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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 43 章

作者:来福带福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夏心与白行迟隔着人群遥遥对视。


    白行迟瘦了,还憔悴了。


    她快步朝他小跑过去,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一眨不眨。


    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好不容易找到的白行迟就“嗖”地一下消失了。


    说起来,明明他们才二十几天未见而已,但她却感觉已经有好几十年了。


    这短短一眼的对视,竟像是穿越了半生。


    一眼万年,兴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林夏心小跑到白行迟面前,不自觉抬起手,又在半空中堪堪放下。


    她按捺住上前查看的欲望,问出了心中一直担忧的一连串问题:“将军,你……可有受伤?可有中毒?可有哪里不适?”


    白行迟感受到她的目光中交织着担忧和庆幸。


    很复杂的眼神。


    这不像是下属看长官的目光。


    反而像是阔别许久的好友。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甚至觉得,这小豆丁,刚才走到近前来的时候是想……


    扒拉自己?


    白行迟摇摇头,晃出脑中这个奇怪的想法,声音清冷依旧:“轻伤而已,无事。”


    林夏心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略微放松下来。


    刚才情况紧急,她根本没时间想别的,现在尘埃落定,她随即便涌起了一阵巨大的后怕。


    如果他们再晚来一刻钟,不,半刻钟,白行迟和亲兵们仅以三十人对战五百敌军,岂不是就要……


    不不不不,没有这种如果!


    她不愿意继续做这样的假设。


    一路上,脑中各种“如果”、“要是”、“万一”的猜测层出不穷,让她的心一直上下左右“嘭嘭”乱窜,担忧不已。


    她真怕白行迟会如前世一般,在血枫林山中受伤中毒,最后因救治不及时而废了一身武功。


    她也怕重来一世,仍旧要面对前世残忍血腥的一切。


    她还怕自己仍旧直到死也看不清幕后那双大手的模样。


    万幸,这次白行迟并没有中毒,她和战友们也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成功救下了他们!


    这一刻,林夏心在心中虔诚地对着天际跪拜下来,感谢上苍,感谢天地,感谢各路神仙!


    她彻底放下了七上八下到处乱抖的心。


    随即端正神色,对白行迟躬身行了一礼:“将军,末将夏行,奉李副帅之命前来接应将军。”


    “此乃令牌,”她掏出令牌双手递交过去,“现交予将军。”


    白行迟颔首,接过令牌,相当于接手了这支队伍的领兵权。


    交接完领兵权,林夏心总算卸下了压在身上的担子,彻底放松下来。


    她又侧身让出身后的李敢,介绍道:“这位是先锋营的李敢,是本次救援任务的旗手。”


    李敢行礼:“属下李敢,见过将军!”


    “我知道你,”没想到白行迟认识他,颔首拍拍他的肩头,“你做得很好,现下还需辛苦你继续担任旗手一职。”


    李敢受宠若惊,忙又行了一礼:“谢将军夸赞,属下定不辱使命!”


    交接完成,白行迟纵使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也得先憋一憋。


    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先去忙了。


    他命令所有人员休整一炷香,然后启程去寻找今晚驻扎的临时营地。


    林夏心走到一边,靠坐在树下休息,目光却一直粘在白行迟身上。


    终于又见到白行迟了。


    他没事,没中毒,没受伤!


    真好!


    白行迟感觉有道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很自然地回头去寻了寻。


    于是他便看见一双乌溜溜、湿润润的圆眼睛一直地盯着自己看,然后眨巴了一下。


    他虽仍是面色清冷,眼中却不禁爬上一丝笑意。


    估计是这小豆丁盯着自己看太久,眼睛又酸了。


    他好像总喜欢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


    也不知道到底为何。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林夏心正盯着白行迟看得专注,突然感觉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左手腕处有点酥麻。


    像是被针轻轻戳了一下。


    她抬手看手腕,发现那里有不少污渍,弄得袖口脏兮兮的,便随手抹了抹。


    污渍被擦去了不少,手腕一下子干净许多,却有一条淡淡的黑线仍顽强地趴在上面。


    她用力搓搓,黑线却没有任何被擦掉的迹象。


    可能是什么顽固的污渍吧,等回营了一定要去小溪边好好洗个澡!


    林夏心甩甩手腕没在意。


    差不多到整兵的时间了,她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突然心口又是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眼前发黑,还有些晕乎乎的,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她下意识用左手扶住树干,右手抚上心口,等待这波疼痛过去。


    这一次的刺痛又快又密,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几息功夫,便完全感觉不到了。


    她的眼前也恢复了清明。


    难道是中毒了?


    白行迟正在等众人列队,余光看到夏行捂着心口站在树下,便大步走过来。


    “可是受了伤?”


    林夏心正在看左手腕的小黑线,突然听到白行迟的声音,忙放下袖子,摇摇头答道:“没有,可能是被小虫蜇了一下。”


    他心里一突:“哪种小虫?可带了毒?”


    “应该没有。”林夏心摇头,不确定道。


    “若是哪里不适一定告知我。”


    她点点头答应:“嗯。”


    众人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斥候先行。


    这回粮草充足,战力众多,路线明确,气氛已跟之前的茫然绝望截然不同。


    不多时,斥候归队了,带着大部队去到一个地势稍硬,背靠断崖的空地扎营。


    所有人分工明确,很快便布置好了临时营地。


    夜已深了,弯月挂在天边,发出温黄的光。


    林夏心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仰头望天。


    天空中星辰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好像唾手可得,却又分明远在天边。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后轻巧一跃坐到了她边上。


    林夏心回过头,看见白行迟正曲着一条大长腿坐在那儿。


    “白行……”她脱口而出,却又马上意识到他们现在还不熟,便又堪堪找补道,“……白将军,你怎么来了?”


    白行迟看着眼前这奇怪的小豆丁,问出了心中的问题:“我怎么觉得你总想叫我名字?”


    这不是前世叫习惯了吗……


    林夏心在内心嘀咕。


    前世她跟白行迟虽算不上太熟,但也是一个月见上五六七八面的关系,以至于她面对着这张熟悉的脸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叫他名字。


    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白行迟还在看着她,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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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避,她便只能尴尬地硬编:“这不是……显得亲近一些,呵呵呵……”


    亲近?


    白行迟面无表情,一双清冷的桃花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像是在说:你看我这样够不够“亲近”?


    “那个……咳!将军找我何事?”


    白行迟见她是不打算说出什么一二三了,便只得暂时作罢,转而问道:“我以为援军主将会是李副帅,你刚入先锋营不久,怎会是你领兵?”


    说到正事,林夏心也不由得正色起来:“赵中郎将原本安排了六千先锋跟随李副帅作为援军,但半途遭遇了两万余敌军埋伏。


    援军折损近半,李副帅身中奇毒,彻底昏迷前便将领兵权转交给了我。”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白行迟的疑问非但没有减少,一时间反而更多了。


    “你们也遇到了伏击?敌军也是数倍于己方?”


    “对。”


    “照你所说,敌军很可能提前知晓了援军路线?”


    林夏心点头:“没错。”


    “看来,”白行迟垂眸沉思,“白家军中……”


    “必有内奸。”林夏心很肯定接口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沉重。


    “可是,你才刚进先锋营,李副帅为何将领兵权交予你?”白行迟又问道,“若我没记错,李敢才是先锋营公认第一。”


    林夏心挠挠头发,有点不确定:“可能……因为他清醒的时候身边只有我?”


    然后她有些羞赧地继续挠挠后脑勺,扭扭捏捏地自夸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武功盖世,英勇无双,在战场中救下了中毒昏迷的李副帅。”


    白行迟:“?”


    “还带着将旗和三千残兵杀出重围。”


    白行迟:“??”


    “又当众打败了李敢,所以……”


    白行迟:“!!!”


    他越听越惊讶。


    他知道这小豆丁的武力值高,但没想到这么高。


    “所以李副帅临危授命,将重任托付给了你?”


    林夏心连连点头:“嗯嗯嗯。”


    “原来如此,”白行迟垂眸,“你后来可还有遇到伏击?”


    林夏心摇头:“不曾。可能是因为我后来并未按照既定计划,而是换了新路线,所以很顺利便到了东侧入口。”


    她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十几块身份木牌,双手捧着递给白行迟,语气不禁低落下来:“将军,这是白二他们的身份木牌,他们的尸身我已安排入土。”


    他们仅以十几人便杀了百余名敌兵,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白行迟一怔,没想到她竟能恰好拿回白二他们的木牌。


    他缓缓伸手接过这十几个小小的木牌,一一抚过上面的名字,然后郑重地收进怀里。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场多么残酷的硬仗。


    “多谢你。”他轻声说。


    林夏心知道他此时心中定然很不好受,便没再说话,只静静坐着陪在他身边。


    夜间湿凉的风吹来,将他鬓角的碎发卷到脸上。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林夏心却能感受到此刻白行迟身上涌动的悲伤。


    就像在“迷心瘴”中看见的前世白行迟那样——如果那些画面可以理解为前世的话。


    他孤独坐在墙角,面无表情看着手中剑穗簌簌落泪的模样,让林夏心有些难受。


    而现在的白行迟,虽然没有落泪,但她清楚地知道——他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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