围坐屋中,个个皱着小脸,愁云惨淡。
梁梁先开了口,小眉头蹙得紧紧的:“要是我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去种田,去码头扛包袱,娘就不用冒着危险去山里打猎。”
他说这话时,神情严肃得像个小老头。
荞荞也跟着愁眉苦脸,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颗核桃:“要是我再长大一些,就可以替娘去山里打猎了。”
他边说边比划,仿佛手里已攥紧了猎叉,要去同那大虫搏斗似的。
麦麦见两个哥哥都发了话,也急急地表态,小奶音软糯糯的:“麦麦长大,给娘挣钱!”
她挥着小拳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荞荞挠头:“原本今天娘说不会不要我们,我想着以后不用少吃饭了。可娘要去打猎……我还是继续少吃些,这样娘就能少花钱买粮,娘就能少进山几次。”
麦麦也忙不迭:“麦麦继续少吃!”
梁梁听了,郑重地点头。
三个小娃娃并排坐在矮凳上,老气横秋地齐齐叹气。细软的叹息声混着窗外的蝉鸣,晚霞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晃晃悠悠。
先前他们还因得了一碗油渣,而喜得眉眼弯弯,此刻却为明日生计发起愁来。
那忧愁真真切切,如初春薄雾,笼着三张稚嫩的小脸。
三个小脑袋凑到一处,交头接耳,梁梁道:“往后我们再少吃些,然后去捡柴火,捡山货,挖野菜。尽量给娘减轻负担。”
荞荞麦麦:“嗯!”
“我说这几日你们怎么饭量见少,原以为是坐车不适,胃口不好,没想到竟是故意省着吃?”门口忽然响起甄大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