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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开场

作者:粟砚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深秋的望归镇,连海风都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凉意,卷起路边香樟树凋零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最终归于沉寂。天空是灰蒙蒙的,映衬着不远处同样灰蓝的海面,整个世界仿佛被调成了冷色调。


    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在一栋临海的独栋民宿前,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路,发出沙沙的轻响。


    车门打开,先探出来的是一双踩着精致细高跟的纤足,随即,纪鹤晚整个人暴露在清冷的空气里。她只穿了一件棉质长裙,外罩一件米色针织毛衣,腰间围着一条棕色的皮带,勾勒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


    有风吹来,抚过她刻意设计散落的发丝,是她想象中破碎感满满的样子,但她的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控制不住地抱紧双臂,缩着脖子轻轻打了个寒颤。


    紧随其后下车的贺迟砚,简单的一件高领黑毛衣,外搭一件普通的深灰色大衣,却依旧格外的帅气。纪鹤晚不免有些嫉妒。


    这是她在家休息半个多月后第一次面对镜头,为了辟谣网上流传的她之所以不出来露面是因为怀孕了的离谱谣言,她甚至连昨天的晚饭都没有吃,特意选了不那么臃肿的衣服,还围了腰带。但没想到这南方的天气竟然也这么冷。


    “你的造型师给你搭配的时候,没有看今天的气温么?”


    她快冻死了,他竟然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纪鹤晚飞速瞪了贺迟砚一眼,小巧的下巴一扬,强忍着牙关打颤的冲动,嘴硬道:“我要漂亮!镜头底下胖十斤,穿成粽子我还怎么见人?”


    贺迟砚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和颤抖的肩膀,没再争辩,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秒,他干脆利落地抬手,解开了自己大衣的纽扣。衣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纪鹤晚只觉得肩上一沉,那件昂贵的大衣已然裹住了她冰凉的皮肤。她本能地缩了一下,随即被那源源不断渗出的暖意熨帖得几乎喟叹出声。带着他体温的大衣,轻柔地包裹着她,瞬间隔绝了噬骨的寒意。


    “跟你的裙子挺搭,”贺迟砚淡淡补充一句,手上动作却极自然,甚至帮她拢了拢有些松散的衣襟,指尖不经意擦过她颈侧冰凉的皮肤,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痒,“穿着吧。”


    纪鹤晚低下头,不由笑了。不可否认,贺迟砚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他的大衣完全将她从上到下包裹住了,连半片裙角都看不见,配他个大头鬼。不过确实很暖和。她从长长的袖子伸出手将大衣又裹紧了些,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接受。


    贺迟砚没再看她,转身拉开了后备箱,取出了两人的行李箱。他一手推着自己的黑色商务行李箱,另一手无比自然地拉过纪鹤晚那个贴满了卡通贴纸的淡绿色行李箱,一同朝民宿里推去。


    纪鹤晚裹着他的大衣,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风依旧不甘地吹打着她的裙摆和发梢,但侵入骨髓的寒意已被牢牢锁在外面。她看着他宽阔挺直的背影,和他手里那个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绿色箱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在心底盘旋了一瞬,又被镜头前的本能压了下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复古木门,暖橘色的灯光和空调的暖风扑面而来,混杂着一种老木头和干燥薰衣草的特有气息。


    民宿内部是简约的北欧风格,原木与白墙的组合,干净温馨。贺迟砚放下行李箱,目光迅速而仔细地扫过一楼客厅和开放式厨房,随即迈步走向二楼。纪鹤晚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二楼只有一间卧室,很平常,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落地墙,窗外灰蓝色的海面一览无余,翻滚的白色浪线一层层涌向沙滩。海风撞击玻璃,发出低沉的呜咽。


    纪鹤晚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房间中央——那里赫然摆着两张单人床。雪白的床单铺得一丝不苟,中间隔着一步宽的距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踩着短靴,快走几步,像一只终于归巢的倦鸟,带着点不管不顾的任性,“咚”地一声把自己扔在了靠窗的那张床上,双臂张开,呈大字型霸占了整个床铺。


    “我要这张床!”她宣告,声音带着点长途奔波后的慵懒,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娇蛮,“不许和我抢!”


    贺迟砚把行李箱放在墙边,直起身看向她。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白色床铺里,裹着他宽大的深灰色大衣,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乌黑的发丝有几缕凌乱地贴在颊边,眼神亮晶晶地瞪着他,像只虚张声势、圈定地盘的猫。


    他眼底那点无奈的神色又浮了上来,嘴角却几不可察地牵了一下,很淡,转瞬即逝。


    “没想和你抢。”他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情绪。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黑色行李箱,打开,有条不紊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动作不疾不徐,沉稳得如同在公司处理公务。电脑包放在靠墙那张床头的矮柜上,几件叠放整齐的衣物收进衣柜,剃须套装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则整齐地码在房间角落梳妆台的一角。


    纪鹤晚侧躺在窗边的床上,单手支着头,看着贺迟砚忙碌的背影。他高大的身形在这样的居家场景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感。海风吹得玻璃嗡嗡轻响,一时无人说话,只有他整理物品时细微的窸窣声。


    “喂,贺迟砚,”纪鹤晚打破沉默,语气带着点探究的好奇,“第一次正经上节目,你竟然一点都不紧张耶?”她歪了歪头,回忆起自己初登舞台时的窘迫,“我第一次,在后台紧张得手脚冰凉,差点把主持人的话筒顺跑了。”


    贺迟砚正拿起一件熨烫平整的衬衫挂进衣柜里。听见她的问话,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维持着挂衣服的姿势,目光似乎落在衣柜深处的某个点上,声音透过轻微的回响传过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能……因为你在吧。”他说得极其自然,就好像原因确实如此。


    纪鹤晚微微一怔。这话听起来本应令人心暖,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配上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更像是一种基于“合作伙伴在现场”的实用主义解释。她撇撇嘴,没再接话,翻了个身,目光投向窗外阴沉沉的大海。


    短暂的休息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张卡片——婚姻体检表。白色的卡纸上印着一连串的问题:


    对方的生日?


    对方最喜欢的食物?


    对方最大的爱好?


    对方最讨厌的东西?


    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对方最近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


    纪鹤晚的目光一行行扫过这些问题,太阳穴顿时突突跳了起来,她拿着笔,对着卡片抓耳挠腮。贺迟砚的生日,她倒是知道,但是剩下的……她完全是一头雾水。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坐姿端正、正在专注书写的贺迟砚,心里莫名有些发虚。他们结婚才七个月,而且是协议婚姻,私下交流寥寥无几,她对他的了解确实贫乏。


    相比之下,贺迟砚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笔尖在纸面上流畅地滑动,神色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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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偶尔会停下笔头思索。


    “这不公平!”纪鹤晚忿忿不平地锤了下沙发,朝贺迟砚抱怨,“我哥都把关于我的一切告诉你了。你这就是拿着答案做题!”


    “那我也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问题应该都是一样的吧,我的生日是……”


    他竟然真的打算这么做,她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


    “这我知道。”纪鹤晚急急打断他的话。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甚至连生气都没个正当理由。


    “我才不要作弊呢。再说你也不一定记得。”


    反正只是做个形式,何必这么认真?纪鹤晚放平了心态,连猜带蒙地填完了答案。


    按照节目组要求,两人被请到了临时布置的采访室,需要当着对方的面,由导演提问,逐一核对答案。


    采访室房间不大,布置得温馨舒适,米白色的沙发相对而放,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三台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了沙发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略带压迫感的安静。


    “两位请坐。”导演声音透过小巧的麦克风传出,带着一种令人紧张的悬念感,“现在,我们来一起看看这份体检测报告。”


    采访室的灯光比民宿房间明亮许多,白晃晃的打在脸上,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纪鹤晚挨着沙发边缘坐下,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僵硬。贺迟砚在她旁边落座,姿态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只是背脊挺得异常笔直。


    导演翻开了手中的卡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一扫,“第一个问题,请问鹤晚,贺先生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纪鹤晚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信:“6月24。”这是她唯二确定的答案。


    导演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贺迟砚,“贺先生,鹤晚的生日是?”


    “2月14日。”贺迟砚的声音毫无波澜,清晰报出。


    纪鹤晚微微咬唇,这倒是没错。


    导演点点头,“两人都回答正确,各加一分。”而后低头去看下一个问题,但却在看见纪鹤晚的答案时,怔然一瞬,疑惑询问:“鹤晚,你关于贺先生最喜欢的食物,爱好和讨厌的东西都写的是‘无’,是你不知道答案,还是……”


    纪鹤晚看了贺迟砚一眼,他还是那样一副没有任何波动的冰块脸,但她已经没有那么厌烦了,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又或许是因为她以后都不会再见,所以没有那么在意了。


    “因为他说过,他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讨厌的东西,所以我就写了无。不对吗?”


    “没有,答案是正确的。”


    答案正确,导演的声音却有些不确定。估计也在奇怪,一个人怎么能没有任何喜好,甚至也没有任何厌恶的东西。


    “那请问贺先生,鹤晚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是拍戏。对吗?”贺迟砚的目光越过茶几,落在纪鹤晚的侧脸上,不知道是在询问她还是导演。


    “回答正确。”


    剩下的问题和纪鹤晚的胡编乱造不一样,每一条贺迟砚都答得有理有据。他竟然真的记下来了。纪鹤晚心头掠过一丝惊诧。


    导演:“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是?”


    “3月14。”两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中,纪鹤晚清晰看见了贺迟砚眼中的不可置信,她反而有些诧异,“你觉得我回答不出来?怎么着这也是我的第一次婚姻,我还是很重视的好吧。”虽然他可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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