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在豫南时疫结束之前,我就到了这边,本想将老师的回信给您,但当时您与秦左庶子已来豫南,书札不可达,我只能先来紫微宫暂住,本打算待时疫结束后再找您商议。”
说罢,她递上一封信笺。
苏清接过,拆开翻阅起来,韩景妍则发现了季秋兰话中的华点:“你是时疫时过来的?你怎么做到的?那时不是百里禁行吗……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在疫区之外?”
“是。”
听完季秋兰描述完这里的地理位置,韩景妍的震惊终于姗姗来迟:她有料到季秋兰带她们走的是穿越的“终南捷径”,却没有想到真能有这么远!
“那‘仙道’还能去别的地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药还未好,季秋兰给韩景妍与苏清盛了些水暂时喝着。
苏清很快将信看完:“依仙师的推算,她以为下次两界通道再开,是在下一次‘九河水逆’之后约一年,也即大约五年后?”
季秋兰点点头。
本来就够蔫的韩景妍瞬间更蔫了。
这种夏天没空调、加班没外卖的日子还要过五年,五年啊五年!谁知道她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对于那些听不懂的什么“九河水逆”异象她倒是接受良好,她现在脑袋清楚些了,想想也是,方才那水池中景象显然不是时时有,既然不是时时有,那大概率是有个触发条件,电视剧里不就是常演那些“九星连珠”天象、前朝古画、旧时玉器作媒介吗?
“五年啊,等到回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她趴在床沿上叹气。
“未必,”苏清睇了季秋兰一眼算是问过,见季秋兰点头,将信递给韩景妍,“依漱玉仙师之意,两界时间流速并不完全一样。”
“哦,那就好——诶,之后可别和我说流速不一样是‘这里一天、那边一年’的那种不同啊!”
“不是没有可能。”
“……那很坏了。”
“上一次异象是多久?”
“上一次是在钱塘冰潮之后,大约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韩景妍被这个邈远的数字惊住,又暗暗庆幸自己不至于等人这么多年。苏清微微凝眉,不知在想什么。
“而且五年这个时间准确吗?万一错过,岂不是又要等不知多少年?”韩景妍问。
“不会的,”季秋兰即刻维护师门尊严,笑道,“老师长于经纬天地、推衍山河,她既然说五年后,至多不过偏差一两个月。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师姐推演天象。”
“我们可以去看?”
“老师说二位乃‘游方之外者’,仙道缩地成寸之法,不必对二位隐瞒。我虽不能完全知悉老师是何意,但照做就是了。”她莞尔一笑,将二人引至另一处斋房,叫一声“师姐,打搅了”,便推门而入。
斋房内墙挂舆图,衾简褥素,窗明几净,澄澈如雪,案上一个粉定的磁瓶供着些时令花草,案旁一架子道经,案前则是一女子着法衣、戴个叆叇镜,在演算什么。
苏清看出那女子在推衍的正是四年后京城附近的“九河水逆”异象,驻足与她谈了片刻。
韩景妍听不懂,就和季秋兰聊聊天,不时夸赞她与她师姐几句。
说实在的,她从前对季秋兰的印象便是个行事不羁的女诗人,今日才对她主业是道士、写作只是兴趣兼职这件事有了实感。
几人谈完,在季秋兰处喝了药,便准备回蔡县。
和来时一模一样的路。
等到确定再也看不见季秋兰的身影,苏清对韩景妍道:
“她的话,也不可尽信。”
韩景妍点点头:“我想话传话,总归有讹误。如果有机会,还是得见一见宫里那位漱玉道人本人。你有办法见到她吗?”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这话问得多余,如果能见到,苏清又何必托季秋兰打探呢?
果然,苏清摇头:“漱玉道人在宫中地位特殊,即使我身为储君,也不得轻易拜访、召见。”
可以想见,老皇帝对这位民间甚有声望的女冠子是何等矛盾的心态,无论是他真想借此得神鬼庇佑,还是想利用她加深对吏民的控制,他都不可能不恐惧她危及自身的威信,从而深深忌惮、防备,尤其是防备她和其他人的来往。
“而且,”她道,“她的话也未必可信。”
“唔,有道理。那除了她,你还遇到过别的知道穿越的人吗?”
“除了她和她身边的人,没有。而且她身边的人我调查过,应该就是这里的人。她本人应该也是。和你我一样穿越过来的,我没有遇到过——也许即使遇到,别人也不敢透露身份。”
“对哦。”
但韩景妍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找到同样的穿越者。于是,在将层林渡成绮色的流景中,两人约定苏清为韩景妍寻找穿越者提供帮助,顺着原路回到蔡县再乘车回汝南。
…………
暮色将至,西岗的林中泛起碧雾。
苏沂与阿茗已在这片林中兜兜转转许久。
纵然带了水袋与干粮,无冻馁之患,但这大半日仿佛在原地打转的经历本身就足够让人害怕。
苏沂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这棵树。树上刀刻的痕迹提醒着他,这已是第六次转到这里。
之前他明明看到韩景妍、苏清二人往某一方向走去,他与阿茗立即跟上,那两人却像倏然消失了一般,自己与阿茗也开始了“鬼打墙”般的经历,从各个方向朝前走几乎都会变成原地兜圈子,只有往回走——他与阿茗试过一次——并不受影响,仍是回到道宫。
“世子……”
阿茗颤声说道。
他没有说完,不过苏沂能明白他的意思。
阿茗不常在山间行走,但极信任他,而他自己曾在幽州的鲜卑群山密林中穿行,在北境人口中的“夏思阿林”山岭间行军,自信不会迷路或失了方向。
这个西岗,真是诡异异常。
胤朝民间有太多山野精怪传说。有樵夫山中观棋入迷、回家时发现家中人都已老死,有猎户误入山中人家、离开后故乡已过去数百年,有渔民溯行至山洞、洞后是另一个世界。
阿茗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苏沂抬头,见天色已晚。即使是出于安全,他也不可能让阿茗在野外过夜。
“走,我们回去。”
…………
车声辘辘,韩景妍向来是熬夜后反而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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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类型,此时还睁着眼。
“你就算要走,也该多考虑些。譬如这次还好,太医院找到我这里,若是靖王那边找不见你,四处找到这里来,你怎么办?”苏清道。
随心所欲的性子对于她的身份来说,不是好事。
韩景妍向来具有跳过重点的美好品质:“太医院找我?他们找我干什么?这几天该我休假,而且我在太医院的工作事事都安排好了;靖王府那边我也打过招呼,说过我不在的。”
这太医院不会也像医院一样,明明你干完了工作,也在休假,还老是因为屁大点事就把你叫回去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无偿加班吧?
那可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再次坚定了韩景妍的信念:跟“医”字沾边的工作,准没好事,在压榨医务人员这一点上“涕泪古今同”。
至于找不到她会怎样?她原计划可是如果能成,她直接走掉的。这里不是她自己愿意来的,那她又何须顾及她走后这里会不会洪水滔天?
她理解不了苏清的这种想法,自然也刻意装作没听懂、不回答。
“也不是。说是任城县有人找你。”
“嗯?”
任城县能有谁找她?找王之贤和谈潜光这两个当地人才比较合理吧?
她的疑问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回到汝南县,来找她的竟不是太医院的人,而是方五儿一家。
方五儿的母亲携着女儿,局促地站在院落里。小女孩站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没了往日怯生生的神情,好奇地打量周遭。
还不等韩景妍开口,两人就带着孩子给韩景妍行礼道谢。
“不敢当,不敢当。”韩景妍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又问了几句方五儿现在恢复得如何,夫妻二人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着叫孩子在韩御医面前走几步。
方五儿便在这个院落里走起来,她穿着改小但仍稍显宽大的粗布衣裳,仍能看出姿势有些不便,但能够行走。
“恢复得很不错呀。”韩景妍微讶道。
方五儿无疑是个不幸又幸运的孩子,虽然有残疾,但也有一个即使不富裕也仍悉心呵护她的母亲,因而才能在胤朝有限的卫生条件下恢复地如此好。
“多谢仙师大恩,本该等小女痊愈后变即刻来谢的,只是豫北道路放行后许久,汝南县这边才可以通行,所以才等到今日。这是家夫与我准备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诶,心意在就行,何必言谢?”韩景妍急道。
不要考验太医院干部啊!
方母看出韩景妍的顾虑,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家乡的一点土产。”
说罢,将院中一个篾筐提过来,里面竟是绑好的活蟹。
韩景妍仔细看过,幸好真是吃的,还是她最爱的螃蟹。
韩景妍:两眼放光.jpg
这下只能对不良诱惑说Allin了。
所以当阿茗和苏沂回到靖王府时,第一幕看见的就是自家院子里一对不认识的母女和看着几只螃蟹两眼放光的韩景妍,以及一边的张九,正忍笑看着回来的他和阿茗。
苏沂:?
究竟有没有人能记得这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