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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挑逗

作者:粟砚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闹钟响了三声,纪鹤晚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迷迷糊糊睁开眼按下暂停。迷离的睡眼看着那灰色的厚重的窗帘,好几秒之后,迟钝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她被贺迟砚收留了。


    昨夜混乱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温热的当归茶、他手指上刺目的伤口、整齐和她的拖鞋摆放在一起的他的拖鞋、赤脚走进卫生间的他冷峻的背影、还有他为她擦拭汗水的温柔……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仿佛还能看见那个沉默离开的高大背影。


    协议并没有要求他为她做这些事情,所以,是他自己愿意做的吗?为什么呢?


    纪鹤晚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了,她向来不愿在这种事情上浪费自己的脑细胞。收拾好之后打开房门,一丝若有似无的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很清淡,好像是米粥的味道。


    她心头一动,像被那丝香气牵引着,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厨房。偌大的开放式厨房里,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她看到了贺迟砚的身影。


    他穿着板板正正的白色衬衫,袖子整整齐齐地堆叠在手肘处,露出一截精瘦但又有匀称肌肉的小臂。他背对着她,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将他冷峻的身影也染上一丝暖意。


    他左手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搅动着砂锅里的粥,又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往锅里放了一粒红糖,轻轻搅了几下,舀了一小勺粥尝了尝,品了半晌,“啧”了一声,又拿起一块红糖,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放进去。


    这一幕,带着一种与他身份、气质极度违和的笨拙和……真实。纪鹤晚看着,心底那片昨夜被当归茶暖热的地方,又悄然融开了一角,脸上漾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欢欣笑意。


    “贺总这是准备改行开早餐铺子,提前练手?”纪鹤晚走近了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是惯常的调侃,但眼神里的锋芒收敛了许多,多了几分探究和柔软。


    贺迟砚的背影明显一僵,搅动粥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清晨的暖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眼下的青影比昨夜淡了些,但疲惫感仍在。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纪鹤晚比昨日多了几分气色的面容上,这才松了口气,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睛。


    “醒了?”他的声音也有些低哑,比平时少了些冷冽意味,“我煮了红枣桂圆粥,但,”他顿了一下,白皙的耳垂染上两点红晕,“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甜度,你……先尝尝?”


    红枣桂圆粥?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霎时瘫软一块。


    纪鹤晚又走近了几步,站在贺迟砚身旁。砂锅里的红枣桂圆粥煮得正好,米香混着红枣的甜润、桂圆的温醇,丝丝缕缕在厨房的空气里慢慢晕开。粥面浮着层薄薄的米油,像裹了层温润的玉。红枣煮得烂,绛红色的果肉软乎乎地浮在粥里,混着红糖把汤汁染成了淡淡的琥珀色;圆滚滚的桂圆在热力里渐渐舒展,透出几分半透明的蜜色。


    她并不会做饭,但看这粥粘稠的样子,他应该已经煮了很久了。


    她眯起眼睛,歪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玩味的低笑,“不错啊贺总,还会做饭,真看不出来还是个居家好男人呢!”她说着,余光却瞥见了还亮着的手机,是红枣桂圆粥的食谱。


    贺迟砚沉默着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过去,“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他原本以为纪鹤晚会自己握住勺柄,可是她却低头直接含住了勺子,鬓边滑落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一道电鞭,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一阵被电击的酥麻刺痛,连拿勺子的手都脱力发软,险些握不住了。


    纪鹤晚并没有注意到贺迟砚的失神,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很不错!贺总你有做饭的天赋哦。”


    她的笑在眼前绽放,如此明艳动人,看不出一丝勉强的假装。贺迟砚的唇角不由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整个人也从紧绷的状态中被解救出来。


    “你去坐吧,我端过去。”


    纪鹤晚瞄了一眼他翘起来的围着厚厚一层纱布的食指,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行,就不麻烦贺总了。”


    她动作自然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端着碗走到餐厅坐下,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软糯香甜的粥,暖流顺着食道滑下,熨帖着还有些不适的小腹。很简单的味道,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觉得舒服。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却突然想起半夜她被疼醒,本来想找点红糖姜块什么的泡水,但打开冰箱,那么大的一个冰箱却是空空荡荡,除了几盒茶叶,什么都没有。


    这些东西都是他今天特意买的?


    她悄悄抬起眼,看向那个她陌生的背影。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惑: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优秀的商人,而商人的本质都是唯利是图。纪家和贺家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就再没有别的交情,而与贺家相交的世家,无论是郗家、戴家、褚家、季家、都比纪家要权大势大,所以在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时,他为什么会选择纪家?难道只是因为哥哥和他是大学同学?但是,在资本的世界,这点情谊又算得上什么?


    贺迟砚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纪鹤晚对面。两人隔着餐桌,沉默地喝着粥。气氛有些微妙,不再是过去的剑拔弩张,也不是完全的亲密无间,更像是一种……经过昨夜混乱后,彼此都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心照不宣的平静。


    “几点的通告?”贺迟砚放下勺子,打破了沉默。


    “九点。”纪鹤晚也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我得先去昨天那个酒店做妆造。”


    贺迟砚点点头,站起身,“我送你。”


    纪鹤晚有些意外地挑眉,“贺总日理万机,不敢劳烦。”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多少抗拒。


    “顺路。”贺迟砚平静一句,已经开始收拾碗筷,手指仍旧向上翘着。


    纪鹤晚看着,抢着拿过他手上的碗勺,“我来吧。”她将碗勺放进洗碗槽中,回头看向贺迟砚,讪笑,“你家不会没有家政阿姨吧?”


    贺迟砚刚给李盛发完信息,听到纪鹤晚的声音,抬眸对她坦然自若地点了点头,“我不常在家,而且就一个人没什么必要。”他将手机放进口袋,单手插兜向她而来。


    纪鹤晚忽然被迷了眼,只觉得自己好似在看T台秀。心口里那只小鹿兴奋地跳着,几乎要冲了出来。


    “我来洗就行。”


    “不行!”纪鹤晚还没回过神,否定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我来!”掷地有声的话语,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你的手不能沾水,不然会发炎的。”她拿过台面上的洗碗海绵,一边洗着碗,一边絮絮叨叨,“你的手一定要去医院看看,那可不是小伤口,连脂肪层都能看见,还流了那么多血,也就你觉得是小伤口吧……你得去看看,那么好看的一双手,要是留了疤就可惜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你说你也是,还说让你来,结果呢?给自己划出那么深的一道口子,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划的?”


    接过贺迟砚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之后,纪鹤晚看着他,眼神很是严肃,“你一定得去看医生,知道吗?我会问你的特助的,要是他说没有,我就……”她滴溜溜地转了下眼睛,双手叉腰,“恶狠狠”地威胁,“我就告诉妈妈,让她狠狠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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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妈妈?


    纪鹤晚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贺迟砚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但看她威胁的眼神,他生生克制住了,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纪鹤晚的眼角沾了一滴水珠,贺迟砚抬手自然拭去,在她愕然看过来时,平静转身,“李盛来了,我们走吧。”


    被他触碰的地方好似生了火,还灼热着,纪鹤晚不由摸了摸,点头愣愣应了一声:“好。”


    车子平稳地驶向酒店。清晨的城市车流渐多,阳光透过车窗丝丝缕缕地洒进来。


    李盛又从后视镜里打量同样低着头,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个人,畅然呼出一口气,距离还是那个距离,虽然一言不发,没有交流,但气氛要融洽得多。看来今天能按时下班了。


    到酒店门口,纪鹤晚合上剧本,解下安全带正准备打开车门,贺迟砚忽然叫住了她:“等等。”


    她疑惑地转头,只看见贺迟砚的手中拿着一个绿色保温杯,“桂圆红枣茶,”他把保温杯递给她,“温度刚好。别喝凉水。”


    纪鹤晚接过,入手是温热的触感,似乎被他握了很久,所以冰冷的杯壁也染上了他的温度。


    “知道了,谢谢。”她笑着推开车门,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拂进来,她站在车外,逆着光,回头对他扬了扬下巴,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贺总这么暖心,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贺迟砚受伤的手指在口袋里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压住了心的悸动。


    她不过是戏瘾又犯了而已。


    他掩下眸中的波动,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收工了和我说一声,我来接你……回家。”


    纪鹤晚怔了一下,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不过几秒,她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映着阳光落在贺迟砚眼里,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梦境。


    “我知道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说完,她却还站在原地没有走,粉唇嘟着,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做作地跺了下脚,“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告别的爱的抱抱嘛?”


    她的眼神往一旁瞄了一眼。看起来是有狗仔,但是她在大众眼里塑造的不是被抛弃的可怜的豪门牺牲品吗?


    贺迟砚不理解,但还是下了车,绕到她面前,轻轻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如对待什么易碎珍宝一般的小心温柔。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闻见她身上的馨香,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竟然有一种不愿放手的冲动。


    “贺总,你的身体绷得好紧啊。”纪鹤晚仰首挑眉看着他,语气竟然有点幸灾乐祸和沾沾自喜的得意,“耳朵也好红啊。”她微凉的手指摩挲着他滚烫的耳垂,眼中的笑意愈加明显,“嗯……还很烫。”


    贺迟砚的身子犹如被电击一般,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他想松开这个怀抱,保留自己在她面前强装的镇定与尊严,可环着他腰的手并没有放开的打算,反而越收越紧。


    她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如惊雷般响起,震碎了他的心,“贺迟砚,你很喜欢这个拥抱吗?”


    “呀!你的脸也红了。”


    他别开脸,面色阴沉,眸中仿佛在酝酿什么风暴,晦暗不清,“我觉得可以了,狗仔肯定拍到纪小姐想要的画面了。”


    纪鹤晚松了手不再逗贺迟砚,他看起来很快就要恼羞成怒了。但在贺迟砚松了口气的时候,她又挑眉笑了一声,“谁告诉你有狗仔呢?”


    说完她眨巴两下手,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没有再看愣然的贺迟砚一眼。


    晨风微微吹起她的衣角和发丝扬起一个十分缱绻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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