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卷落了几片树叶。
无人回应。
白行迟冷笑,抬步走近。
“哒,哒,哒。”
听着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林夏心暗道不好,她双手胡乱挠头,原本就微乱的发型这下乱得更厉害了。
要是不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躲在这里,怕是要被当成奸细。
可她脑子电光火石过了一遭,实在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哒,哒,哒。”
白行迟此时已将将走到树旁。
他利落朝树后行为鬼祟之人伸出右手,修长有力的手指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张开逼近,眼看着即将碰到那人肩膀。
没时间犹豫了!
林夏心心一横,从树后闪出大半个身子,垂头行礼道:“将军好,募兵使好,小人夏行。”
募兵使看着她这头辣眼睛的乱发,抽了抽嘴角。
这怎么还比募兵报名那会儿更乱了呢?
林夏心单手举起百斤石锁的壮举,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募兵使立刻道:“将军,这便是方才末将提到的十分仰慕您的小兄弟,此人力大无比,是个可用之才。”
眼前这个瘦弱似豆丁的新兵,身高堪堪到他胸口,实在是有些矮,白行迟不得不微微低头垂眸看他。
他从小有执癖,书必须是齐的,衣褶必须是平的,头发必须是一丝不苟的。
可眼前这小子的发型乱七八糟,头顶还有几撮随意翘起的碎发。
真叫人看得难受。
忍住给这小子把头发捋平的想法,他冷声问道:“因何在此?”
林夏心悄悄抬眸觑了白行迟一眼,黑葡萄般的圆眼睛亮晶晶的。
她眼眸闪了闪,答道:“回将军,小的迷路了,不慎误闯此地,看见将军在此,不由驻足仰望。本想等将军走后离开的,不想将军英明神武,直接识破了小的藏身之处,将军真不愧是将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白行迟自是捕捉到了这个目光,他没有理会她的马屁,桃花眼微微眯起。
“哦?”
他的这声反问意味深长,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可林夏心素来厚脸皮惯了,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一脸见到仰慕对象的表情,大声回了一句:“嗯!”
白行迟:“……”
他为将多年,气场冷冽强大,兵士们见到他无不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倒是鲜少见到林夏心这样滑不溜手的。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又细细抿了抿她的表情,都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排除了她是奸细的可能,白行迟便转开眼,不再看这令他难受的造型。
他对募兵使摆摆手:“告诉他新兵营帐在何处,下次再犯,军法处置。”
“是,”募兵使行礼,复又问道,“将军,那侯公子?”
“若不犯死罪,便无须理会,自有人处理。”他意有所指,边说边转身朝主帐走去。
看着白行迟背手离去的背影,林夏心不自觉浅浅勾起了唇角,乌溜溜的圆眼睛顿时弯成月牙状。
白行迟,这一世,换我来救你。
离开校场后,林夏心捧着新领的衣物,带着自己的佩剑“梵音”走到了新兵营帐前。
还未进帐,突然从营帐中“飞”出来了一个人。
“嘭——!”
那人结结实实砸到地上,脸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巴掌印,模样好不狼狈。
帐中传来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你这瘦长秧子,敢挡爷爷的路,这就是下场!”
帐外几个经过的新兵见状,纷纷避得远了些,悄声议论起来。
“侯大公子上次被‘神秘高手’教训后安分了两天,怎的今天又开始作妖了?”
“听闻上次他把那谁的腿打废了,那人不敢闹大,最后收了五两银子就作罢了。”
“兵士的腿废了这不是等于要他命?”
“太过分了!这都第几个了?”
躺在地上那人似是被打得不轻,试图撑起身子爬起来,可挣扎几次,还是跌了回去。
林夏心见状抿了抿唇,上前将他扶起来。
“多谢你,”这人踉跄两步,总算是让自己站稳当了一些,“我叫曹子逸。”
“我叫夏行。”
他看着林夏心矮小的身量,犹豫了一瞬,还是不由得提醒道:“你……你要小心,别惹侯亮。”
曹子逸生得眉清目秀,身量虽高,却十分瘦削,肩膀似是撑不住这戎服,半耷着老想往下掉。
一点都不像个要上战场的兵士,倒像是个文弱书生。
林夏心轻轻颔首:“我知了,多谢提醒。”
姓侯?难道是方才白行迟与募兵官提到的“侯尚书之子”?
只不知那“神秘高手”又是谁?
她拍拍曹子逸的肩膀,没多说什么,拿着自己的东西掀开帘帐进去了。
帐内已陆续有十几人到了。
林夏心走进去,环顾四周,这间营帐内左右各一排大通铺,拢共能睡下二十来人的样子。
不过她来得有些迟了,通铺四角最舒适的角落已经被占,只零星剩下几张床铺之间的窄位。
铺位与铺位之间的分界线也不甚清晰,个头大点的估计睡着后一人占两个位子也是正常。
林夏心正在心中琢磨,睡哪个位置既不显眼又能让自己稍微舒服些呢?
然而还没等她选好睡哪儿,一个略显粗噶的声音传来:“诶,兀那矮子!让开,没看见这是你爷爷的床吗?”
林夏心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方脸、鹰钩鼻的男人正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
那副目中无人的狗样子,看来就是侯亮了?
对方满脸嚣张,几步走到她面前,站没站相,不屑道:“滚开!没看见你爷爷我要休息?”
这时林夏心才发现自己恰好站在了营帐通铺最边上的“黄金铺位”前面。
她倒不是故意的,而是方才一路往里走的时候没瞧上中间的窄位,走着走着就到了最边上,谁知道刚站定就被人吼了。
“还愣着作甚,滚开没听见吗!”侯亮等得不耐,直接抬手欲往林夏心脸上招呼。
这硕大的巴掌要是挨一下,滋味可不好受,看看刚才飞出去的曹子逸就知道了。
林夏心假装一个趔趄,避开了他的巴掌。
下一瞬胳膊却被人扶住了,一个黑脸汉子站在林夏心身后搀了她一把。
那汉子身长八尺有余,身材高壮,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把她拉到一旁让出位置,小声道:“兄弟,尽量别惹侯亮,他爹是大官,惹了他的人都会被打,不信你看那边,那人现在脸还肿着呢。”
他偏头往一处努了努嘴。
又道:“不过若真是被欺负地狠了,自会有‘神秘高手’来教训他的。”
林夏心顺着他的视线往营帐角落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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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见一个新兵正臊眉耷眼地收拾床铺,脸上有着一块明显的淤青。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这侯大公子却专喜欢往人脸上招呼。
侯亮见林夏心一看到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心下得意。
他三两下撞开其他挡路的人,走到抢来的铺位前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对林夏心努了努嘴:“诶你!那个死矮子,过来给你爷爷脱鞋。”
林夏心指指自己:“你在叫我?”
死矮子?爷爷?
我看你是想死下去见你爷爷。
侯亮嚣张地环起胳膊,冷嗤一声:“不然呢?除了你谁还像死矮子?”
黑脸汉子听见他一而再地叫这充满恶意的称呼,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侯亮,你别欺人太甚,小心那‘高手’又来教训你!”
侯亮顿时笑开来,满脸傲慢:“哟,那便让他来啊!爷爷我等着他!你这么心疼这个死矮子,不若换你来给爷爷提鞋?哈哈哈哈哈哈!”
“你!”黑脸汉子气急。
侯亮双眼眯起,五指慢慢握成拳头:“还是说,你也想试试你爷爷拳头的滋味?”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林夏心不动声色地把黑脸汉子拦到自己身后,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我又没说我不干,今日大家方才相识,何必闹得不愉快,是吧?”
他是侯尚书之子,明面上得罪他容易有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利于她暗中调查,此时还是不宜产生正面冲突。
侯亮见又有一人拜服在自己的威猛之下,心下得意,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林夏心把包袱往边上一丢,面不改色地半蹲下来给他脱鞋,一边脱一边意味深长道:“侯大少真是好本事,只是不知侯少爷的本事在新兵里排名几何?”
侯亮傲慢道:“爷爷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林夏心闻言,顿时义愤填膺:“那那什么‘神秘高手’必然是对您用了什么诡计吧?当真过分!”
侯亮怒目圆睁,右手把床铺拍得“啪啪”响:“可不是?!那厮黑灯瞎火的趁着小爷起夜,竟敢蒙着面从后面偷袭小爷!若是被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林夏心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什么‘高手’哪里是侯少爷您的对手?”
侯亮满意了,他把臭哄哄的鞋子往林夏心怀里一踢,翻身上床,嘴里直嘟囔:“什么劳什子‘神秘高手’,打得过小爷小爷倒立吃屎。”
林夏心垂眸微微一笑:依你都依你。
放好侯亮的鞋子后,林夏心见黑脸汉子边上还有个铺位,便过去占了那个位子。
铺好床铺后,她转向那人:“在下夏行,还不知兄弟名讳?”
汉子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忙道:“我叫张威。”
他叹息道:“今日算你倒霉,你这小身板,不够侯亮几顿揍的,以后离他远点吧。”
“是极。”林夏心听话点头。
今日还没有开始卒训,新兵们各自忙活了一天也都累了,营帐里早早地便鼾声雷动。
入夜时分,“黄金铺位”上的侯亮挠了挠屁股翻了个身,半晌迷迷瞪瞪睁开了眼。
尿胀。
他打着哈欠从铺位上爬起来,一边解裤子一边往营帐外走。
屋子里其他人都睡得四仰八叉,不知天地为何物。
然而在侯亮走出帐篷的同一时间,床铺上的林夏心倏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