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小跑着离开墙下,恰巧与另外五个灾民错身过去。
绕回的路上,李小白狠狠踹一脚地上的落叶,“白瞎的折腾,拿王二兄弟的刀撬也是行的,有人就有人,跑什么跑?”
莫大芳斜他一眼,就像看个傻子,“一滴墨汁掉水里看不见,一杯墨汁掉水里你是当人瞎?”
“谁瞎!”李小白只觉这话有问题,一时不大明白,只知不是啥好话。
王二柱见他们停下,忍着额头上的冷汗,退两步背靠路边的大树休息。
王三爷本就不想扒勾头,而今放弃,正合心意,他拦了两人话头,“行了,都安静些,咱就等大柱回来,轮流去。”
莫大芳不经意仰头,繁密的树冠像朵蘑菇云,一片片心形的叶子巨大,最大的叶子大概有三十厘米。
他“哟”了一声,扯着李小白泥泞的袖子,“这是泡桐,看那叶子!”
“又出什么幺蛾子!”李小白扯回自已袖子,脸上全是不耐烦。
王二柱的眼神停留在宽大的叶片上,突兀出声:“叶子足够宽,可以盛放粥水。”
王三爷和李小白一听解释,纷纷抬头,脸色一喜,不想还能柳岸花明。
四人摘了一大捧泡桐叶,赶回去排队。
回到队伍翘首以待时,后面断断续续有人手拿琉璃瓦续进队伍后方。
莫大芳眼睛瞟见,有人特意用泥糊在外观,遮了碧绿的色彩和精致的花纹。
他心中一乐,还怪聪明,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再看那些个明晃晃拿在手里的人,简直没眼看,生怕那群僧人认不出自家东西。
队伍一点点向前时,王大柱端个大铁锅寻了来。
几人还没说上话,一队武僧从前方巡视路过,二话不说便驱赶他。
王三爷看大儿子被赶走,不放心的喊:“你先吃,莫走远。”
王大柱不肯自己走,亦步亦趋的抱着锅跟在三丈外。
就这样等待着,后面一声尖叫惊了众人一跳,一颗颗脑袋回头,张望着脖子看发生了什么。
莫大芳捏着三张叶子也看去,原来是东窗事发,武僧认出了那一片片瓦勾头,把瓦夺了去。
被夺的人不甘心,尖叫着要夺回来。
这时庙门口踏出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一群僧人黑着脸出来,分成两列。
一列向着另一边绕去,一列向着队伍里巡逻的武僧过来。
看着架势,四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寺里有人知道外头有人扒瓦勾头。
四人猫在队伍里,提心吊胆的看着,也就外头抱着锅的王大柱真心看热闹。
一个个拿着琉璃瓦的灾民被揪出队伍,就连那些裹了泥掩藏的也没能幸免。
王三爷脸色露出后怕,“以后可不能干再这事。”
李小白嗤笑一声,瞥了莫大芳一眼,“看看……这就是下场,出的什么馊主意。”
莫大芳无语望天,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知道附近有那么多机灵鬼儿呢……
队伍没有因为此事停滞,两刻后终于轮到他们。
四人相继领到粥,天色也黑了下来,一根根火把点燃插在周围,照的这片儿地亮如白昼。
他们与王大柱会合,靠边就了根儿火把蹲下开吃。
捧着树叶,嗅着米香,莫大芳嘴里分泌的唾液差点呛到嗓子眼。
吸溜一口,简直就是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粥。
谁懂啊!一周前他还躺病床上刷手机,一周后就因为一口粥流下口水。
造孽呦……
看着四个僧人再次抬出一口煮满粥的锅,不得不感慨,佛门净地,当真菩萨心肠。
第二口粥没吃到嘴,一队巡逻武僧压着三个人满场转悠,火光闪烁里,莫大芳看着那三人很是眼熟。
就在这时,那三人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对着武僧说了什么,一行人分明往他们而来。
莫大芳看着看着,那队人越来越近,他猛的想起那三人是谁。
这不就是他们离开墙下时,错身而过的那帮人其中三个嘛!
“不好!”他快速将叶子里的粥倾倒在王大柱的锅里,一把背起背篓,急声厉色的说:“快倒,我们走!”
王大柱拿四根手指头捞粥吃,不防溅一脸,顿时不乐意,“好好的,干啥呢?”
王二柱因着提醒,也看到那群过来的人,他手一抖,叶子里的粥同样倒进锅,同时冷声道:“粥倒锅里。”
他的话可比莫大芳有用的多,王三爷、李小白几乎没有犹豫的倒了进去。
莫大芳抢了铁锅一只锅耳,把另一只留给他,急叫道:“抬起来,快走!”
武僧看出他们不同寻常的行为,留下两人看守三人,剩余人突的奔跑起来。
这头动静太大,排队的灾民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看的目不转睛。
有个微胖的大娘,左边咯吱窝夹个破碗,右边胳膊抱着个三岁奶娃,嘴里啧啧两声,“咋施个粥还接二连三的闹腾?”
边上的老太随口接道:“刚才收拾了一群偷瓦的,现在这几人又干了啥!”
后边有个癞子头抱着个盆道:“谁知道唱的哪出,左右不影响咱吃粥。”
微胖的大娘视线追过去,只见打头两个壮汉抬着口大铁锅,其中一个还背个丑篓子。
紧跟的两个壮汉紧紧夹着个瘦老头,老头脚尖努力落地,怎么也够不到。
四个人携着老头和锅撒着丫子狂奔而去,一群武僧在后头猛追不舍,沿路的灾民怕误伤,吓得直往左右蹿。
大娘看见其中一人鼻青脸肿,小半张脸全是血痂,觉得他们不像好人。
她抱着孩子凑近老太,一脸鄙夷的悄声儿嘀咕:“这四人怕是偷了寺里的老头和锅。”
老太望着一群人跑远,那模样……“还这么有可能!”
这场热闹很快出了众人视线,排队的人依旧排着队。
武僧们追出施粥的范围,来到三叉路口。一条通向大官道,一条通向湖边,一条在他们脚下。
眼见几人哪条也没选,钻进叉路后的桃树林,待他们进去却找不到踪迹。
夜色下的林子幽深寂静,摸遍整个林子,也没看见那几人身影,最后看着天色太暗,无奈离去。
五人潜伏在半人高的杂草里,许久听不见有人来,心放下一大半。
他们早在进入林子就虚晃一手,把几根柴火抛在相反的方向,玩了出声东击西,人又回到岔路口,选了另一条路逃走。
王大柱全程犯懵,“谁能说说地底怎么个事儿?”
“还不就那回事儿……”李小白坐在地上揉着膝盖,今早不疼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下巴一抬,示意看莫大芳,“这位……偷瓦开头人,认识一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6809|1851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莫大芳卸下遗失一半的背篓,呛他,“你当时不也偷的挺乐意。”
“嚯……”王大柱吃了一惊,“好好跟我说说,咋回事儿。”
莫大芳摆好柴火,没再离那俩人闲话,拿出怀里的火石,费了好大劲儿摸黑点着火,这才松了口气。
就着火光,王大柱折了三根长树棍,一端削尖插入土,交叉在一起绑好。
回身接过李小白搓好的藤绳,把锅吊在树杈上,这才坐下。
莫大芳就着火苗,篓子里的野菜掏出来,一一整理。
到底部时,糊了一手粘液,还有扎手的碎屑。
他把篓口倾斜至火堆,篓底铺的叶子上黏糊糊一片。
得……鸟蛋都碎了。
锅里粥冒了热气,因着一路奔跑颠簸,撒去将近一半。
不多时,粥冒了沸泡,莫大芳把碎蛋壳挑出来,小心捧出叶子,把蛋液倒进锅,再捡起几根野菜掐碎放进去,用树枝搅了搅。
野菜很快在粥里煮熟,王三爷让大儿子放下锅,招呼大家围着锅坐。
烫粥晾温,五人围着锅一口一口吃完,饿狠的胃这才算好受些。
一夜过去,听了一夜呼噜声的莫大芳翻来覆去几乎没睡。
天色微明时,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入耳。
他一骨碌爬起来,朝着声音来源找去,还有一股腥臭味,来源正是王二柱。
现时太阳将升未升,天地间一片肃冷,他却一头汗水,神色也有了痛苦。
他的伤口!
莫大芳轻唤了一声,“王二柱,你伤口怎么样?”
没人回答,他过去推了推人,王二柱微微睁眼,虚弱的爬起来。
一旁的王三爷被吵醒,也发现小儿子的异样,赶紧叫醒王大柱。
莫子夜伸手,探了探王二柱额头和腋下的温度,滚烫滚烫。
他抓出一把蒲公英,撕碎喂进王二柱嘴里,“嚼碎咽下去,别嫌弃苦。”
王三爷也伸手探了探小儿子温度,神色马上慌乱起来,“小二烫的厉害,咋办?”
莫子芳背上背篓,对忧心不已的王三爷说道:“叫醒李小白,我们去太玄庙,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王大柱一听,抬腿踢了一脚地上的李小白,“睡的跟条死猪似的,快醒来。”
“啊!”李小白受了一惊,睁开眼看着严阵以待的三人,看太阳还没升起,不解的问:“咋啦?咋了?”
“小二发热太过。”王三爷扶起小二儿,抽空解释道:“我们要去太玄庙,快起来。”
一行人顺着昨晚进来的路一直走,不多时就遇到一片湖。
转移到了湖边,湖中央有座摇摇欲坠的木桥,木桥裹满泥沙,尽头是座山,山脚下有座庙。
湖边的柳树根部有洪水退去后残留的淤泥线,岸边有深暗色的厚泥,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
莫大芳踩在杂草丛,判断出这片湖在洪水中涨了水位,可以看出并不严重,洪水进入这里水流和冲击力已经下降。
洪水退去后水位恢复,湖水经过两日沉淀,没有了浑黄的泥沙。
他蹭了蹭草丛里的淤泥,腥腐的臭味顶在鼻端难以忍受。
几人踏上木桥,每走一步,脚下总能响起“咯吱……咯吱……”的声儿。
悬着心走过木桥,莫大芳张大嘴盯着映入视线的庙,悬着的心终究是悬的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