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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一年春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深了,林家小屋的灯光却还亮着,晕黄的光晕透过玻璃窗,在寂静的院子里剪出一方温暖的轮廓。屋里,蝴蝶牌缝纫机发出急促而规律的“哒哒”声,像是这夜色里唯一活跃的心跳。


    宋晚晚埋首在一堆靛蓝色的劳动布之间,鼻尖萦绕着新布料特有的浆洗气味和淡淡的机油味。手指抚过粗粝却结实的布料,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她熟练地划线、裁剪,将布料送入压脚下,脚板匀速踩动踏板,针头便上下跳跃,拉出细密匀称的线迹。这具身体虽然瘦弱,但记忆里的手感却很快找回,她沉浸其中,几乎忘了时间和处境。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林大娘端着一只粗瓷碗悄声走进来,碗里是卧了两个溏心蛋的挂面,汤面上漂着翠绿的葱花和几点油星。


    “晚晚,歇歇手,趁热吃了再干。”她把碗放在桌角,声音压得低低的,怕惊扰了她的专注。


    宋晚晚这才从针线活里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冲林大娘笑了笑:“谢谢大娘,就差几副了,我做完就吃。”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专注工作后的充实感。


    林大娘看着灯光下姑娘专注的侧脸,虽然瘦削,肤色也不够白皙,但那认真的神态和灵巧的手指,越看越让人喜欢。她没再催促,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正好撞见儿子林默从自己屋里出来,像是要去灶房倒水。


    林大娘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把他扯到院子角落,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急切:“默啊,你瞧见没?晚晚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叫人稀罕!这手脚麻利的,脑子也活泛,这才学多久?这针线活做得比我当年强多了!模样嘛...现在看着是瘦了点,脸色也黄,可那眉眼底子多好!大眼睛,双眼皮,鼻梁也挺,这要是好好养些日子,脸上长了肉,准是个俊俏姑娘!关键是性子沉静,懂事,眼里有活,勤快得叫人心疼!”


    她用力拍了一下儿子的胳膊,眼神热切:“这要是以后...以后给你生了胖小子,不知道得多可爱!你小子,别整天跟你那机床似的闷着!主动点儿!多跟人家姑娘近乎近乎,笑一笑!你那哑巴...又不是真哑,比划比划,写写字,还不会?”


    林默听着母亲连珠炮似的絮叨,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扇透出灯光和细微声响的窗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收回目光,对着母亲摇了摇头,抬手比划,手指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很好。但别急。她没那意思。」


    他感觉得到,宋晚晚对他只有客气和感激,或许还有一丝因处境而生的谨慎,但绝无半分男女之间的旖旎。她留在这里,更像是一只暂时栖息的倦鸟,并非找到了归巢。他不想也不愿借此机会勉强什么。


    林大娘还想再劝,林默却已轻轻挣脱她的手,默默去灶房倒了水,身影很快没入自己的房门后。


    第二天下午,缝纫机依旧哒哒作响。连续的高强度使用,这台有些年头的机器终于发出了抗议般的一声卡顿异响,针头死死卡在厚厚的布料叠层里,任凭宋晚晚如何小心转动轮盘,都纹丝不动。


    “糟了...”宋晚晚心头一紧,额角急出了细汗。


    林默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宋晚晚无措地围着缝纫机打转,便走了过来。他示意她让开,自己坐到机子前,俯身仔细查看。他侧耳听了听声音,又用手轻轻拨动几个部件,然后拿出随身的工具包,里面各式各样的改锥、钳子、小扳手闪着冷光。


    他动作熟练而轻柔,拆卸、检查、清理,专注的神情如同在厂里检修精密零件。不过片刻,他便找到了症结——一个细小的传动齿磨损导致了卡死。他利落地更换了备用零件,又给几个连接处点了机油,重新组装好。


    “好了。”他试了试转动轮盘,顺畅无声,这才抬头对宋晚晚示意,嘴角带着一丝安抚的弧度。


    “太谢谢你了,林大哥!真是多亏你了!”宋晚晚长舒一口气,由衷感谢。


    林默摇摇头,表示不值一提。他看了看宋晚晚,目光在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色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过桌角那本用来画纸样的旧笔记本和一支铅笔,低头快速写了几行字。


    写完后,他将那页纸撕下,递给宋晚晚,眼神平静温和。


    宋晚晚有些疑惑地接过纸条。纸张粗糙,上面的字迹却清晰有力,透着一种沉稳:


    「宋晚晚同志:套袖之事辛苦。请安心在此居住,无需有任何顾虑。家母心直口快,所言之事不必挂怀。你我之间,一切但凭你自愿。林默。」


    字迹工整,言简意赅,没有任何花哨的辞藻,却像一股温润的泉水,悄然润湿了宋晚晚心中那根紧绷的、防备的弦。她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竟如此敏锐而体贴,用这种最不让她尴尬的方式,给了她一份沉甸甸的尊重和安全的承诺。


    她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翻涌起复杂的感激和一丝愧疚。她抬起头,对上林默平静的目光,脸上没有过分夸张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真诚:“林大哥,谢谢你。我明白了。”


    她没有多说,将纸条仔细折好,收进了口袋。这份心意,她记下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必须尽快自立,不能长久地依赖这份善意,更不能耽误人家。


    五十副套袖如期交付。刘师傅验收时啧啧称奇,夸这手艺比国营劳保店的老师傅都不差。工钱结得很快,下班后,林默将一个折得方正的小纸包递给宋晚晚。里面是十元钱和几张珍贵的布票、工业券。


    宋晚晚接过这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笔钱,指尖能感受到纸币的质感,心里涌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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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股踏实而滚烫的暖流。这是她在这个陌生时代立足的第一步。


    然而,套袖做得太好,也在机械厂里引起了小小的议论。第二天午休,几个相熟的工友就围住了林默。


    “行啊林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不声不响,找了个这么手巧的媳妇?”


    “就是!那套袖做得,针脚密实,边角处理得那叫一个利落!比咱们厂发的那剌脖子的强多了!”


    “啥时候把弟妹带出来给兄弟们认识认识?老藏着算怎么回事?”


    “听说还是山里来的姑娘?哎呦,林默你这可是捡到宝了!”


    工友们嘻嘻哈哈地打趣,语气里多是善意的羡慕和好奇。林默被围在中间,有些无奈地笑着,连连摆手,试图用手势解释那只是家里暂住的远亲,并非未婚妻。


    正当车间里一片哄闹时,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苏丽娜。她似乎精心打扮过,但脸色并不好,眼神直直地穿过人群,落在林默身上。


    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些,工友们互相使着眼色,默契地散开了些。


    苏丽娜一步步走到林默面前,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不易察觉的颤抖:“林默哥,我跟王家退婚了。五千块彩礼,我一分不少都退回去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睛紧紧盯着他,“我知道我以前糊涂,是我错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只想和你重新开始。你能...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林默脸上的浅笑彻底消失了。他看着苏丽娜,眼神里没有波澜,也没有任何回应。他沉默地推起靠在墙边的自行车,绕开她,径直朝着厂门口骑去,背影决绝。


    苏丽娜僵在原地,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远去,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白痕。


    林默骑着车,穿行在厂区布满林荫的道路上,心里有些烦乱。他只想避开这些是是非非,过简单平静的日子。


    然而,他远远就瞧见自家院门口围了几个人,隐约传来吵闹声。蹬近了些,看清情形,他心头猛地一沉!


    只见厂长儿子王东,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喇叭裤,正脸红脖子粗地用力拍打着林家院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最骇人的是,他手里竟然明晃晃地攥着一把水果刀,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林默!你个死哑巴!给老子滚出来!敢他妈撬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是吧?今天老子不给你放点血,我王字倒着写!”他显然是听说了苏丽娜退婚并去找林默的事,认定了是林默背后搞鬼,怒火攻心之下直接持刀上门寻仇。


    周围几个邻居远远看着,不敢上前,脸上都带着惊惧。


    林默脸色瞬间冷峻,脚下猛地加速,自行车嗖地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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