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着馄饨的众人,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惊地抬起头,望向窗边相貌异常俊美的青年。
青年无处安放的长腿搭在狼藉一片的桌面上,察觉众人的视线,竟将桌子上的花瓶扔向众人:“看什么?没看过找茬?”
有人认出了他身侧的烟袅。
“这不是那日在赵家成亲的小娘子吗……”
“那她旁边那个就是赵家那秉性恶劣的小儿子?”
“听闻赵家搬走后在青州城发了财,又被赵家这小儿子败光了家财。”
“你怎知?”
“我儿子在青州城当差,还说这赵家小儿子作风败坏,与邪宗有牵连。”
周围百姓形色惧变,邪宗在百姓眼中,如同凶魔恶鬼,无恶不作,比起厌恨,惧怕更多。
许多百姓注意到楚修玉的目光扫过他们,放下手中碗筷,匆匆离去。
白发掌柜的看向楚修玉二人,脸上维持着镇定神色,对尚在店中的百姓表示歉意:“今日耽误各位用餐了,明日凡是到店的客人,全部免费用餐,各位对不住了。”
掌柜的如此说,剩下的客人也都纷纷离去。
店门被关上,隔绝了百姓探究的视线。
几道身姿雄壮的壮汉从后厨涌出,将烟袅和楚修玉围住。
白发掌柜走到二人面前,面上维持着笑意:“两位,可是我家馄饨步入口?”
青年斜眼瞧他,塔在桌子上的腿抖了几下,一副混不吝的做派。
“我娘子吃了你家馄饨腹痛,你看怎么解决。”
烟袅听到那声“娘子”,怔愣一瞬,而后掩下眉眼中的笑意,捂住自己的肚子。
白发掌柜的扯了下唇:“你想要多少赔款。”
楚修玉伸出三根手指。
白发掌柜:“三十银?”
青年不屑地摇了摇头。
“三百银?”
青年长腿将桌面掀翻:“打发要饭的?”
白发掌柜按住一侧蠢蠢欲动的护卫:“三千银,这位郎君口气很大啊。”
楚修玉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缓缓启唇:“是三千金。”
白发掌柜深吸一口气,冷笑出声:“公子的确是来找岔的。”他说完,对几个壮汉挥了挥手,转身回到柜台。
烟袅刚要出手,被楚修玉按住,顷刻间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
捉贼要捉赃,他是想趁此机会寻找老马馄饨铺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可就这么挨打……
这般想着,身子已经被楚修玉护在身下,青年起初还抵抗两下,见差不多了,便只是将烟袅护在怀中,像是没了力气般,承受着几名壮汉的拳打脚踢。
烟袅心疼地看着他,他察觉到烟袅的目光,护着烟袅的头,垂眸吻了她脸颊一下。
烟袅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楚修玉半挽着的发凌乱不堪,肩上,腿上,红色锦袍皆是鞋印。
他抽空对着白发掌柜大喊一声:“你怕是不知我爹是谁,我爹乃青州知府赵寒,今日你敢如此对我,明日我便给我爹传信,掀了你这破店!”
白发掌柜脸色一变,那些百姓方才说他败光了家产,现在怎么又多出了个知府爹?
他视线落在青年价值不菲的衣装上,无论如何,为免多生事端,今日这个门是不能让他出去了。
他对几人道:“将二人关去后院。”
白发掌柜面色不愉的看着被打得一瘸一拐的青年,他得命人去查查,若他爹真是一州知府,便不能让两人活着离开了……
烟袅和楚修玉被推入后院的井中,井中没有水,几个壮汉将二人推下后,便用巨石掩上井口,烟袅站起身,扶起楚修玉。
“你不是不知道我给你编排了什么身份吗?”她将楚修玉身上的灰尘拂落。
楚修玉揉了揉发痛的脖颈:“本公子又不聋,那些百姓一口一个赵家郎君,我不知我“真名”叫什么,姓还是知道的。”
“那赵寒是你编出来的?”烟袅问道。
楚修玉将手臂揽在她肩上,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弯腰捶了几下隐隐作痛的腿侧:“不是,青州知府本名就叫赵寒。”
“待他查明了赵寒是“我”爹,定然不会留你我性命,到时我们就离真相更近了。”
烟袅:“可赵寒不是你爹。”
楚修玉敲了敲她的脑袋:“放心,他会是的。”
烟袅想着大抵楚修玉是历练之时结识了青州知府,便没再多问。
将他扶到墙壁旁坐下,伸手将灵力输送到他被殴打之处,缓解了楚修玉些许痛意。
过了许久,她开口:“那馄饨当真是…”
太过匪夷所思,导致她难以说出“人皮”二字。
楚修玉闭目养神:“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会知晓的,别多想了。”
烟袅靠在他肩头,指尖勾在他食指上。
她想,若是能与他关在此处一辈子,也挺好的。
安安静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将手指插入青年的指缝中,十指相扣,唇角弯起。
楚修玉扬了扬眉梢,心中对她脑子里没用的东西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到了此时,她依旧只耽于情情爱爱,无可救药。
他靠在墙壁上,漆黑的环境遮住了他眼底的冷意,他审视着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少女,一边不屑,一边又无法挪开目光。
他试图寻找她身上的优点,说服自己将戏演得更逼真些,可不知为何,他越是唾弃她,心中越如被拉扯般烦躁。
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出众之处,找不出她身上半点优点这件事,令他不悦。
烟袅不知楚修玉心中所想,她侧过头,青年的面容在昏暗的井底更加妖异的漂亮,比月殊那个真正的鬼魂,他更像勾人心魄的艳鬼。
她突然有些恍惚,他被她记了五年,是否有很大原因是这样出众的脸的缘故。
很快她便否定,这张脸只是让她加深了印象,最重要的,还是他是第一个没有忽视自己存在的人。
“若不愿,便反抗…”
烟袅说完这句话,便心生悔意。
果然,青年什么都不记得:“你在说梦话吗?没头没尾的。”
烟袅猛地抽回手,捂住青年的唇:“别说话了。”
楚修玉错愕地看着她,竟在少女眼中看到了恳求之意。
他蹙起眉,闭上嘴不再说话。
少女背对他坐着,指尖在地面上划动着,楚修玉从她动作上便看出她在写着那六个字,奇奇怪怪的行为,令楚修玉心中产生一种陌生的探究感。
若不愿,便反抗。
他嗤笑一声,鬼话,就如他被她擅自种下双生契,他不愿,反抗了不仅没用,还要被她哭得心烦。
恶心人的六个字!
不知从哪处瞎学来没用的屁话,当做箴言一般记挂着。
烟袅真是怕了他了,怕他开口便是自我悖论,离当年那个赤忱明媚的少年郎越来越远。
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她索性就不听。
过了许久,青年变了个姿势,躺在她腿上,长腿极为自然的伸展了下,将她写在地面的字都蹭了个干净。
少女并未察觉,只是用指尖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梁,楚修玉唇角勾出一抹恶劣的弧度。
楚修玉也未察觉,烟袅的指尖都是泥土,在他脸上游离着,脸颊两侧都被她画了三道猫须子。
他仰着下颌看她,少女只是弯着眉眼笑,丝毫不曾察觉这么好的亲吻他的机会。
楚修玉脖子有点发麻,抬手按在少女的后颈上,二人贴近,灼热的呼吸交缠,唇肉若有似无的触碰着。
做戏嘛,不做得逼真些她怎么会信,他这般想着,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
谁知下一瞬少女竟猛地直起身子,楚修玉睁开眼,视力极好的他一眼便看到印在她脸颊上的泥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不其然……
“呵。”
怪不得呢,这般反常,连亲他都不亲了。
他伸手将她脑袋按住,微微抬起脖颈,将他脸上的泥灰尽数蹭到她下巴上,楚修玉忍不住勾起唇。
少女下巴一圈泥灰,懵然地看着他。
“小老头。”
烟袅张了张嘴,面色赤红地憋出一句:“多大了还玩泥巴,真幼稚。”
楚修玉被她倒打一耙的功夫看傻了眼:“什么不幼稚?”
烟袅垂下头,在他唇上啄了下“啵”的一声,两个人都愣住。
过了半响,楚修玉抬起手臂放在眼睛上假寐,耳尖红到发紫。
……
两人在暗无天日的井中不知待了多久,外面传来声音:“货呢?”
是白发掌柜的声音。
“镇中戒严,原本预定好的货都没了。”另一人小声道。
白发掌柜再次开口:“城中的呢?总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
城中?井中二人对视一眼,看来并不只有土山镇百姓遭了殃……
“有两个,放到老地方了。”
白发掌柜又唤来一人:“今日那两个人关在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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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步伐声音较为响亮,大抵是几个壮汉其中之一。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烟袅抬头看去,突然对上头顶石缝中满是褶皱的眼。
烟袅倒抽一口冷气,向楚修玉身上靠了靠。
外面传来“砰!”地一声,白发掌柜气急败坏:“你将人关在此处为何不说,去,将人直接送到老地方。”
“我们的人已经去查了,万一他不是青州知府的儿子……我们擅自行动,怕是会惹恼了……”
白发掌柜打断壮汉说话:“既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不管他是何人,都宰了。”
楚修玉伸手拍了拍烟袅的脑袋:“他说,都宰了。”
宰猪宰羊,宰人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烟袅叹息一声,她大概猜出宝桂嫂子他丈夫的尸体为何消失了……
“真是畜生。”她忍不住低骂。
楚修玉:“畜生把人类当畜生呢。”
当头顶巨石挪开,二人默契地闭上眼睛,被人蒙上脑袋后,绑着手吊出了井口。
又被当做货物一般抬上一个满是腥臭的车上,一路颠簸。
推车的两人谈话声传来。
“往日里那些货物抬来时都是处理好的,这活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要不你来。”
“我来可以啊,你来处理后序,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那还是我来吧,你那活儿,我干不了。”
……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烟袅二人被抬到一个充满寒气的空间内,充斥在鼻间的腥臭之气令烟袅险些作呕。
再不动,似乎有些不合常理,烟袅假模假样挣扎了几下。
楚修玉见状,开口喊道:“这是什么地方,快放了我们!”
耳边想起磨刃的声音,过了许久,粗糙的手落在烟袅头上的黑布袋,又顿住,另一人道:“还是就这么宰吧,免得晚上做噩梦。”
“也是。”
他刚说完,原本瑟瑟发抖的少女伸手将头上的黑布袋摘掉,好奇的对上拿刀之人的视线:“你们这样的人,原来还会做噩梦呢?”
那人大惊失色:“你,你……”
她明明被绑着的!
烟袅夺过他手中半米长的刀,反手架在他脖颈上:“我什么?”
她环顾四周,此处看不见窗户,光亮来源是悬在上空的永明珠,空间比她想像中要大上许多,足有三分之一条巷子般广阔,身后是一个宽大的石台,上面布满了棕红色干涸的血迹,腥臭气味也是由石台散发出来的。
十米开外堆积了数不胜数半人高的冰块,累积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冰墙。
再后面……是一道巨大的黑色帘幕。
另一人见烟袅打量四周,拿着手中的刀向烟袅袭来,脚下被青年突然伸出的腿绊倒。
楚修玉活动了下被绑出红痕的手腕,抬脚踩在那人胸膛上:“把货拿出来看看。”
烟袅打量着二人,一个是今日见过的壮汉之一,另一个生得尖嘴猴腮,个子矮小。
这两人看起来都不大灵光,极有可能还有后手。
矮个子放下手中的刀,眼珠一转,讨好地看向楚修玉:“公子,我们也是替人做事,您别动手,我这就带您看货。”
楚修玉收回踩在他身上的脚,那人卑躬哈腰地站起来,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烟袅提醒楚修玉:“他的手。”
矮个子见状,赶忙拽下脖颈上的骨哨往嘴里放,还未等吹响,被青年拉住脖领子,膝盖直冲他面门,骨哨连同两颗碎牙一起落在地面上。
矮个子捂住嘴,疼得躬身跪在地面许久。
楚修玉拍了拍他肩膀:“亏本公子这么信任你,你不老实啊。”
肩膀传来一阵骨裂声,剧烈的疼痛甚至驱散了嘴里的痛意,矮个子倒在地面上抽搐,心底惊慌又惧怕,这哪里是人类该有的力气……
楚修玉当着他的面拿起骨哨,嫌弃地扔给烟袅:“先不急,还没到你报信的时候。”
烟袅:“……”
这种时候又想起自己爱干净来了……
她将刀贴近壮汉的脖颈:“你的同伴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你来带路。”
壮汉哆嗦一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冰室深处而去。
“唰——”
黑色帘幕被拉开,烟袅瞳孔一缩,青年冰凉的指尖覆在了她眼睛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帘幕后面,依旧是许多冰块,每个冰块中流动着不明液体,而液体中……
是除去头颅以后,完整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