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兵的时候,林夏心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李副帅。
他眼神清明有力,气质沉稳,身材健硕,一看便是个敞亮而善战的人。
想起前世他的悲壮结局,林夏心不由得内心唏嘘。
这样一个为国尽忠到最后一刻的英雄,不该就这样死去。
此刻,李副帅正带着六千先锋往西疾驰。
他心急如焚。
白将军已遇袭一日有余,现下生死不知,他们得再快些才行!
林夏心骑在战马上,看着沿路的草原和远方的矮坡,心下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白行迟回程的路线是机密,每次都是临时决定的,敌军怎会知晓?
那么换言之,既然敌军有方法知晓白行迟的行踪,又是否会知晓援军的人数和动向?
那些人不惜冒着巨大风险,潜入白家军驻守范围内截杀白行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如此多的敌军,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晋国境内的?
难道……
她眉头紧锁,感觉像是有一只神秘而强大的手,从一个未知的地方,缓缓铺开了一张黑暗的大网。
突然,异变陡生!
前方的数个矮坡后“唰唰唰”地射出了数排箭雨,直朝众人和战马而来!
李副帅反应极快,挥刀砍断两支流矢,同时大吼:“结盾阵!”
兵士们也在用刀剑“乒乒乓乓”地击落箭矢,听令立马举盾搭建防御阵型。
“哐哐哐哐哐——”
箭头纷纷打在盾牌上,然后无力地掉落在地。
第一波箭矢没能破开援军的防御。
没等他们喘口气,第二波箭雨更重更密地袭来。
“哐哐哐哐哐——”
许多盾牌已然凹陷下去,有的甚至还被箭矢穿透了!
如此强劲的力道,这不是弓箭,是弩箭!
此时的弩不是一般军队能够配备得起的,只有极少数最精锐的部队才可能少量配备。
敌军竟是下了血本!
几轮箭雨过后,从矮坡后和援军后方冲出了乌压压的敌军,他们皆穿着纯黑的劲装,未着铠甲,也没有任何所属势力的标识。
粗粗看去,竟有将近两万人!
林夏心心中大惊,又是数倍于己方的兵力!
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这些人似是很清楚援军的路线,竟早早便埋伏在了救援的途中!
这次的行动,真正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且是临时讨论出的救援方案和路线。
即便是先锋营的人,也只知道是要前往西面的血枫林山支援白将军,并不知道具体路线,也不知道具体目的地,那么敌军又是如何知晓的?!
背后的那只神秘大手,究竟在编织什么样的阴谋?
没有时间思考太多,林夏心“铮”得一下拔出“梵音剑”,开始加入厮杀。
论近战,在场无人是她敌手。
她几乎是一剑送走一个敌兵。
说起来,这其实是她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正面感受来自千军万马的威压。
但她似乎并无甚特别的感觉,仿佛她生来就该闪耀在战场上。
她知道,对敌军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她此刻不忍心砍下的每一刀,都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落回到战友们身上。
林夏心摒弃杂念,心无旁骛地继续砍杀眼前的敌人。
一剑一个。
两剑一双。
很快,她的身边便出现了一圈三丈宽的真空地带。
附近的敌兵见此情状,皆纷纷举刀作防御状,骇然地看着她。
夕阳斜铺过来,林夏心浴血的衣袍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松松握着剑,剑尖还在“哒哒”滴着血,脸上也溅上了血渍,如同一尊杀神。
她抬脚,朝他们迈出一步。
他们纷纷骇然地后退一步。
一时无人敢再冲上前来。
将近三万人的战场,还多是骑兵,战线逐渐铺开,拉得又宽又长。
林夏心这支小队临时编属左翼,刚才数轮箭雨,将左右翼与中军分割开来。
敌军的先锋部队趁势切入,试图各个击破。
两军人数本就悬殊,若是中军再少了左右翼的支援,只有等着被屠戮的份。
只这么两刻钟的时间,援军共已折损数百人了!
这还得亏来的是精锐的先锋营,不然,此刻战斗恐怕已然接近尾声了!
左军司马在挺过最初的一波突袭后,也迅速反应过来,组织左翼的兵士们列阵反击。
但无奈敌军人数实在太多,纵使他们都是先锋营万里挑一的健将,也敌不过敌军精锐的车轮战。
且这些人有备而来,派出的也皆是好手,似是誓要置他们于死地。
战况胶着,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愈发不利!
正砍杀间,他听见十几丈外的某处蓦地一静。
然后他便看见那处的敌军围成弧形逐渐后退。
他没在意,很快便收回视线,专心继续应对眼前数个敌兵。
不多时,他感觉到身周的进攻压力骤减。
“嘟——嘟嘟!”
尖锐的哨鸣声不知从何处突兀响起。
带着奇怪的节奏。
刚才还在惧怕后退的敌兵们,像是突然收到什么指令,竟不管不顾地向那个突然噤声的方向涌了过去!
喊杀声重新响起。
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他便知道了。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他便看见有一个矮小的瘦削少年,手握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将敌军的层层包围圈杀穿了!
然后他又重新杀回去,几进几出,竟硬生生将形成包围圈的敌军尽数砍杀殆尽!
左翼的兵士们见状,士气猛增,原本略显低迷的状态一扫而空,纷纷往那个方向涌去。
新一轮厮杀又起。
另一边。
李副帅所在的中军是承受攻击最猛烈的。
几乎每个人都需要应对至少三到五人的联合围攻。
还有不知何处飞来的毒箭。
李副帅这边更是有百来名敌兵!
敌军们有备而来,并不给他们留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
好在李副帅悍勇非常,一柄银枪挥得虎虎生风,一时间击落了数名敌兵。
如此激战了近一个时辰,中军这边遭受的进攻仍然猛烈。
突然,李副帅身上汗毛倒竖,心中警铃大作。
多年战场搏杀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翻身下马,迅速朝左侧翻滚而去。
“咻——”
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直朝着他原来所在的方向而去。
生死一瞬,被他险险躲过!
可是很快,下一箭便立马朝着他刚起身的方向呼啸而来!
“嗖——”
他还没来得及躲避那一箭,从四面八方瞬间又射来了数支利箭,箭头都闪着诡异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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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上有毒!
“嗖嗖嗖嗖嗖——”
李副帅暗骂一句,连连躲避。
但同时射来的箭着实太多,仍是有一支利箭擦着他的手背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副帅脸色大变!
伤口很小,但箭上不知淬了何种剧毒,他很快便意识模糊。
“噗——”一口黑血吐出。
他踉跄后退几步,登时无法支撑住身体,颓然倒下。
箭矢还是不断从四面八方射来!
此时,与李副帅一起征战多年的坐骑马儿突然嘶鸣一声,冲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数支淬着剧毒的利箭“噗噗”几声,深深扎进了马儿的身体。
马儿痛苦嘶鸣,轰然倒下。
它艰难地转动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李副帅,嘴巴微动。
李副帅虎目含泪,艰难抬起颤抖的右手,想摸摸它的头。
但那个最忠诚的战友,没能等到主人最后一次摸摸自己脑袋,便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噗——”
李副帅又吐出一口黑血,彻底晕厥过去。
“李副帅!!”中军司马目眦欲裂,拼命砍杀开周围的敌兵,试图朝李副帅这里突围过来。
又是一箭力道奇大的毒箭射来,“噗”的一声没入身体。
这次被射中的,是不远处正坐在马上,扛着将旗奋力厮杀的旗手。
高大的年轻旗手大睁着双眼,喷出一大口黑血。
但他仍在奋力扶住旗杆。
“噗——!”
又是一箭入体。
这一箭,从他的胸膛后面没入,从前胸贯穿而出。
他双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
他试图继续坐稳扶住旗杆,却奈何只是徒劳。
年轻旗手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眼前却模糊成一片,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嘭——!”
他不甘心地从马上无力栽倒在地,再也无法站起。
写着“白”字的玄色将旗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也轰然跌落。
“啪嗒——”
这声音很轻,却又似乎很响。
周围静了一瞬。
金黄色的“白”字上霎时间多出了数个脚印。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乱哄哄的。
中军这边的兵士们士气大跌,好似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只得下意识地砍杀面前的敌兵。
但没有了领兵的将领,没有了将旗的指引,他们便无人指挥,无法顺利结阵,更不知该杀向何处。
一时间,中军这边军心溃散,兵士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被打得节节败退。
战线太长,左右翼此刻并不知道中军方向出了何事,正杀得兴起,突闻得有人一声大吼:“白家军将旗已倒,主将已死!白家军将旗已倒,主将已死!”
白家军众人大惊。
什么?!
李副帅出事了?!
…………
白行迟领着剩余的亲兵们策马狂奔,在白二他们用性命争取来的短暂时间中,堪堪冲进了血枫林山的入口。
这里树木众多,地形复杂,是个隐藏行踪的好地方。
没有多犹豫,白行迟上前快速在所有方向的树上刻下特殊记号,然后选了一个方向,带着众人骑马继续前行。
马蹄声消散在了松软的土地上。
铺得厚厚的落叶飘起又落下,仿佛不曾有人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