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托住菌盖底部,轻轻旋转,将那一朵朵香菇一一采下,轻轻放进布袋里。
收获远超预期,方澈也不敢再在这野兽频出的密林深处多做停留,将布袋仔细系好,脚步轻快又警惕地循着来时路下了山。。
福无单至,回到粮库,方澈惊喜地发现经过静置培养的培养基一切形状都已经完美达到了预期标准!那表面光滑如镜,在昏暗的自然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事不宜迟。方澈当即选了一朵最饱满的香菇,利落地切掉菌柄,将菌盖罩在培养皿上。随后,启动了时间加速。
原本需要的24小时一下子压缩到三个小时内,当方澈撤去菌盖时,眼眸骤然亮起。培养皿底部清晰地呈现出一层细腻的、棕褐色的孢子印,她随即用无菌水小心冲洗菌盖内部,将孢子洗入水中,反复吹吸后制成了孢子悬混液。
她兴奋地选了一朵香菇,把菌柄切掉,加速时间到6小时后,清晰地看到菌褶上的孢子大量弹射下来。再把之前制作的无菌水稀释所有的孢子,包子悬混液就制成了。而后,方澈用移液枪吸取少量悬液,滴在准备好的培养基平面上,轻轻涂布均匀,再次摁下加速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些富含营养的基质上,一点细微的、白色的绒毛状菌丝顽强地探出头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生长,那态势,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的模样!
成了!人工培育最关键、最艰难的一步,被她攻克了!
“成功了......”方澈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她猛地握紧双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直冲头顶,让她眼眶有些发酸,眼角带了点湿意。
就算是一项再小不过的研究,只要试验成功,都能让她们这些科研人员激动万分。
不过......方澈觉得今天自己也是过于激动了,哪里伟大到要哭的地步了?
“阿嚏——”一声急促的喷嚏打破了方澈的思考,啧,原来她不是因为激动而落泪,只是纯粹感冒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方澈又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她吸吸鼻子,猜测大概是在林子里出了太多汗,没有及时擦干,再加上已经快要两天一夜没有睡觉,抵抗力并不如以往强,便因此中招了。
不过方澈暂时并没觉得不舒服,而是开启了下一个步骤,她利用手头的木屑、麦麸等材料均匀混合,放在蒸锅上灭菌处理。等到冷却到室温后,把切成黄豆粒大小的母种一个个送入新的培养基中。
做好这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入种植箱内,设置好温度和空气中的氧气密度,再把种植箱内的亮度设置成完全黑暗。
大功告成!
做好这一切,夜又深了。
方澈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回到知青点,这才感到胃里一阵阵发空,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有正经吃上一口热乎东西,懒得生火,直接舀起一瓢热水浇在饭上,打算随便糊弄几口就准备睡觉。
要是有个食堂就好了,方澈就着咸菜吃下一碗寡淡的汤泡饭,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困扰就是没法买到现成的食物,她只能靠着贫瘠的厨艺努力让自己饿不死。当然,凭她现在的存款也过不上顿顿下馆子的日子。
吃过饭,方澈用所剩不多的热水洗了个澡,这才趴到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方澈无论去哪里都被人摁着肩膀,重得她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可不管她使用什么方法,始终没办法逃离那双手的压制,她想大声抗议,可嘴巴开开合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反抗好久无果后,方澈的意识忽然清明起来,对了......她这是在做梦吧!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黝黑但难掩五官英气的担忧的脸。
“左...维东?”她纳闷地喊了一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左维东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喜悦,“你终于醒了,早上她们发现你发烧了就把我给喊来了!”
嘶......难怪梦里动弹不得,方澈试图坐起来,却被酸痛的四肢和身体卸去了大部分力气。
“你别动了,你刚退烧,身子没劲很正常!”左维东想伸手把方思君扶起来,但她睡觉时穿着贴身的背心,随着她的动作皱成了一小块,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别说是手了。
虚虚扶着方澈的手,起不到一点支撑的效果。
好不容易方澈又躺了下去,左维东这才重新看向她,“那个......你是不是饿了?我回家去给你端些吃的过来,顺便把小乐给你喊过来,你有什么事跟她说就是。”
原本还没有感觉,被左维东这么一说,方澈的肚子立刻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谢谢!还真有点饿了。”方澈没有这个年代普通女同志的羞涩,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左小乐很快就来了,刚煮好的面,她一路狂奔过来的,送到这儿时刚刚好,一点都没有坨。面上卧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和油汪汪的荷包蛋,实在让人胃口大动。
方澈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面全都吃了下去,连最后在碗底的那点面汤都没有放过。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汤面,最多就是加了个煎得很好的鸡蛋,怎么味道就能比她自己做的强上一百倍呢?
没等方澈发问,左小乐已经倒豆子似的开始说了,“这些都是我哥亲自做的。我们家老母鸡好久没下蛋了,这些天就攒了俩鸡蛋,他把一半给你吃了,倒的那个油啊......我都心疼呢!”
方澈好奇,“你家全是你哥哥做饭?”
“那倒也不一定,一般是我二姐做饭,不过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场合或者人来,那就是我哥做饭。他做饭可好吃了!”
嗯,对于左维东的厨艺,方澈已经领教了两次,确实都很不错。
左小乐见方澈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又道,“方姐姐,我哥对你真的很好很好。他是个苦命人,以后你能不能别伤害他?”
“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欺骗人感情的坏蛋,伤害你哥做什么?”
“可......”左小乐咬咬牙,继续说道,“你跟他都扯证了,却连我家都没来过一次,你是不知道,那些平日里就喜欢欺负我哥的社员怎么编排他,说他傻,说他只是块垫脚石,你这样厉害的女同志,一定在这乡下待不久......”
左小乐是故意说这些话,自从方思君答应和她哥哥结婚,她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现在逐渐冷静下来,再过几年,知青返程的热潮就要浩浩荡荡地展开,到那时候方思君随便编些理由回程而后一去不返,他们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与其到那时候惹得哥哥伤心,还不如早些把话说到前头。
方澈的话却让她一怔。
“我会在这里待上几年,到时候若是和你哥关系融洽,一定会把他也带上。”
还真是......坦率得让人咬牙切齿。
可怜的哥哥啊!
“那你休息吧,我就在这附近的地里干活,你有事让人来找我。”左小乐接过空碗准备离开。
“小乐等会儿......”左小乐回过身去,就看到方思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张大团结,“等办过酒席了我就搬到你家来,这钱你们拿着去买些席面上的东西来。”
左小乐立刻换上一副乐不可支的神情,笑嘻嘻接过钱,“好说好说,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办妥!”
若是未来嫂子一直这么大方,那么就算以后要走,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着这孩子前后态度的巨大差异,方澈躺在床上想了想,之后还是要想想办法通过合理合法的渠道赚些钱来。
又睡了半天,休息得差不多了了,方澈起身去地里找到了头发变长的雷自强,他原先是个光头,她以为他是天生秃头,没想到是剃的。
“昨天我进山时遇上头野猪,赶它走时我的木棍好像射中了它一只眼睛,咱们要不要进山去蹲一蹲?到时候我只要十斤肉,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雷自强当流氓“老大”时,为了激发手下人的积极性,手里头自然需要留几个子来摆摆阔,家里没钱,有时候就去山里头薅些野生的东西拿去黑市里换点钱。
打野猪这事,他在行。
“没问题,这活我接下了。不过......”他上上下下打量方澈,“你这小身板还能戳瞎野猪的眼睛,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呢!”
“侥幸罢了!”
下工后,雷自强叫上了几个以前的兄弟,和方澈几个人拿着工具上了山。
运气不算很好,蹲到天完全黑了,雷自强准备的手电都没电了,大家怕看不清只得先撤下山。
“你别急,明天我们再去看看!保准把这野猪给你猎回来!”
方澈笑着点头。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山路崎岖,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着雷自强几个人对地形的熟悉摸黑前行。方澈跟在队伍末尾,警惕地留意四周的动静。
刚走到半山腰一处相对开阔的斜坡,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声粗重的哼哧声,紧接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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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自强低低的惊呼,“都别动,野猪来了!”
所有人瞬间僵在原地,屏住呼吸。借着微弱的天光,方澈几人目光锐利地立刻锁定了前方十几米外,一个黑影正靠在一棵老松树下,焦躁地用身体蹭着树干。
它的左眼处有明显的伤口,就是昨天方澈遇上的那一只!
没了一只眼睛的野猪比平时更加狂躁不安,但同时也因为视线受阻失去了一些攻击力。
雷自强额头沁出许多汗,紧张地握住手里的柴刀,“它现在正是暴躁的时候,慢慢往后退,别惊动它!”
很可惜,野猪剩下的那只独眼已经捕捉到了人影的晃动。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后退刨地,低着头就朝着人多的方向猛冲过来。它的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
“散开!快散开!”雷自强大吼,几个人反应也算迅速,慌忙向两侧的树后躲去。
只是那野猪仿佛认出了那个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人,丝毫没有管其他人,直直朝着方澈的方向冲过去。
雷自强就算跑得再快也敌不过陷入癫狂中的野猪,尽管他已经发出杂音试图吸引野猪的注意,可一点用都没有,那野猪认准了目标,一路猛冲。
边上几个人都揪心地挠头闭眼,方思君这体格,又是个姑娘,想想都不可能从野猪口下逃脱,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她还活着......
也因此,许多人都错过了接下来的一幕。
方澈在见到野猪冲来的一瞬间,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根前端被削尖、用火烤硬的硬木长矛,这是她上山前特意准备好的。
就在野猪快要冲到面前的那一瞬,方澈右腿向后一步做了个助跑的动作,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侧身、踏步、拧腰、投掷,一气呵成!
那根简陋的木矛如同长了眼睛,带着破空声,精准无比地从野猪没有受伤的右眼眼眶直贯而入。
随着“噗嗤”一声闷响,野猪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向前踉跄几步,像是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都别愣着,你们制造些动静吸引野猪过去!雷自强你和我趁机再给它砍上几刀!”
除了雷自强,另外几人都还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站在前头指挥的方思君和乱撞的野猪。
“都听她的!抓紧时间!”雷自强也跟着吼了一嗓子。
几人纷纷照做,失去视觉的野猪凭借着本能去冲撞声音的来源,却不想背后还有随之而来的偷袭,一刀一刀砍向自己。
跑了十几个来回,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精疲力尽,野猪的四肢抽搐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我的娘诶......”其中一个人撑不下去了,双腿打颤,哆哆嗦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像是被水浇过似的。
幸好......幸好方思君把野猪的眼睛戳瞎了,不然要是野猪冲着自己过来,他哪里能逃过去!
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不是第一次捉野猪,但这回这野猪实在是太凶了!
雷自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野猪跟前仔细检查伤口,那眼珠上精准的伤痕让他心头巨震,他回头看向方澈,眼神里露出真心实意的佩服,“你是真有两把刷子啊!十斤肉够吗?你要多少就拿多少吧!”
可以说,杀死这头野猪的最大功臣就是方思君,雷自强虽然想赚点钱,但也不是那种抢功劳的人,他注重实事求是。
方澈轻轻点头,露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这个不急,明天咱们再商量,天色不早了,先赶紧下山去吧!”
一行人劫后余生,有说有笑地下了山,回到知青点,方澈一眼就看见了杵在门口的那个高大身影。
左维东背光站着,暮色将他大半神情都模糊了,唯独那双眼睛,像钉子似的,直直只看向方澈一个人,对旁边那几个男青年仿佛视而不见。
“我给你做了晚饭。”他开口,声音是惯常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听她们说你不在家,你的病还没好透怎么就出去了?”
话是再寻常不过的关心话,语气里也听不出半分火气。可不知怎的,方澈就是从那过分平稳的声调里,拼出了一丝极力压抑的酸意。他站得笔直,双手却微微蜷在身侧,那姿态不像兴师问罪,倒像是......一直被忽略了的小狗,明明委屈极了,还强撑着不肯呜咽出来。
方澈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又莫名软了一块。她与雷自强几个人简单告别,随即自然走上前,对左维东轻声道,“咱们先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