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事,林夏心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此刻正与张威几人颤颤巍巍地走在回营路上,营中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靶场方向隐有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林夏心似有所感,目光穿过深夜里浮动的白雾,落在靶场中那颀长的背影上。
是白行迟。
他今日并未着厚重的铠甲,只穿了一身轻便的戎装,袖口处绣着几簇墨色的竹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林夏心走近了一点,白行迟立于月光之下的身影更加清晰。
此刻弓弦紧绷,箭矢接二连三地朝着黑暗中那看不真切的箭靶飞去。
“噗”的一声,箭羽径直没入靶心。
她朝张威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然后轻轻地走得更近了些,停在不远处的树后,安静看着白行迟练箭。
持弓者专注拉弦,另一人倚树凝望。
月华如水,流淌着漫过他们的发梢与衣角。
就这么过了两刻钟。
“你待看到何时?”白行迟淡漠出声,却没有朝林夏心这里看过来。
林夏心被抓包,却也不觉尴尬,大大方方从树后挪出来。
“将军,晚上好啊,这么巧。”
白行迟瞥她一眼,看见她那一头又是乱糟糟的发型,眼角抽了抽,重又收回视线,拿出箭羽搭弓上弦,语气平静:“鬼鬼祟祟,站那作甚?”
“咻——”箭矢朝着黑暗处的靶心飞冲而去,稳稳没入。
“啪啪啪啪啪——”林夏心捧场鼓掌,“将军好身手!”
白行迟听着她这略带浮夸的褒奖,放下长弓,侧过半边身子,淡淡朝她看来。
任谁撞见他漠然的眼神与冷淡的表情,都会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吓住。
可林夏心才不怕他,她淡淡一笑,道:“自然是在看将军练箭。不过将军,这夜深露重的,靶子隐在暗处,怕是看不清。”
月光在白行迟泛着冷光的外袍上镀了层银边,他垂眸,一双桃花眼清冷无波,语气淡淡:“无妨,射箭无须靠双眼,当凭感觉。”
林夏心嘴角的笑意微怔,心中有些复杂,这句话,她曾听到过。
那年,她碰巧救下已武功尽失、被贬为平民的白行迟,他无以言谢,便把跟随自己上了多年战场的长弓“破穹”和坐骑白马“踏雪”送给了她。
未免白行迟听见熟悉的名字神伤,她便将长弓改名“小破”,将白马改名为“小踏”。
既已送出,白行迟对此自然是没意见的。
但“踏雪”不愿意了,两个大鼻孔对着林夏心直喷气,无法,她只好又改成“小白”,骄矜的“踏雪”这才转转耳朵,勉强接受。
若是长弓会说话,知道自己从此后要叫“小破”,估计也要喷她好大一口气!
前世在凌霄派时,她其实并未修习过弓箭。
练习许久,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每每总是瞄不准靶心,便偶尔会去找白行迟求教。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的动作,一遍遍嘱咐:“箭在弦上,心随箭动。射箭无须靠双眼,当凭感觉而发。”
可惜,那时的他,已经失去了武功,眼里也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林夏心一时有些恍惚,从前的白行迟,和眼前的白行迟,渐渐重合在一起。
她让自己收回思绪,目光落向那柄通体乌黑的玄弓——“小破”。
白行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问道:“想试?”
林夏心黑葡萄般的圆眼睛微微亮起:“可以吗?”
白行迟没有回答,只把玄弓递了过来。
接过“小破”,她指尖轻触弓弦,眼含怀念。
弓还是那张弓,人还是那个人。
只不过,眼前这位从前的故人,如今却是不识得她了。
林夏心莫名有点难过。
她收拾好心情,拨了拨弓弦,嗡鸣声低低传来,尾音在空气中持续震颤了两三息才渐渐消散。
好弓!
她拈起一支箭,就这么随意站着,右手将箭搭弓,拉弦,也不见她如何瞄准,松手就是一射。
“嗖——”
“噗——!”
箭矢破空,正中靶心!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白行迟眼神微凝。
林夏心恍若无觉,又拈起一支箭,搭弓,拉弦,射出。
“嗖——”
箭矢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靶心疾冲而去。
“噗——!”
又是正中靶心。
四周寂静无声,唯余尾羽抖动的嗡鸣。
接着又一箭。
又双叒叕一箭箭。
箭无虚发,无不正中靶心。
随着一箭又一箭的射出,林夏心已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手中的弓、弦上的箭与远方隐在暗处的靶。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丝微风的力道;能觉察到弓弦在手指间的每一次颤动的幅度。
直到十几支箭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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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从这种状态中出来。
白行迟心头有些许异样——这射箭的动作和节奏,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练过?”
“嗯,一位故人教的,他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林夏心眉眼含笑,“射箭无须靠双眼,当凭感觉而发。”
她不舍地又摸了摸“小破”,将它递回去。
白行迟接过,没有多问,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抬手示意她也坐。
“听闻你今日被罚去火头营劈柴了?”白行迟的声音淡淡传来。
林夏心无奈点点头,坐到白行迟身旁,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将军消息可真灵通。”她的语气更加无奈。
“教头们真会折腾人,那柴山有这么大,”她双臂大张,比划了一个超大的弧形,道,“我们就六个人,今日差点没劈完。”
她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以前那些被罚的人怎么劈完的。”
白行迟表情微顿,语气有些一言难尽:“你们……劈完了?”
“是啊,实在太累人了!可不敢再来。”林夏心回答得理所当然。
白行迟冷淡的桃花眼里沁入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并不解释,而是扯开话题:“第六人是否叫‘阿礼’?”
林夏心回想了一下,老蒋好像就是这样称呼那奇怪少年的,诧异道:“没错,将军认识?”
白行迟一本正经摇头:“不认识。”
林夏心:?
那你问什么……
许是现在的气氛太轻松,林夏心不自觉放松下来态。
她将双腿随意盘起,两手撑住向后靠的身体,抬头看着墨色的天幕。
突然,她想起什么,遂又转头对白行迟道:“白……”
叫到一半,她顿住,连忙改口:“将军可还记得小人之前说的血枫林山毒物?”
白行迟:“怎么?”
林夏心满脸严肃道:“什么蘑菇啦、红果啦、绿叶菜之类的,只要是血枫林山的,您可千万要记得通通别吃!”
白行迟奇怪地瞥她一眼,复又抬首去看天边闪闪烁烁的群星。
“我知了。”
月亮挂在天上,矜矜业业地铺洒月光,银辉落到了他的肩头,还有她的眉间。
“请务必记住啊将军!”
“……我知了。”
“请务必……”
“闭嘴。”
“哦……”
“下次把头发梳齐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