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寒风过，梧桐树叶潇潇落，在暖而不辣的金阳之下，满城掀起了围炉取暖的热潮。
晌午，小食堂里座无虚席，火炉上的铜锅咕噜咕噜冒着沸腾的热气，客人三五成桌，吃着火锅，聊着天，呈现一派乐融融的景象。
看着这番热闹之景，沈玥瑶眼中像看到钞票一样合不拢嘴，还好她机智看着渐冷的秋意，提前定好了经营计划，昨日刚出了火锅菜单，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看什么？这般入神。”
醇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的第一时间，绽放出乖巧的笑容，欢快地唤了眼前人一句“哥哥”。
接着又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给他盛了一碗菌菇热汤，“哥哥，外边挺冷吧，快坐下来尝尝这菌菇火锅，非常鲜美。”
庄怀笙先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接过热汤，小心翼翼地吹凉饮下，热汤下肚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确实鲜美，这家店的掌柜可真有生意头脑，竟能想到将数种菌子与土鸡熬煮成汤，呈现这才鲜甜醇香美味。”
被夸夸，沈玥瑶抿着唇憋笑，心里乐开了花，又给兄长添了一碗汤，还陪着一起用了火锅。
这是他们兄妹两第一次一起用餐，饭桌上有说不完的话，她告诉他这些年如何过，他告诉她如何与嬷嬷相依为命，交汇的目光中也都是对彼此的心疼。
“瑶儿，兄长回来了，以后就由兄长来守护你。”
沈玥瑶摇了摇头，拍了拍胸脯后指了指哥哥，一副我罩着你的大佬做派。
“我们要互相照拂，我现在可是襄王妃，也可以保护哥哥。”
庄怀笙闻言却笑不出来，眼里都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惋惜。
“哎，本来想着我以镇国公门生的身份，与你假结亲，替你解了议亲的围，怪兄长没能力请来赐婚圣旨，不然也不至于便宜了那小子。”
咦～那不就是□□了嘛！
人家是伪骨科，我们可是真骨科。
她嫌弃地扁嘴，还一副庆幸他们没成亲的模样，“兄长我们是亲兄妹，待大仇得报，你总是要认祖归宗的，到时候身份一揭穿，哥哥娶妹妹何其离谱，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
“你说得有道理，是兄长思虑不周，差点坏了你的名声！可你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日子也不好过，他待你可好？。”
沈玥瑶拍了拍他的手被宽慰，“哥，你就放心吧，不瞒你说我和谢晏川是假结亲，他有野心霸业，我有我的仇恨，我们约好等完成各自的大业就会和离，和离书我已经拿到手了。”
“那便好。”
庄怀笙点了点头后，又接着开口，“说到报仇，兄长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事关荣阳王府。”
“何事？”沈玥瑶眼前一亮，抓着兄长的手臂催着他开口。
“自任兵部郎中以来，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兵部每年在兵器盔甲上的开销甚大，但购买来的兵器才不过让官兵日常操练三个月，就已经折损过半。”
“兄长的意思是有官员以次充好，从中谋利？”
眼珠子一转，她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可能，“难处不成是荣阳王府将手伸到了兵部，把持了兵器库的采买，从中吃回扣。”
“聪明！”他摸着她的头，满眼都是对妹妹的欣赏，好一会儿才继续话题，“兵部兵器库主事郎中康永徊是荣阳王妃的子侄，兵器采买需经他审批同意，很有可能他与荣阳王串通一气，贪墨库银。”
听他这么一说，沈玥瑶突然想起在接风宴上，沈仙娇满头珠翠，身穿一绣抵万金的江南九针绣抢她风头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曾疑惑这般掏空家底都难穿上的衣裳，他们娘俩哪来的钱，后来只当是父亲对他们母女的宠溺，将多年来陛下赏赐都给她们嚯嚯光了。
现在想来掏空的不是镇国公府的家底，而是荣阳王府在偷偷补贴她们母女，那她们知道荣阳王府贪墨一事吗？
许是见她半天不说话，兄长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瑶儿，想什么这么入神？”
“薛涵玉与沈仙娇吃穿用度堪比后妃，这绝不是镇国公府能供养得起的，她们一定也拿贪墨银两。”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薛涵玉是出嫁女，即便将来东窗事发，除非有缺陷证据她们参与了贪墨，否则一旦王府断亲，她们不会受到牵连。”
她惋惜地扣了扣食指，语气里多少带着点遗憾，“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这是可惜。”
“无妨，我会继续调查，先找到证据扳倒王府，在处理薛涵玉就简单了。”庄怀笙眼里都是对复仇的绝对自信。
“兵器以次充好，这么大的事你才任职没多久都发现了，兵部尚书不可能从未察觉，此事想来盘根错节，可能还牵涉不少朝廷要员，有没有人发现你暗中调查？”
想到调查此事定是危险重重，沈玥瑶不由得抓紧哥哥的手，他们才刚刚相认，她不想这么快就阴阳相隔。
庄怀笙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一边拍着她的手安抚，一边以轻松的语气宽慰。
“你兄长可是今科武状元，这点危机意识还是知道的，放心兄长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你要答应我，有任何危险一定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为了给母亲和你报仇，积累了很多财富与实力，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也可以护你周全。”
他笑了笑，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口吻叹息，“好好好，都依你。瑶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兄长既高兴又心疼！待一切事了，在好好补偿你。”
轻轻靠在哥哥的肩头，开始憧憬以后她和谢晏川，还有哥哥一起其乐融融的友爱生活……
对了，谢晏川还不知道兄长是他大舅哥，之前他还对人家横眉冷对，说坏话，好期待他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那一定很好玩。
正期待着未来，敏锐察觉到有不友好的视线停留在身上，她快速抬头查看，却发现抄廊楼梯口处站着秦思华，而目光也是来自她。
被发现以后秦思华倒也没回避，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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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朝她微笑打招呼，甚至出乎意料地朝他们就餐的位置走来。
见人已经到了面前，避无可避，她也起身很自然地与其打招呼。
“能在这见到秦姑娘，还真是巧。”
秦思华福身行礼，微笑对答。“见过王妃，听说这家食肆推出新菜品，恰逢秋凉来袭，我来尝尝。”
顿了顿，眼睛瞥向一旁的男子，试探的语气中透着别样意味，“王妃没与王爷同行吗？”
“王爷公务繁忙，这位是我镇国公府门生，也是兵部郎中庄怀笙，今日是我们师兄妹相聚。”
沈玥瑶带着微笑，坦坦荡荡地介绍兄长，本来选择人来人往的二楼抄廊吃火锅，就做好了被认出来的打算，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多生事端。
“庄大人好。”
“秦姑娘有礼了。”
秦思华与兄长一番简单的招呼后，对方邀请她与哥哥一同用餐，但被她拒绝了，毕竟人家可是要撬她墙角，她心里还是很膈应。
唤着兄长同她一起离开，但是他却没反应，回头一看，她差点直呼好家伙。
哥哥此刻正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秦思华，眼中只有见到美女的欣赏，完全没有一点正人君子的矜持。
对面的秦思华都让他盯得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提醒，“庄大人都喜欢这么盯着女子，这般无礼吗？”
“不是，你别误会，秦姑娘可是聊天第一美人，他只是被你的惊为天人的容貌吸引了，我这就把他带走。”
沈玥瑶头上冒着细汗，一边给人家姑娘解释，一边挡住兄长的眼睛。
好在他及时回神了，忙拱手弯腰给对方行礼赔罪，“在下失礼了，还请秦姑娘莫怪。”
“既然王妃说了你不是故意的，此事便算了，下不为例。”
“多谢姑娘，那便不打扰姑娘用膳了。”
庄怀笙起身后，拉起妹妹就往外走，沈玥瑶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秦思华一眼，发现她笑得好诡异，让人心里直发毛。
直到他们走远，秦思华才收起礼貌的微笑，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心底生根发芽。
招了招手，她对身边的丫鬟吩咐：“找人给我盯着襄王妃，若见她与庄郎中私会，第一时间告知我。”
丫鬟歪着脑袋，不解地嘟囔：“姑娘不是想嫁给襄王嘛，不应该盯着王爷嘛，盯着王妃做什么？”
“傻丫头，方才王妃和庄郎中举止亲密，他们绝对不是师兄妹那么简单，又是背着王爷出来，他们一定是偷情。”
说着她的声线微往，带着抑制不住地兴奋，“若是襄王发现了王妃的背叛，他一定会休妻，到时候王妃的位置空出来，我在以往日承诺相挟，王妃之位定是囊中之物。”
“哇，姑娘好生聪慧，奴婢记下了，回府就安排。”
秦思华看了一眼王妃与庄郎中用过的餐的桌子，嘴角微微上扬，暗暗立下誓言。
“下一次再见，便是你襄王妃做到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