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乔云筝和温泓,也只是短暂地交往过三个月。
那次小酒馆事件后,张叔将乔云筝盯得更紧了,她很少再有机会往外跑,也就没再见到过温泓。
直到四月的某一天,乔云筝无意间瞥见一株奇怪的树。初春的天,树干还有些光秃秃的,枝头上紫色的花便一簇一簇地开得热闹了。
她觉得新奇,推开二楼的窗子去看。
原来是从隔壁院子里伸过来的枝条。
乔云筝稍稍探过脑袋出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有些熟悉的眼。
那棵树的分叉上个居然坐了个人,没有叶子的遮掩,那画面显得尤其突兀。
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双眼睛却在看到她的瞬间弯了起来,他的嘴巴里叼着一只紫色的花朵,跟她含混不清地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乔云筝弄不明白,心底溢出的那一点欢喜是怎么回事,指着那棵树问:“那是什么?”
温泓松开嘴,那朵紫色的花便飘飘荡荡落了下去:“你说这树啊?这是紫花泡桐,咱们这边也叫桐树。”
他又随手摘了朵花,扯掉绿色的花萼:“喏,这个地方有花蜜,很甜的。”
说着,他随意揪了一把就朝她扔过来。
紫色花朵散落,只一朵不偏不倚落到了乔云筝的掌心。
张叔正好从一楼出去,几朵花落在他毛发稀少的头顶,他伸手拂掉落花,嘟囔着:“这树该修修了,都长这边来了,味道也不好,回头小筝再过敏就不好了……”抬头往上一看,正瞧见乔云筝笑得灿烂,便也跟着眯眼笑了,“小筝醒啦?”
乔云筝有种被抓包的慌乱,胡乱应了声,朝温泓递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关上了窗子。
温泓还是那个姿势倚在那里,见那窗子关上,突然觉得兴致缺缺,便也三两下下了树。
后来,乔云筝又几次在门口遇见温泓,才知道他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平时在那家小酒馆工作。在旁人眼中,是个长得还不错但不太着调的半大小伙儿。
“黄毛小伙”这个刻板印象在张叔心里尤其根深蒂固,每每在门口遇见,他就拽着乔云筝赶紧走,生怕自家小姐跟着小子有什么接触。
但架不住温泓偏爱逗她。
乔云筝肤色很白,是那种带着病态的白,四月的天,她出门的时候依旧裹得严严实实,衣食住行一万分的小心,像个被包装精致的瓷娃娃。
温泓每次见她,都无视张叔要杀人的目光,坦然地冲她招手:“嗨!早上好啊!乖……孩子。”
乔云筝无视他话里的调侃,装作很冷淡的样子,看他一眼,不作回应,然后听话地跟张叔离开。
她经常在车子的后视镜里看到阳光下的温泓,脸上挂着笑,似乎料定了她一定在看着他,朝车子的方向挑挑眉。
他身上总是肆意、张扬、而热烈的。
就像盛开在初春的紫色泡桐花,有人不喜欢它的味道,但乔云筝却觉得,很香,很特别。
再后来,张叔见她真的听话,也没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接触,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鼓励她趁着天气暖和四处走走。
乔云筝便又去了酒馆。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听那个浑身叮叮当当的男孩子玩音乐。
她没敢再喝酒,只点一杯温水,静静地看,静静地听。
温泓很早就看到她,等表演结束,大跨步到她身旁坐下,戏谑看她:“来看我?”
乔云筝眨着眼睛,点头承认:“嗯。”
“不错,”温泓笑得很灿烂,“这次没当不认识我。”
他指的是每次门口遇见乔云筝都故作高冷不跟他打招呼的事。
乔云筝咬了咬唇,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温泓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是随口那么一提。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感兴趣吗?要不要试试?”
他很早就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舞台上那些乐器看,便要引着她去。
乔云筝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地方,那只手大而有力,充满着生命的张力,跟她白得没什么血色的皮肤简直天壤之别。
她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温泓牵着她到架子鼓前坐下,将鼓棒塞进她手里:“试试?”
乔云筝迷茫摇头:“我不会。”
“随便打打,怕什么,又没要你开演唱会。”
乔云筝被他说得心动,拿起鼓棒在那一堆高高低低的镲上乱敲一气,声音杂乱甚至可以说是刺耳,可她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快意从身体里宣泄出来。
她忍不住弯起眼睛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温泓没有被这噪音惊到,也没阻止她。他单手撑着下巴,微微侧过脸看她:女孩子白得发光,头顶灯光打在她身上,甚至连脸上的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甚至还看见了,快乐在女孩子长而卷的睫毛上跳跃。
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一开始只是在酒馆里摸索一些新奇的乐器、酒具,后来索性出了主街,往镇外的水边山边跑。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他甚至带她涉溪摸鱼,登山看日出。
她对什么都很新奇,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温泓好奇问她:“你怎么什么都没见过?跟小孩儿似的。”
乔云筝垂下眼,很含糊地说:“就是,没什么机会见。”
想起张叔那个生人勿进的表情,温泓懂了,笑她:“因为身体不好?我怎么觉得,有点因噎废食的意思呢?”
乔云筝何尝不这样觉得,但彼时的她,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借口反抗。
“那你就跟着我,我带你爬爬山、跑跑步,多锻炼一下,兴许慢慢就好了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温烘对她越来越感兴趣。
她看起来乖乖巧巧,听话温顺,是个十成十的乖孩子,但每每,又能做出让你大跌眼镜的事情来。
温泓将她托到高高的树梢上吹风。
他嘴里叼一朵泡桐花,侧脸看着她:“乖孩子,你说你天天这么跟我疯玩,等你家人再见你的时候,会不会怪我,把这么一个好孩子带坏了?”
浅紫色的梧桐花像朵精巧的小喇叭,乔云筝学着温泓的样子,将喇叭根部的花萼扯掉,凑近舌尖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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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弯了眼睛,斜了温泓一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小骗子。”温泓低声咕哝了句,唇畔的笑意却更加深浓。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很突兀地叫她名字:“嘿!乔云筝。”
乔云筝有些惊讶,平日里,他都带着几分调侃地叫她“乖孩子”,这么一本正经的喊她还是头一遭。
“怎么了?”
温泓忽然别开视线,将双手枕在脑后,将耳朵的温度藏进臂弯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要和我交朋友吗?”
乔云筝不明所以:“我们就是啊!”
温泓低笑了声,又说:“我的意思是,成年人那种,谈吗?”
饶是再不谙世事,话说到这个份上,乔云筝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从小到大不是没被人表白过,但从来没有动过那方面的心思。一来是父母全方位的管控,二来是她也的确没谁入过她的眼。
眼前的人,并不是人们通常意义上的好男人的标准,但他身上热烈又张扬的东西,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你喜欢我什么?”她很直白地问。
温泓好像很惊讶她会这么问,微微睁大眼睛,说:“你不是应该问我,就凭你也敢跟我表白?”
乔云筝忍不住笑出声。
温泓跟着笑了下,又说:“再说,你哪里不值得我喜欢?这不是,挺理所当然的事。”
哪里不值得喜欢?
乔云筝第一次感觉心口的什么东西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她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花,小声说:“夏末,我爸爸会接我走的,我只在这里住三个月。”
“这样啊……”温泓也只低落了一瞬,语气很快又轻快起来,“你只需要告诉我,要还是不要?”
乔云筝忘了当初怀着怎样的初衷,她眉眼弯弯,将那朵泡桐花放在眼前,遮住天边那颗橘色蛋黄一样的太阳,笑着说:“好。”
温泓坐起身,笑声像穿过树梢的清风:“那我们就这么定了。”
那时的他们都不曾想到,那份感情的结束,并没有像开始时那般随性,甚至有些不堪。
乔云筝这才明白,原来温泓那么介意当年的事,介意到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她。
可她不明白的是,他的恨源自哪里,她至今不认为,那段关系里,自己有做错过什么。
说到底,自始至终,那段往事里,被欺骗利用的那个人只有她乔云筝。
乔云筝深呼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你想让我怎么做?”
如果这样能让他解气,如果只有这样能救乔氏的话……
温泓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抬眼看她:“怎么做?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
乔云筝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字面意思。
掌心忍不住用力,直到指甲嵌进肉里,才能堪堪克制住自己就要不争气地往下掉的眼泪。
温泓看着她,见她反应,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忽地又出声打断:
“乔小姐倒也不必急着拒绝我,我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咱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