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你生病还没有好吗?脸怎么这么红啊?”
宋昀亭关心的话语把纪鹤晚从昨天的尴尬场景中解救出来。她下意识捂住发烫的脸颊,不由又在心里唾骂起胆大包天的贺迟砚来。
就因为他那个出乎意料的吻,她昨天一天都没有睡着。那个时候,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手机都忘了拿,怕恰好碰见他,她也不敢去拿,只能凭着窗外的天色猜测时间,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她才起来,结果刚打开门,好死不死就和这家伙撞了个正着。
她到底是怎么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起吃完早饭的,她完全不知道。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和她一起吃完早饭的,她完全想不通。
他们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默契——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知道贺迟砚到底是什么感觉,但那毕竟是她的初吻。不过仔细想想,给他似乎要比给宋昀亭要好。她还是有点初吻情结在的。贺迟砚怎么说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但那是不是贺迟砚的初吻呢?如果他真的没有初恋的话,似乎是的……而且他最初吻她时确实不太娴熟……
“啊!真是要疯了!”她握住脑袋低声叫嚷起来。
她都在想什么啊?!
“糯糯,你还好吧?”宋昀亭靠近了些,手搭在了纪鹤晚露出来的肩头上,“你看起来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好。”
“我没事。”纪鹤晚闭眸摇了摇头,又用力按了几下太阳穴,强迫自己收敛不该有的思绪。
徐正雅调整好镜头也来了,笑着对两人拍了一下手,“今天最后一场重头戏,就按我刚刚说的那样,没有问题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不确定、紧张、不好意思,没有一点的气定神闲。
但徐正雅显然对两人抱有极大的信心,“肯定没有问题,我相信你们!肯定会一条过!”
一时间,竟然不清楚她这是安慰,还是施压。
这场戏主要讲的是,“洛亦安”和“陈云深”偶然重逢,偶然住在同一家酒店,“洛亦云”的房间预订偶然被取消了,而整个苏黎世的酒店都爆满,于是她只能跟着“陈云深”去他的别墅借宿,而后在酒精和氛围的作用下,两人压抑的情感彻底迸发,深情拥吻。
这场景太像昨天了。
纪鹤晚坐立不安,而坐在她身旁的宋昀亭,他看起来紧张得不行,耳根泛着红,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如果是平时,她早就出声安抚他了,但是今天,她自己都需要有个人来安抚安抚。
拍摄开始。
宋昀亭慢慢靠近,纪鹤晚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可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一刹那,昨晚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贺迟砚骤然压近的身影,手腕上不容置疑的力道,还有那滚烫的、带着蜂蜜水微甜气息的唇瓣,以及那几乎将她吞噬的、深沉而压抑的情感浪潮。
她的睫毛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偏开了头。
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忙道歉:“对不起导演,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次,第三次……
每一次,当宋昀亭靠近,甚至只是接触到他的气息,贺迟砚吻她的触感就会清晰地复苏,那种强烈的、几乎让她窒息的占有欲,与眼前宋昀亭带着礼貌和生涩的靠近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身体记住了昨晚的颤栗,以至于无法对眼前的“表演”做出正确的反应。
她的心根本静不下来,乱糟糟的一团。
一连卡了七八条。
纪鹤晚知道自己问题很大。她深吸一口气,对面色已经有点难看的徐正雅歉然道:“导演,抱歉,麻烦给我两分钟调整一下状态。”
她走出别墅,望着被树荫遮挡的深蓝色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接过向忆安递来的一瓶水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却无法浇灭心头的烦躁。她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贺迟砚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为什么总是想起他?
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吻?
她想着,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对牵着手的年轻小情侣。七年前的画面,像被按下播放键的旧电影,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那时她还很小,却固执地认为自己知道什么叫爱,于是鼓足勇气想对贺迟砚告白,却听见他和一个朋友的对话。
朋友笑着说:“我觉得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纪家小姐就很漂亮,很可爱啊,要是和她联姻,我似乎没有那么抗拒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屏住呼吸,不禁捏紧了手中的情书,但又怕把情书捏皱,于是松了力气,万分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一如既往的疏离:“她啊,就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娇纵又任性,谁要是摊上她啊,那可有苦头吃了。”
“是吗?”朋友似乎有些疑惑,“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呢。”
“喜欢。”贺迟砚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描淡写,“但只是对于妹妹的那种。”
那句话像冰锥,狠狠扎进她心里。她攥着准备好的情书,转身跑开,只觉得自己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全被他当成了不值一提的“妹妹情分”,连带着她的自尊,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在脚底。从那天起,她就讨厌贺迟砚,讨厌他只对她一个人的冷淡,讨厌他把她看得一文不值。
如今想来,昨夜的吻,大概也只是他喝了点酒,一时失控罢了。男人不都这样?清醒时端着架子,醉了就不管不顾。
纪鹤晚自嘲地勾了勾唇,指尖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隐约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被小狗舔了一口,没必要放在心上。
这么想着,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涟漪似乎被强行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自嘲的冷静。她重新睁开眼,目光已经变得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导演,我好了,可以继续了。”她走回去,对徐正雅说道。
调整后的纪鹤晚,将所有的情绪压到心底最深处,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演戏的工具。她努力诠释着剧本里的人物,以及那种被克制压抑的浓烈到疯狂的情感。
然而,宋昀亭那边却出了问题。他太过紧张,动作僵硬,表情也不自然,要么是不敢真的亲下去,要么是亲得太过刻意,连番NG。
拍到第十一条的时候,徐正雅都快没脾气了,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两个没有吻戏经验的人,拍法式热吻,是不是真的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抱歉,糯糯,徐导,我……我太紧张了,对不起。”
别墅内开着空调,并不热,但宋昀亭额头上却冒出了细汗,脸颊通红一片,不安发颤的手紧捏紧着衣角。
纪鹤晚柔声安抚他没事,余光瞥见放在茶几上的红酒,忽然灵机一动,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宋昀亭,笑,“其实我也很紧张,我们喝杯酒,壮壮胆,就当是吃布丁了。”
宋昀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酒杯,仰头饮尽,脸颊迅速烧红,眼神染上豁出去的决绝。
“Action!”
场记板敲响。
这一次,宋昀亭的眼神变了。他猛地将她揽进怀里,手臂铁箍般收紧,托住她后颈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的吻不再是轻触,而是带着酒气的、沉重的覆盖,几乎带着啃咬般的力度压了下来。
纪鹤晚被迫仰头承受。他的唇瓣灼热而用力,纠缠着她,含吮厮磨,带着一种生涩却汹涌的激情。空气里响起暧昧的湿润声。他的呼吸滚烫地喷在她脸上,每一次深入的探索都让她感到微微的窒息和唇上传来清晰的麻痒与微痛。
他仿佛真的被酒精和指令点燃,忘情地流连于她的唇齿间,汲取着她的气息。那不再是表演,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年轻人孤注一掷的索取,热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徐正雅在监视器后紧紧盯着,终于看到了她想要的那种失控的、投入的激情。
就在这激烈的唇齿交缠似乎要达到顶峰时,宋昀亭猛地结束了这个吻,剧烈地喘息着退开。然而,或许是因为激情之下难以控制力度,或许是因为结束得太过匆忙——
他的牙齿极其不小心地、重重地磕碰在了纪鹤晚早已被吮吸舔舐得敏感不已的下唇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
纪鹤晚痛得“嘶”了一声,下意识捂住了嘴。
“好!过了!非常好!就要这个感觉!”徐正雅兴奋的声音响起。
片场凝固的气氛瞬间融化。
宋昀亭回过神来,看到纪鹤晚唇上渗出的血珠,脸色变得更红了,惊慌失措扯出一张纸巾给她,“对、对不起!糯糯,我……”
纪鹤晚用纸巾按住刺痛的伤口,摇了摇头,气息还是有些不稳,“没……事,拍戏难免的嘛,效果好就行。”
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远比不过这热烈之后的空洞。那个带着克制、颤抖与蜂蜜甜味的吻,其带来的混乱与悸动,远胜于此番所有激烈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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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鹤晚的心却仍旧不平静,等剧组的人离开后,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思绪混乱不堪。她不太想回去看见贺迟砚,但转念一想,该尴尬的人明明应该是他才对,但是早上,他甚至能坦然自若地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果然男人的脸皮就是厚。
他都不在意,她就算在意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找他要赔偿。
不过好在再拍摄一个星期,异国戏份就拍完了,那时候就能和他说拜拜了。
纪鹤晚这才感到一丝安慰,她揉了揉脸,呼出一口长气,脚步沉重地走出别墅。刚走到门口,却意外地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
她原本为了避免尴尬,特意和李盛说了今天不用来接她的。
她迟疑走近了些,从降下的车窗中,看见了贺迟砚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而他的嘴角,竟勾着一抹清晰可见的、堪称温柔的弧度。
纪鹤晚脚步不由一顿。
贺迟砚抬起头,看到了她,那抹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他推开车门下来,走到她面前。
纪鹤晚不安地眨动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了一步。他突然下车是要干什么,还笑得这么惊悚?
但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紧张,抢先开口问道:“你刚在看什么,笑得这么猥……开心?”
贺迟砚刚才在看的是她昨天中午发的朋友圈——那张他系着那条滑稽的粉红色围裙在厨房为她做饭的照片。她配的文字是:【贺总手艺意外的不错![得意笑.jpg]】
他这一天都在反复看着那张照片和那句话,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柔软而欣喜。
然而,那欣喜的笑意在他目光触及她嘴唇的瞬间,骤然冻结。
她下唇上,那一道细微却刺眼的伤口,明晃晃地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去,所有的柔和温暖被一层晦暗难辨的阴霾所取代。他紧紧盯着那道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了几分:“嘴怎么了?”
纪鹤晚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唇,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尽量轻松:“哦,没事,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拍戏……吻戏……
贺迟砚的眸色瞬间变得幽深,仿佛蕴藏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上车吧。”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声音听不出情绪。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僵硬冰冷得好似置身在冰天雪地,纪鹤晚连一句“那个焦糖布丁怎么回事”都不敢问出声。
夜晚,纪鹤晚因为疲惫,很快就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洒入卧室,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贺迟砚悄无声息地推开她的房门,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他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在她唇上那一点结痂的细小伤口上。
指腹不由自主地、极其轻柔地抚上那处伤口,细腻的触感之下,那一点微小的凸起却像是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她和宋昀亭亲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翻腾、放大。是怎样的亲密纠缠,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一想到那个画面,一股暴戾的嫉妒和难以言喻的酸楚就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摩挲着伤口的指尖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嗯……”睡梦中的纪鹤晚似乎感到了痛意,无意识地蹙起秀气的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不满的哼唧。
贺迟砚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因不适而轻蹙的眉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心疼,有懊悔,更有无法压抑的嫉妒和渴望。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俯下身,将她圈在怀里,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覆上了她那处细微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怜惜地舔舐亲吻,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用自己的气息重新覆盖。
他的动作轻得像羽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昨夜那个带着侵略性的吻截然不同。
睡梦中的纪鹤晚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安抚,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贺迟砚却久久未曾离开,只是依恋地流连在那片温热柔软的唇瓣上,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令他心安的香气。
夜很静,只有他沉重而克制的心跳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的、深沉如海的爱意与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