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灯光冷白,将夜晚的混乱与狼狈照得无所遁形。贺迟砚一行人快步走入时,略显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几分。他们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贺迟砚,即使手缠绷带,面色冷峻,也自带一种迫人的气场。
向忆安听见声响,立刻迎了上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慌,“贺总,您来了。”
贺迟砚的目光越过她,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角落里沙发上的身影——纪鹤晚歪靠在朴以蓝肩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嘴角还沾着点未擦干净的酒渍,右手无意识地攥着朴以蓝的衣袖,像只受了惊的小猫。朴以蓝和许安然也好不到哪去,前者胳膊上还留着几道抓痕,后者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却满是没散的戾气,两人死死盯着不远处靠墙站着的外卖员,那眼神几乎要淬出火来。
没等贺迟砚询问,向忆安已经开口解释道:“糯糯和以蓝姐、安然姐在家聚餐,点了外卖。没想到这个送外卖的是……是艾许卿的粉丝。她认出糯糯,突然就冲上来打了糯糯一巴掌,还想把滚烫的热汤往她脸上泼!幸好安然姐和以蓝姐反应快,把人按住了,我才赶紧报了警……”
话没说完,贺迟砚的目光已经落在纪鹤晚的左脸上——那片皮肤透着明显的红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刺眼。
他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向那个穿着外卖服的女孩,对方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染着一头怪异的白发,眼神却透着股扭曲的狂热,见他过来,不仅没怕,反而梗着脖子嘶吼:“她就是活该!都结婚了还不要脸地勾搭别人,早就该和她爸妈一起去死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警局里炸开。贺迟砚收回手,指节泛着冷白,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女孩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却还想张嘴骂,被贺迟砚冷冷一瞥,瞬间僵在原地。这时,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女跌跌撞撞跑进来,一看见女孩就扑过去,看清她的样子后,恨铁不成钢地拍打着她的肩膀,“你啊你啊,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么?!”
贺迟砚冷冷收回目光,走到纪鹤晚身边,看向候在一旁的警察局局长,“人证物证俱在,按故意伤害罪判吧。”
局长思索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确实该这么判,但这孩子还未成年……”
夫妻两人从警察局局长的恭敬态度中,明白贺迟砚的身份不一般,“噗通”一声跪在贺迟砚面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老板!求求您!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我们给您磕头赔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她还这么小,不能坐牢啊!”
贺迟砚垂眸,冰冷的目光扫过脚下卑微乞怜的两人,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残忍的平静。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割裂空气:“放过她?”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下跪?求饶?你们觉得,你们的尊严很值钱吗?”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在看蝼蚁,“在我眼里,你们的尊严,根本一文不值。加起来也抵不上我妻子今晚所受到的惊吓与伤害的千万分之一。”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那对父母浑身发抖。贺迟砚不再看他们,转向局长,语气不容置疑:“故意伤人,寻衅滋事,证据确凿。既然他们做父母的管教不了,我不介意帮个忙,让她去该去的地方学学规矩。”
他最后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那家人的哭嚎与哀求。
褚希尔和郗承珏极有眼力见,立刻上前。褚希尔扶起还算清醒一点的许安然,郗承珏则负责几乎不省人事的朴以蓝。“走走走,我们先送你们回去休息。”两人半扶半抱,将纪鹤晚的两位好友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而完全清醒的向忆安看了看纪鹤晚和贺迟砚两人,紧随其后也出去,打车离开了。
贺迟砚走到沙发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纪鹤晚脸上受伤的那侧,将软绵绵的她打横抱起。她比他记忆中的又瘦了很多。
纪鹤晚似乎有所察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鼻翼翕动了一下,像是委屈,又像是安心,咕哝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便将头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再次昏睡过去。
贺迟砚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轻飘飘的重量和滚烫的体温,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疼又涩。他不再停留,抱着纪鹤晚,大步离开了警局。
黑色轿车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碎的银亮水花,雨刮器有节奏地扫着挡风玻璃,将窗外模糊的霓虹刮成一帧帧流动的色块。
贺迟砚将纪鹤晚紧紧揽在怀里,能清晰看见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眉头皱得很紧。她的脑袋无意识地靠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晤……好疼,脸好疼……”
贺迟砚动作一顿,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又缓缓吹了口气,声音放得极柔:“马上不疼了,我带你回家。”
他没有回纪鹤晚的住处,而是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玄关的感应灯缓缓亮起,暖黄色的光从头顶漫下来,并不耀眼,但纪鹤晚还是皱着眉头哼唧了一声,把脸紧紧贴在了贺迟砚的颈窝。
贺迟砚没把她抱去客房,脚步很自然地走向主卧——那间原本就留着她位置的房间。
他将纪鹤晚轻轻放在自己那张宽大却冷硬的黑灰色调床铺上。真丝床单的冰凉触感让她在昏迷中微微瑟缩了一下。他立刻拉过一旁柔软的羽绒薄被,仔细替她盖好,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置一件稀世瓷器。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壁灯,昏黄的光线柔和地洒下来,勾勒出纪鹤晚侧脸的轮廓。那记巴掌印在光线下愈发明显,红肿中带着几丝细微的破皮痕迹,像完美的玉器上刺眼的瑕疵。贺迟砚的眸色瞬间暗沉下去,眼底翻涌着压抑的风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转身走进相连的浴室。
他打开热水,用手腕内侧最细腻的皮肤反复测试水温,直到感觉温热适中,不会刺激到她娇嫩的肌肤,才将一方柔软的棉质毛巾浸湿、拧干。水珠顺着他缠绕着白色绷带的手掌滑落,在冰冷的瓷砖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回到床边,他单膝微曲,半跪在床沿,以便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他先用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颊边被泪水或汗水黏住的几缕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然后,他才将温热的毛巾敷上那片红肿。
“嗯……”热敷带来的舒缓让纪鹤晚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像受伤的小兽找到了热源。她本能地朝着热源的方向偏了偏头,脸颊蹭了蹭毛巾,也蹭过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指尖。
那瞬间的触感,温热、柔软,带着酒精蒸腾后的微烫,像电流一样窜过贺迟砚的指尖,直抵心脏。他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呼吸也随之滞涩。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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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毛巾温度稍降,才起身再去浸湿。
如此反复几次,那骇人的红肿似乎消退了一点点。贺迟砚又找来医药箱,取出消毒棉签和具有消肿镇痛作用的药膏。他用棉签蘸取少量药膏,俯下身,凑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数清她微微颤动的长睫毛,能感受到她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
他屏住呼吸,手腕悬空,以绝不会压到伤处的力度,极其轻柔地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痕上。药膏的清凉让纪鹤晚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她慢慢睁开了眼,眼神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像没聚焦的相机镜头。她盯着贺迟砚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气不大,却抓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等贺迟砚反应,她坐起身,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温度,却烫得他心口发疼。
“贺迟砚……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她问。
贺迟砚的心猛地一沉,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你要是不娶我,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另一只手锤在他的胸口,力度轻得像撒娇,却砸得他心口发疼。
“我明明以前过得好好的,拍我喜欢的戏,不用应付贺家的规矩,也不会被全网黑……你为什么要娶我?明明就嫌弃我,明明就不喜欢我,还要把我拉进你们贺家的烂泥沼里……明明都是你的错,却还要我感谢你……”
眼泪越掉越凶,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抓着他手腕的手也开始用力,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里。
“我讨厌你……贺迟砚,我真的好讨厌你……”
贺迟砚看着她通红的眼,看着她左脸上还没消的红印,看着她此刻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样子,所有的解释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愧疚。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避开她的伤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头发,指腹顺着她的发尾慢慢摩挲,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嗯,我知道。”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他用指腹擦掉她脸颊的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干脆用掌心轻轻贴着她的脸,感受她温热的泪水浸湿自己的皮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一遍遍地说,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悔恨,“是我不好,都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纪鹤晚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哭声从一开始的激烈慢慢变成细碎的抽气,最后渐渐没了声音,只有肩膀还在微微起伏。贺迟砚低头,看见她已经睡着了,头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匀,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他轻轻将她放平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细细看着她的睡颜。月光很柔,落在她的脸上,将那道红印衬得没那么刺眼了。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睫毛,她的眼睫颤了颤,却没醒。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守了她一整夜。天快亮时,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贺迟砚才缓缓趴在床边,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温热的触感,这才觉得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一点。
“以后不会了,”他对着她的睡颜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晨光能听见,“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