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五一假期,贺岫云和赵萍都不见踪影。
再回来的时候,李余想回家的期望落空了。
饭桌上,赵萍还没开口,先是贺岫云关切的望向她。
“小余这两天和哥哥在家还好吗?”
李余没说话,一旁的江津屿不满了。
“提点谁呢,你吩咐的哪件事我没做?医院去了体检报告也给你了,街也逛了,哪里你不满意,明说。”
贺岫云白了他一眼。
“没问你。”
“好、好的,他很会照顾人。”
李余握筷子的手都紧张了一下。
这话一出来,屋里另外三个人都愣住了。
两个大人当然是了解江津屿的大少爷脾气,江津屿本人也了解自己的脾气,从小骄矜惯了,谁不是让着他,喝口水皱个眉都知道温度不合适,是别人伺候得有问题。
指望他照顾人。
扯淡呢。
“你不用替他挽尊,他敢欺负你,给我说,我饶不了他。”
贺岫云不知道这小子私下又给人家什么好果子吃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替他遮掩。
可江津屿确实没干什么坏事。
这话倒说得,好像他背过身威胁她说好话一样。
座位上的少年冷冷的哼笑一声。
算了,懒得跟她计较。
贺岫云突然拿出一张单子。
“这是你的转校证明,那个县城高中你就不要再去了,你爸爸的事情现在有点复杂,家里也随时都有威胁和危险,我这两天带着你妈妈去了警局提取了证据,还有很多证人证言,家暴的离婚讼诉状我已经拟好了,以后尽量不要让你爸爸联系到你,我会把你的抚养权争取到你妈妈这边,接下来你和阿屿一个学校,同班,也好有人带着你熟悉熟悉陌生环境,别想太多,好好学习,明年就高考了,千万不要被家里的事影响心态,知道吧?”
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乖乖的,收拾好了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一想起那天赵萍带着孩子一起去跳江,要是她没带着警察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敢细想,心里没由来一股子心疼。
“嗯,谢谢贺姨。”
李余看着那张白色盖章的纸条,一时间心里有点恍惚。
没想到从初中起就呆了好几年的学校,离开时都没好好的看一眼,只化作了右下角一个扁平的红章。
她看着上面的校长签字,怅然了很久。
江津屿吃完了,坐在座位上玩手机,贺岫云第二个放下筷子。
李余碗底的饭正好见底,原本想去添第二次,见状也彻底放下筷子。
赵萍起身收拾去洗碗,李余站起来一起帮忙。
对坐的江津屿看了眼人,又看了眼她的碗里,眉毛皱了一下,动作很轻微,没说话。
李余要帮忙洗碗,赵萍不让。
“你去看书,现在转校了,大城市里高中我听说都是很优秀的学生,就算你在原来的学校成绩好,说不定也落别人一大截。”
李余没说话,还是撩起袖口。
赵萍有点生气了,拂开她。
“听不懂话吗?”她态度强硬,“现在我们欠了人家很多恩情了,既然要资助你,就要好好学习报答,别让人失望。”
李余没说话,好一会儿,低低叫了声,“妈妈。”
厨房里灯光很亮,李余看见她脸颊被李卫国打的淤青还在,眼睛也还肿胀着,青红的一团。
她的心好难受,她好想抱抱她。
但她一而再的推开她。
但她其实更想说。
妈妈,我也受伤了呀,你还没对我说一句关心的话。
母女两人就这么对站了许久,赵萍听到那声她叫她之后就再也没话,愣了愣,转身继续洗碗。
“是我,其实都怪我,是妈妈没本事。”
寄人篱下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她一个做保姆的怎么能不知道。
但她别无选择了,而且,南外这所高中不知道比县城高中好多少倍,希望女儿得到更好的教育,比起家里的赌债和家暴被打,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她受点委屈,她也暂时受点委屈。
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个房子迟早卖出去,反正可以搬走的东西都被追债的搬走了,赌债就算离婚分一部分给我,除掉房款还起来也还有希望,你别担心。”
想了想,她还是为另外一件事道歉。
“那天妈妈气糊涂了,不该拉着你去死,你恨不恨我?”
李余走到她背后,无声的哭出来,泪水浸润了她的背。
赵萍没听到她说话,只是像个粘人的小猫一样一个劲的摇头。
江津屿接水路过,就看见她站在搂着赵萍身后一个劲的蹭人,像在撒娇。
没停留,脚步慢悠悠的走了。
到了二楼,没一会儿有脚步声跟上来。
他的房间和她的挨着,走廊边上是一个他常用的书房,主要用于学习,贺岫云和赵姨的房间都在楼下,贺岫云平时喜欢也更喜欢在楼下的开放式书房办公,所以整个二楼几乎是他的领地。
现在多了个邻居。
他听见房门打开又关上,很久,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人出来。
李余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是整理自己的书包,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不能看了,贺岫云说已经和新校长打过招呼,会给她找一套新的,这个不用担心,然后她小心翼翼的把转校证明放进衣服口袋里。
落地玻璃的地毯边摆满了各种精致手袋,是江津屿给她买的衣服鞋子,她一样也还没有拆。
想了想,明天要上学,还是先打开了鞋子,不知道是不是他随意挑的,反正是和她丢掉的那双差不多的款式,但是明显贵气,价格也不知道多少,看着就让人忐忑,她从未穿过超过一百块的,这双明显不止。
衣服的口袋她只拆了两套,就是她固执的只买的两套,换洗够用了。
做完这一切,她翻出日常的记账本,席地坐下来,认真的一笔笔记账。
吃饭,球衣,医院的检查费,还有内衣....她知道金额的都写下来了。
最末尾,是-15,渺小的数字简直和那些账单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丧气.....
她有点崩溃。
接下来的日子,难道要靠15块一局的游戏来还他吗。
可是看起来遥遥无期。
她垂头丧气的瘫倒在地毯上,有点绝望,其实她也可以和赵萍说,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连家里的房子卖了都不够还债,自己最好少给她添麻烦,而且,江津屿看起来也不太像会催债的人。
缓一缓,总可以的吧。
胡思乱想着,下意识的侧翻过身,一下愣着,眼睛悠的睁圆。
.......这也,太好看了吧。
他们这里是三十多楼,又是落地窗,视线平放出去,就能看见市中心那座标志性的电视塔,五颜六色的柱体在夜间愈显得奢华靡丽,灯光璀璨的城区一条蜿蜒的江水穿中而过,即便晚上也大放异彩,两岸是连绵的灯火,简直像条巨幅的闪光绸带,气势恢宏,很符合这座城市的基调。
她身处的这个房间宽大、舒敞、芬芳。
最重要的是私密,是她一个人的,放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原来住的房子是李卫国负伤下岗后工厂赔的,四五十平,一居室,她只在客厅拉个挡帘勉强做卧室,整个屋子常年也飘着李卫国贴腿的膏药味。
什么都很好,生活似乎也比原来舒适。
家里没有男主人,贺姨虽然看上去是个干练的女强人,但和孩子相处时很柔软,她没感觉到不适。
就是那个人.....
有点麻烦。
好像总是看她不顺眼。
然后,就想到明天。
新学校、新班级、新同学,心里越发的忐忑。
心里没有一点点期待感,只有一个动物即将进入到陌生环境的警惕和不安。
沉默着,突然,手机里来了一条消息。
是赵萍。
手机里微信只有她一个联系人。
Mam:【下来,给津屿送一杯牛奶上去。】
李余不敢耽搁,立马坐起来从卧室出来。
隔壁江津屿的房门也同时打开,两人站在走廊上对视了一眼,尴尬无言。
最后是李余先离开,背后的人进了书房,传来关门声。
李余端着托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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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敲门。
清傲的声音立马在里面响起。
“进来。”
屋里亮着一圈橘黄柔弱的灯带,只有一盏炽白的复古护眼台灯,显眼的放在宽长的桃木书桌上,高脚椅上的人挺直背,好像在写作业。
“我妈,让我给你送牛奶。”
李余将东西放在入门处的圆桌上就要走,冷不丁又被人叫住。
大少爷是一步也不舍得挪。
“端过来。”
李余站了顿了两秒,不敢说不。
凳子上的人穿着真丝深蓝睡衣,领口不规矩的扣着,松松垮垮露出一截胸膛,整个人虽然眉骨柔和了不少,但态度还是拽拽的,很有攻击性。
李余将托盘放在横台上。
“我走了。”
刚转身,有笔尖啪一下掉落在书页上。
“我让你走了吗?”
李余心里一跳,立马顿住脚。
江津屿看着她背一下僵直,简直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可能下一秒就要炸毛,但这个人不可能炸毛,就算想炸毛,面对他,都能自己将自己的毛抚顺,然后压着不满低眉顺眼的问他有什么事,装的很。
果然。
“有什么事吗?”
“很会照顾人?”
狎昵的声音拖着一截微微扬高的调子,全是不满。
李余快哭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随口一说。”
“过来。”
江津屿低眉看着人,两簇睫毛乱七八糟的颤,当真怵他。
李余不敢不从,不安的绞着手,小碎步缓慢往他身边走,像蜗牛。
江津屿没有耐心,伸手一把将人扯到面前。
她今晚穿的是一套白色的睡衣,他买的,衣摆边缘一圈卷边的荷叶边,脸也很白,葳蕤的灯光里,整个人像团任由人揉搓的小棉花,小棉花还刚刚洗过澡,更干净了,浑身一股子清新的香气,让人想起清晨里绽开的茉莉。
“随口一说,就那么会夸人呢?”
江津屿看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
听不出喜怒,但是李余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她抬眸看他,眸子里映着白灯光,像破碎的雪花。
“这么会说话,再多说两句好听的,我单独听听,免得下一次又夸得我猝不及防找不到北,我得有个心理准备,你说是吧。”
李余鼻子皱了皱,真的要哭了。
“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怎么道歉?”
李余一下沉默。
她想不出来。
她一无所有。
“把这个喝了。”
李余看着牛奶,一下愣住。
可这是他的啊。
“我、我不喜欢喝牛奶。”
突然,眼前的人哼笑了一声。
“对啊,喜欢的话还叫道歉吗?”
李余踌躇了一下,颤巍巍的去握杯子。
边缘抵住唇边,秀气的眉毛拧起,好一会儿只是空空咽了几下喉咙,除了嘴周一圈奶渍,杯里的东西一滴未少。
“妹妹、玩我呢?”
江津屿盯着她,气笑了。
“我、我不想喝这个。”
忽略他语气里的戏谑,李余的嘴扁成一艘小舟。
“快点。”
他没有耐心,手里的笔帽一下下的戳着她的腰线。
好痒.....
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余紧闭眼,狠下心往下灌。
“再大口一点。”
腰上的力气重了些,她鼓足勇气,一杯见底。
喝完,像失去什么力气似的,长形的玻璃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脸色涨红,大喘着气,还不小心干呕了一下,又很快咽下去,许是喝的急难受,眼睛里有点点氤氲的雾气。
江津屿看着她双唇浮满一层奶渍,扯过纸巾惩罚似的替她擦。
力道很重,像是就要故意弄疼她一样。
“要是被我发现吐出来,你就死定了。”
熠熠的眼睛盯紧她,恶劣的警告。
“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