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后。
一人穿过远处的氤氲雾气,足尖一点,飞身而上,持剑横扫。
甄存昭寸眸一眯,不敢轻慢,急忙召剑欲挡。
但可惜的是,此举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他仍未逃过血肉横飞,夹杂着片片芳菲隐天蔽日的命运。
无疑,此景可怖至极。
故,怕死的常汀湫被吓得面如白蜡,嘴唇开开合合不断,像是在呼救或诉说心中惧意。
“汀湫姐姐莫怕,恶人已除。”
这时,常汀湫的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梅开二度就此实现。
短短须臾之后,蒲封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常汀湫的视线之内。
不等常汀湫用口型示意,蒲封闻就已心领神会,二话没说地解开了她的穴道。
身子恢复自由的那一刹那,常汀湫身子一软。好在蒲封闻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没让她一屁股跌坐在地,狼狈至极。
“蒲小弟,你……”方站稳,欲要说些大难逃生的感言,常汀湫就一顿,眼神狐疑,“你是真的蒲小弟吧?不会再是谁谁谁假扮的吧?”
蒲封闻斜飞入鬓的剑眉轻轻一挑,盈盈如水的桃花眼深邃真诚,咧嘴一笑:“如假包换,汀湫姐姐。”
“那我且问你,你的酒量如何?”
蒲封闻嘴角的笑容一僵,面色瞬间漆黑如墨:“……一杯就倒。”
哼。
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还揭起他的伤疤,不,弱项来了?
真是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废物。
白救了。
而常汀湫因一心想着确认眼前的蒲封闻孰真孰假,便提问不休。
“那你母亲生前会做什么给你吃?”
“你与我是何关系?”
“你醉酒之前的天气如何,你可还记得?”
……
问了足足百余个问题后,常汀湫终于放心下来。
同时确定以及肯定,眼前的这个蒲封闻“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汀湫姐姐,这下,你也该信我了吧?”蒲封闻好气又好笑地问了句。
常汀湫点头:“信信信,绝对信。但是……你的脸色何以几近没有血色?是受伤了吗?谁伤的?甄存昭那个混账吗?”
蒲封闻目光一沉:“不是,是……”她。她所带来婚帖上的同心协力咒造成的。
常汀湫抡起拳头,斗志昂扬,目光如炬:“是谁呀?蒲小弟你快说啊!要是那个非甄存昭,非我打不过者,我这个当大姐头的还是可以帮你出这口恶气的!”
蒲封闻:“……不必了。”
假若常汀湫脑中那个八卦多言的系统此刻还醒着,那么它必然会不知高低,哦不,兴致勃勃地说上两句。
——【鲁迅打周树人吗?有意思。】
“……哦。”常汀湫眨动眼睛,单手托腮道,“那蒲小弟你现下情况如何?还能不能撑得住?若是能,可否带我出林?我还想着去云息阁找华小阁主要妖王下落的线索,因为我还要跟妖王成……”
话未言完,常汀湫便看见面色苍白的蒲封闻双眸一合,脚下步子屡屡欹仄。
终,他的长剑脱手,身形一歪,直直地倒在她的怀中。
而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颚正好搁于她肩头。
常汀湫身子僵住,青眸骤缩。
半天后才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近在咫尺,老实非常的蒲封闻。
脸色稍红,心跳漏了半拍,而后又极不听话地狂跳不止。
可恶。
怎么又因他纯情泛滥了?
都怪闺蜜让她养成了这种性子,不然她也不会动不动就纯情上!
忽而转念一想,常汀湫垂下眼睑,黑睫随之而垂,盖住盛满三两情绪的冰眸。
不过……
蒲封闻适才英雄救美的姿势确确实实好帅哦。
比那个神经兮兮、暴虐成性,亦是她要成亲的妖王帅多了!
“唔……”
猝然,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从肩头传来。
常汀湫迅速回神,轻唤了声蒲封闻的姓名。
见蒲封闻久久未答应,她神色一紧,急遽将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并伸手探了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鼻息不算微弱。
看来眼前这个被她亲自选为在成亲之路上护她的忠犬只是昏迷不醒。
常汀湫松了口气,不禁在心下这般道。
随后,她模仿记忆中老中医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给蒲封闻诊起脉来。
据她所诊,他的脉象,脉象,脉象……
好吧。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她不擅把脉,还真看不出来。
一点都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蒲封闻眉头蹙起,口中再次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
“……别走,冷。”
常汀湫闻言,登时靠着树盘膝而坐。
且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蒲封闻拖到她交叉弯曲的双腿上,让他的脑袋舒舒服服枕着她一侧膝盖。
口中道出一句温和之言。
“好,我不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蒲小弟刚刚救了她,那她自然不能将蒲小弟弃如敝履,一人寻觅出林之路。
而且……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大姐头!
若她真的弃蒲小弟于不顾,那就会变成假心换假心,在成亲之路上彻底失去他之庇护,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彼时,她将孑然面对……
心中咯噔了一下,常汀湫使劲摇头,把那些“太美”的画面通通甩了出去。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还是先想想如何让蒲小弟醒来吧。
念及此处,常汀湫环顾四周。
忽,她的目光落在栖息于一朵花上的小黑虫上。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原文中关于该虫的描述。
【喜声虫:以纱布与百药为食,喜诸般虫鸣。若谁能发出百种不同的虫鸣,它就会被吸引,源源不断地吐出纱布来。且纱布上带有上好药渣,只要给昏迷者包扎于腕部,那么昏迷者不出一日便能康复醒来。】
下一秒,第一种虫鸣就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二种,第三种……
百种一到,喜声虫果然抬起脑袋,向着累到口干舌燥,气喘吁吁的常汀湫而来。
逡巡,它便到达了常汀湫身前。
身子一翻,肚皮朝上,诸多带着药渣的纱布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常汀湫见状,喜上眉梢,毅然决然地伸出双手,握住白色纱布。
看来原文所写一点不假,此虫确实能喷出纱布来。
也不枉擅长配音的她这般大费口舌。
可是……
这纱布该如何包扎?
想到这儿,常汀湫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怏怏说了句:“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弃音从医了!”
眼见着纱布愈来愈多,愈来愈多,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剪不断,理还乱”,常汀湫心下一横,表情俨然。
“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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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天街天色薄寒,似一条方冰雪消融,波光荡漾的长河。煌煌明星载着片片云舟缓慢前行,悠闲自得。
月轮甚圆,犹如白色玉盘。月下洒下,穿透种种阻碍,使得树下如积水空明。
而树下一竖一横的二人就这么浸泡于“积水”之中,亮久无言。
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
奈何静谧美好好似昙花一现,又像升空烟火。
短暂非常。
只听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惊得几只听觉灵敏的鸟雀扑棱棱地展翅高飞。
不一会儿,枕于常汀湫膝上的蒲封闻睁开了眼。
出于多疑本能,他速速起身,警惕四周。
确认四下无豺狼虎豹,十分安全后,蒲封闻才长长吁出口气。
借着皎皎月光,蒲封闻望向发出阵阵鼾声,嘴角还挂下一条口水的睡美人常汀湫。
许久后,他方收回目光。
低头瞥了眼被常汀湫包扎成大馒头的右腕,语气颇为嫌隙:“这包扎的什么啊?简直比断手者用脚包扎的还要难看上百倍千倍。”
许是听了他自己说出口的话更对常汀湫心生罅隙了,又许是出于其他原因,他的两侧嘴角同时向上勾了勾,笑意显露。
气得。
半柱香后。
蒲封闻蹲下身,弯下腰,将睡得正香的常汀湫轻放于背上,又伸手捡起他掉落在地的长剑。
迟缓起身,喉间不满地咕哝起来。
“要不是离你五步我又将生不如死,要不是还得摸清你成亲目的及下咒者,谁会无事可干,亲自背你这么一个……”
尚未咕哝毕,一道传讯符就自远处飞来,停驻于蒲封闻身前。
蒲封闻抽出一只手点开。
两行字出现于他眼前。
速归,速归,有事找你!
要事!
落款处并未写有任何汉字,而是只画有一片绿色的柳叶。
蒲封闻大手一挥,让传讯符消散于空。
而后抬手画了个传送阵,将背上的常汀湫放入其中。
待传送阵连同常汀湫一道消失,蒲封闻才自荫翳密林间一晃而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
妖域。
妖王殿,暗阁。
蒲封闻快步踏入,继而关上了门。
凝视起不远处立着之人来。
身形颀长,挺拔如松,发被一条形似竹叶的发带束起,着一袭笋绿色流云纹,松松垮垮,领口大敞的锦袍。
而他腰间还挂着一只通体为蓝,有着暗灰色水墨晕染纹理的葫芦状酒壶和一个坚果纹的小布袋。
再观面容。
脸颊红润,显然刚喝不少酒。黑眉甚浓,平直自然。眸似桃花,眼尾细而略弯。鼻子挺拔,薄唇弯弯,似永远都笑意满满。
还真是……
眸光流转,蒲封闻没好气地摆头,继续在心底腹诽。
本性难移。
妥妥一副整日没个正形的纨绔之样。
腹诽完,蒲封闻正色问:“什么要事?”
那人翘起一根指头,不疾不徐地走向蒲封闻:“想知道呀,小闻闻,那就——”
“啊!”
霍然,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蒲封闻重重踹了他一脚,让他险些四脚朝天。
“快说。”蒲封闻沉下脸道。
那人揉了揉被踹痛的臀部,压下唇角的笑意,难得正经了一回:“封闻,妖族大乱的幕后主使我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