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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作者:陆辰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几天不见。袁方明不晓得林星泽性子怎么变得这般快,有些意外,但还是陪了笑。


    “不都差不多意思吗?”


    他嘴上说着因为时念和江川那人有关系。


    但以袁方明近来了解,人家谢久辞对这次的合作可谓势在必得,连合同书都拟好了,就差双方见面签字盖章。


    板上钉钉的事。他林星泽还能挣个毛线。


    什么烂大街的借口真是张嘴就来。放眼整个北辰,谁不知道他林星泽最恨被人利用,又怎么干得出利用别人的事儿。


    再说。


    学校贴吧凭空控评的颁奖合照。别人或许不了解内情,作为林星泽头号狗仔的他还能不清楚那是谁的手笔?


    何况这人甚至明目张胆到。


    连他发过去时自带的相机型号水印都没码。


    所以说,袁方明多少也算了解林星泽。


    虽然不觉得他能对时念有多上心,但总归,多少是有点兴趣在的。


    否则不会堂而皇之挤到人家边上挨着。


    上赶着的事儿。


    林星泽没做过,这阵仗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亏他之前还误以为他是为了于婉,才废寝忘食地埋头苦读了小三个月。


    回忆起那段时间笼罩在他身上的低气压,袁方明现在想想,还会时不时后怕。


    不过也的确,毕竟于婉态度已经很明白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顺坡下驴,只有脑子有泡的才会把自己折腾够呛。


    都说征服欲这玩意在男人这儿与生俱来。


    可惜于婉还是不够聪明。


    太早亮了底牌。


    “我原话和你说是我的人?”


    袁方明不惯着他那张嘴:“行,那我追。”


    “轮得上你?”林星泽嗤,朝时念背影抬抬下巴,难得多解释了句:“人有男朋友。”


    袁方明恍然:“哦,怪不得。”


    “不会就是她那个不同姓的哥?”袁方明不可思议:“想不到好学生也早恋啊,就时念那么乖的性子,那肯定得是别人死缠烂打才行,估计对方高低得是个学霸,说不定两个人平常在一起就讲讲题什么。”


    “境界还是跟我们这种混日子的不一样啊。”


    闻言,林星泽蓦地想起那天在台球馆,女孩身形隐于昏暗的灯影之下,一双清澈鹿眼勾起违和的风情,脸不红心不跳地和他胡掰乱扯。明明是秀气纯良的脸,眼底却仿佛有着杀人不见血的狠。


    “乖?”他意味不明地哼声。


    袁方明:“这还不乖?”


    林星泽嗤笑,懒得再和他多说,径直转身进了教室。


    ……


    铃响,自习。


    时念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抽了张草稿纸出来地写题。


    满脑子都是刚刚在走廊偶遇林星泽的画面。


    滚动播放,赶都赶不走。


    时念有点烦躁。


    提笔,迟迟未落,油墨聚成珠滚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成点。


    那些她自以为已然褪色的记忆凭空又浮现。


    时念突然想不明白。


    为什么,林星泽那么一个随性不羁的人,会不假思索拒绝了她的示好。


    他不是向来都来者不拒么。


    就连分手许久的前女友发来邀约,都能欣然应允。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拒绝得果断且干脆。


    而且她当时话也说得明白。


    他不可能听不出来,但依然没有如她的意。


    除非……


    时念捏紧了笔杆,抿唇。


    她不敢想那个可能。


    不会。


    他一定没有看出自己的目的。


    否则,以他那样的性格,断不会将此事轻飘飘掀过翻篇。


    哪怕时至今日。


    时念仍能忆起和林星泽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雨天。


    厉芳葬礼结束之后,郑今和于朗果断去民政局领证同居。


    回去搬家的路上,于朗开车,正巧经过北辰附中正门。偏巧又赶上红灯,于是便随手抵着玻璃指了指那块醒目的匾额,呼出一口烟,转头和时念说:“你以后就和婉婉一起上学。”


    车厢内空气呛鼻,时念胸口实在闷得慌,屏息半晌,总算能借此机会故作出好奇模样,连忙降下了车窗通风。


    怕郑今娇气嫌冷,她没敢开很大。


    目光延着那一小节半敞的缝隙侧头朝外看。


    一眼,就瞧见了校门不远处的某个巷口。


    里面黑压压围站了一堆人。


    不像学生的打扮。


    时念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在这个空档。


    没来由的,人群中央倚站墙边的那个为首少年却漫不经心抬起眼。


    正对她的方向。


    四目交汇,隔着灰蒙蒙的漫天雨雾。


    她望进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


    可仅用了不过半秒的时间,他就不甚在意地,率先移开视线。


    表情嚣张到。


    面对眼前另外一人的磕头下跪,仍能无动于衷地保持冷眼旁观,扯唇轻嗤。


    五秒倒计时。


    车辆鸣笛,于朗踩下油门。


    时念收回眼,余光随着渐渐行驶的车流,注意到后视镜中,少年兴致寥寥抬起手,似乎不耐地意欲离开。


    只一个动作,便有人忙躬身给他撑了把伞。


    少年踩着水洼与那跪地的人擦肩,没停留,弯腰上了辆通体黑色的轿车,亦没有再管他身后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求饶。


    也是后来。


    时念忘记了自己从哪听来消息。


    说,那个跪地祈求的男生,其实也算之前和林星泽关系不错的兄弟。


    男生本身家里条件不好,二人交好以后,林星泽明里暗地帮衬过不少。可男生却贪得无厌,之后干脆借着林星泽的名号在外胡吃海玩,惹了不少麻烦。


    林星泽念及旧情,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料男生变本加厉,最后更是直接打起了林星泽身边姑娘的主意。


    这事真论起来,比起之前的其他种种倒也不大,甚至不算什么要紧事。


    反正,林星泽周围最不缺的就是女生。


    只不过,那个男生显然预估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


    林星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公然被戴了绿帽还会选择忍气吞声。


    当场和女生分了手不说,还连带他一块办。


    前因后果加起来算账。


    这才有了时念碰巧瞧见的那一幕。


    大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时念听说了林星泽。


    也知道他虽一向与人为善,但却有两片逆鳞是绝对不能碰。


    ——利用和背叛。


    无论惹上哪一个,下场应该都不会好过。


    所以,时念内心那个阴暗的想法一开始冒出头时就被她硬生生给遏制住。


    并非性情良善,只是她还心存牵挂。


    上回在江川的试探,是时念第一次违背了理性放纵。本想不动声色地接近,以世间最下作的手段,去报复郑今和于朗。


    结果出师不利,教他以刚化柔地推了回来。


    时念不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但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性情。


    况且无论梁砚礼,还是杨梓淳,她都答应了他们不再与林星泽纠缠。


    是以,这段日子。


    她也严格践行着诺言,和他维持一种不近不远,或者说,普通同学之间应该有的交往距离和尺度。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林星泽不在的情况下。


    如今他回到学校,每天避不可免地会与她直面相见。时念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当作一切重未发生,假装成心如止水的模样。


    身边所有人都告诫她说林星泽很危险,可时念却觉得,相比于她的伪善,至少林星泽才是真的活得坦荡。


    要说坏。


    恐怕她才是那个彻底坏透的人。


    想到这儿的时念忽而低眼下笔,就着那个洇开的墨团,拉出一道长长的竖线。


    自嘲般地扯唇轻笑。


    错了。


    林星泽就是在这时从她身后走过的。


    他侧眸,本欲说些什么。但看着她过分专注的神态,想了想,还是没再打扰,索性径自绕过她,单手一撑,便利落从椅背后方翻了过去。


    施施然落座。


    没注意到的地方。


    时念笔尖又是一顿。


    -


    两人默契无言到放学。


    恰逢天气陡转直下,倾盆暴雨说来就来。


    时念收拾好书包,沉甸甸地背到肩膀,下意识摸出桌兜里杨梓淳留给她备用的雨伞。


    胶囊折叠款式,小小一个,方便又好看。


    她拿出来放在桌上,感觉被风吹得冷,又低头去拉校服的拉链。


    与此同时。


    旁边骤然横过来一只手,指节修长,隐约凸显出淡淡的青筋。


    时念愣了下,转头看过去。


    就见林星泽百无聊赖斜靠在窗边,手中还不经意把玩着她的那把太阳伞,挑眉笑了下。


    “你的?”像是随口一问。


    时念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诚实摇了摇头,说:“不是,杨梓淳的。”


    “你拿别人的干什么?”


    “不是拿,”时念深呼吸两下,纠正他:“是她送我的。”


    他看了下她,垂眼:“哦,那另一把呢?”


    “什么?”


    “别人送你的呢?”


    时念:“没有。”


    “嗯?”


    “除了她,没人送过我伞。”她说。


    林星泽若有所思地盯她看了两秒,没说话。


    见他扯东扯西半天,还是没有打算还伞的迹象,时念轻轻地叹了口气,委婉提问:“你是不是也没带伞啊。”


    林星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咬字复述出一个字:“也?”


    “嗯,你要是忘记带的话。”时念说:“我现在可以去小卖部帮你买一把。”


    “不用。”


    他拒绝,兴趣索然地一扬手,把伞扔到她面前,语气玩味道:“我今天可没现金给你。”


    “……”


    时念眼睫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屈起捏拳,故作镇定地回答他:“没关系。”


    “那要是……你不嫌弃的话,这把伞,我也可以当作送你。”


    说完,她竟真的就要转身离去。


    “时念。”


    林星泽及时在背后开口,叫住了她。


    冷漠的、压抑的、不带有任何波动的。


    时念脚步顿时钉住。


    这场雨下得突然,来势汹汹。班上有不少同学都被困在了教室。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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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动静,不约而同地全部静了下来,陆续朝他们这边投来似有若无的打量。


    没人敢说话。


    于是玻璃窗外雨滴零落的声响就显得更为暴虐,沉默僵持片刻,时念终是不受控地回了头。


    两两相望。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若浸了墨。


    很快,林星泽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不紧不慢抬脚,走到了时念跟前。


    直到鞋尖相抵,他双手插兜站定。


    骤然倾身,眼睛直勾勾凝着她,其中情绪晦暗不明。像是在笑,可那笑意又实在浅薄,根本不达眼底,更像顺着她的眼看进心底。


    沉嗓启唇,他刻意压低了声。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你跟我装什么乖。”


    “……”


    时念一时怔住。


    恍惚间,像是有盆凉水从头到脚将她浇透。


    猜忌泛滥,她惶恐抬头和他对望。


    心想,他果然还是发现了。


    她那些自作聪明的拙劣伎俩,或许在他那儿,不过是小孩过家家玩闹的把戏。


    而他看破不说破,说到底,只是不屑与她纠结罢了。


    这一刻。


    时念曾经所有不自量力的冷静和自负全数消散。以至于她不得不承认——


    林星泽,远比她想象的要聪明更多。


    梁砚礼和杨梓淳说得对。


    她的的确确。


    玩不过他。


    -


    打伞回到家。


    郑今和于朗难得都没在。


    没人做饭,时念垂眼打开微信,自动忽略通讯录里连续跳出来的红点。


    转进余额界面看了眼,果断决定出门。


    路过客厅,于婉还在跟人煲着电话粥。


    没留意她的动静。


    她极不客气地拒绝:“不去。”


    “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雨,要是我爸回来发现我不在,不得打死我?”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


    于婉忽地一改态度,拖长了调撒娇:“啊,真的吗?”


    “你说林星泽也在?”


    时念脚步滞了下。


    “行行行,好哥哥,我错了嘛,你快把地址发给我吧,我现在就打车过去。”


    她边说边站起身,准备换衣服出门。撞见站在门边换鞋的时念,很明显地小了声。


    “成,先不和你说了,等会儿见。”


    掐断电话。


    她眼神厌恶,由下而上扫她一圈,盛气凌人地动了动唇。


    “你干什么去?”


    时念静静看着她,不答。


    于婉觉得她这副清高自傲的姿态简直碍眼极了:“问你话呢,时念,你是聋了吗?”


    时念:“你管得着我去哪儿?”


    “你什么意思?!”于婉火气腾地引燃,几乎跳了脚:“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居然还这么和我讲话?”


    时念歪头:“不然?”


    “不愧是母女,”于婉呵声,环胸抱了臂,阴阳怪气地说:“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简直一模一样,生来就是卖……”


    “啪——”的一声。


    于婉脸上浮现出深红指印。


    “你敢打我?”她手捂腮帮,顾不上疼,满眼不可置信望向那个文静瘦弱的女孩:“时念,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我……”


    “于婉,我劝你一个字都别说。”


    时念不避不闪迎上前,一字字威胁:“否则你大可以看看,你嘴巴所说那个甘当嫖客的爹,究竟是会向着你,还是——”


    “会先顾虑自己的体面,再亲自动手赏你一个耳光呢?”


    “你!”


    于婉气结,却奈何理亏,支吾不敢多言。只能盯着她潇洒出门的背影,恨恨磨了磨牙。


    ……


    酒吧。朋友攒局。


    林星泽算是被人硬拽出来玩。


    他单独坐在角落,手里虚虚拎着个酒杯,兴致不高,浑身散发懒劲儿。


    于婉甫一进门,便精准找了过去。


    见状。


    围在林星泽近旁的其他女生皆竖起警惕。


    “阿泽。”


    于婉拿了杯酒,递过去,暧昧和他一碰,宣示主权道:“出来玩怎么不带我?”


    林星泽偏头。


    就着不算明朗的灯光,笑:“你脸怎么了?”


    两人明显认识。


    女生们识趣散去。


    于婉坐到了林星泽身边。


    听他这么问,瞬间变得委屈起来,吸了吸鼻子,卸力就往他身上靠。


    “有人故意欺负我。”她尾音含泪。


    林星泽反应平平,还是笑:“起来说。”


    一如既往的散漫腔调。


    可于婉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


    硬着头皮没动。


    “快点。”等了会儿,他不耐屈指,有一搭没一搭叩在沙发扶手,下达最后警告:“别让我发火。”


    于婉这才不情不愿挪开。


    周遭摇滚乐吵闹。


    一直待到气氛短暂重回清静。她才缓慢开了口告状:“有个叫时念的女生。”


    叩指声响戛然。


    “打了我。”


    话落,林星泽抬眸。


    而后蓦地在一片灯红酒绿中笑出声。


    “哦?”


    “你哪儿惹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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