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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作者:南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五章


    管事说,人失踪,又找不到人,自是会怀疑人溺死水中,最先是谁说的,已经难以查证,但之后,大家都这样说。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范家便说,就到河伯庙里问问河伯,如果真是河伯带走,自己女儿便是祭了河伯。


    在这里的河伯祭祀里,是所有人都得出钱出物来办祭礼,既然他家出了女儿,那就该其他人家出钱补偿他家。


    而刘家要把彩礼拿回去,范伯也拒绝,一是说那彩礼里包含了学艺的拜师费,既然已经学艺,如何还能要回钱去,二是说自己女儿是为众人祭河伯,不是无故悔婚,所以不肯退彩礼。


    管事说:“县主,您听听这些事,都污了您的耳朵,大家不过是各为利益,吵吵嚷嚷,您根本不必管。”


    “要是真有河伯要纳妾,那这事该由东坞坞主去向您禀报,何至于坞主去县城办事,那范家子就跑去县主坞里告状请冤。”


    县主没有做表示,但大殿里其他人,也都觉得管事所说很有道理。


    县主又看了看手里的河伯信,问管事:“那这信,又是从何而来?你可知?”


    管事说,这个她并不知道,但认为最可能是范家人联合这里庙祝搞出来的鬼,因为河伯信现身,只对范家人有利。


    作为一个管事,她日常就和坞堡里的那些乡民打交道,知道这些乡民,要说大恶,那肯定没有,但是,为了小利,也是会用尽手段的。


    她希望县主听自己的劝,不要在这件小事上浪费精力。


    不过,县主显然对这事很感兴趣,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县主让管事上前来,把信递给她,让她再认真看看,这纸是庄园里哪处会用,上面的字,她可能分辨出是谁的笔迹?


    庄园是一个较为封闭的社会,除了行商,少有人来,即使有人写信,也多是庄园里的人写的。


    县主在庄园里开设了两个学堂后,庄园里识字之人多了不少,但能把字写得如信上这般好的人,却不多。


    管事认真看了,说,这纸是黄纸,现在一般都用在抄写经书和官府公文上,在庄园里,是找得到的。说不得就是范家或者庙祝从哪里拿到了这种纸写的。


    而字要说是谁的字迹,她则看不出了,这字虽然是娟秀端庄的小楷,但也没有什么特点,甚至都不能说这个字是女人所写,如今男风也如此。


    县主说:“既然如此,那你退下,叫刘家三郎前来。”


    管事还想说什么,但看县主摆了摆罗扇,她只得应下,行了告退礼,出了大殿。


    过了一会儿,刘家三郎才来了。


    这是一位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他家也是流民在此安家,不过他家比范家来得早。


    见到高高在上的县主,他很恭敬地下拜,因为紧张,不待县主说什么,他已经急忙慌地说起自己没了媳妇,希望县主让范家退回彩礼的诉求,因为他已经到这个年龄,是须得赶紧再定亲结婚分户的,而要是范家不退彩礼给他,他没有银钱再去准备一份彩礼娶另外的女子。


    县主没有答应他的诉求,而是说河伯并未带走范家女娘,所以范家女娘还可能回来。既然范家女娘还可能回来,自然就不存在退回彩礼这回事。


    刘三郎愕然,说,但是河伯已经写了信,说带走了范家女娘。


    县主说,河伯没说带走范家女娘,也没写那封信,是有人污蔑河伯,这事必得调查清楚,不然河伯发怒,谁能承担?


    刘三郎吓了一大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县主说:“你不想娶范氏女娘,是吧?”


    刘三郎结结巴巴说了一大通,都是诉苦,其一是说范氏自视甚高又强势,他虽是刘氏子孙,但也经常被叫去范家干活,别人说他尚未娶范氏女娘过门,但已经上赶着做赘婿了,这让他抬不起头来;其二是范氏女娘不守妇德,一个小娘子,时常下水泅水,前几日还和一名路过的贵公子打情骂俏,这成何体统;其三是范氏女娘不会持家,经常把家里的食物拿给别人,等等。


    县主说:“你说了这么多,暂且不提这些是否是实情,其实就是你想退婚,对吧。”


    刘三郎道:“范娘已经被河伯带走了……”


    县主打断他的话,说:“河伯没说带走范氏女娘。你怎么就把这事栽赃到河伯头上。”


    刘三郎怔了一下,抬头看县主瑰丽端庄如神仙,但眉目含怒,把他吓得再次拜倒。


    勉勉无聊得紧,把她母亲的那把剑从小床上取下来,正要玩,被县主把剑拿回去了。


    刘三郎小心翼翼再次抬头,只见县主手中握了长剑,不由被吓破了胆,他可还记得几年前是怎么眼见着县主用剑杀人的,他结结巴巴喊冤道:“我的确不想娶范氏女了,但我阿父阿母不同意,是他们逼我的……”


    “逼你什么了?”县主盯着他,说,“河伯可都看着。”


    刘三郎抬头看了看威严伫立于神龛之上的高大河伯神像,脸色惨白,哭道,都是大家逼他的。他在范家做牛做马,想退婚,父母不同意,他去找范家女娘,质问她既然和贵公子调笑,又为何不跟着贵公子离开,偏要嫁给自己吗,两人发生争执,他不小心碰到范家女娘,范家女娘没站稳便落了水,他想着她会泅水,加之当时很生气,便离开了,没想到之后就传来她失踪的消息,他很害怕,就没有对人讲这件事。


    本来大殿里的婢女都无精打采,没想到一下子居然会听到这种消息,顿时打起精神来看向县主。


    县主还是那个样子,拿着罗扇扇着风。


    县主说:“范家女娘是在哪里落水的?可有其他人看见?”


    刘三郎说了个地方,又说当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无人看见。


    县主便让人叫了两名部曲进来,带着刘三郎去指认地方,她想了想,一直坐在大殿里吹风有点无聊,于是又起身,带着女儿也去案发地走走。


    县主一番“审问”,虽然她一直表现温和,但因为尊卑有别,她掌管着这里所有人的生死,所以不管是被审问了的人,还是没有被审问以为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人,亦或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都颇为紧张。


    既然大家要来看热闹,县主的部曲就把所有人都看守在了河伯庙树荫下,此时,众人只见县主戴着幂篱,在侍女举着的曲柄青伞下,往河流下游去了。她身形高挑,腰配长剑,步履翩翩,衣袂飘舞,如要临风而起,飞升上天。


    沿着河岸约莫走了小一里,便到一处河面更宽广处,河中央有长长的沙洲一直往下游蔓延,沙洲上既有芦苇,一面还有紫菱,成群的大雁、野鸭、天鹅等在沙洲上落脚,不时又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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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或者远方。


    夏风吹过,河面波光闪烁,芦苇起伏,发出沙沙声响,又有水鸟的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情舒畅。


    元羡不由想到曾经在北地读诗经的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维鹈在梁,不濡其翼”,那时,是很难真正体会到这些诗的精妙之处的,直到她来到这里。


    刘三郎指了指地方,说就是这个岸边,他和范氏女发生争执,范氏女因此落水,但范氏女极善泅水,她甚至能从岸边游到沙洲上去,这里水流平缓,他以为她会自己爬上岸,他没想太多,就走了。哪想到人却失踪了呢?他在县主面前哭了起来,他没想到范氏女会失踪。


    县主身上的纱罗广袖及裙裤飘带在河风吹拂下轻轻飘荡,让她宛若要御风而去的神女。但她神色冷峻,带着凡人最深重的厌恶,盯着刘三郎。


    刘三郎被县主的眼风和手里的长剑吓得背起冷汗,因为他总觉得县主就是想捅他一剑,再把他一脚揣进河里,而他可不会泅水。


    刘三郎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会不会是那位贵公子把范娘带走了呢?他们都知道,有位贵公子来游玩,询问范娘愿不愿意随他游玩!”


    带着勉勉的婢女绿荷呵斥刘三郎,道:“不管是什么贵公子,要从县主的庄园里带走人,都要经过县主同意才行。”


    她又小声对县主说:“既然有贵公子前来,为何无人通报到县主坞来?”


    有贵人前来而不通报主人,这不是小事。


    那有严重的侵害主人利益的事,他们是不是也瞒而不报?


    县主在岸边走了走,这里没有什么痕迹留下了,她问刘三郎:“你和范家女娘在这里说话时,范家女娘带着菱角和芦苇根吗?”


    刘三郎说:“带着一个竹篓,竹篓盖着,里面装着什么,我不知道。”


    县主问:“她掉进水里后,那竹篓去哪里了?”


    刘三郎不确定地道:“随她一起掉进了水里吧?”


    县主问:“你怎么知道她人在这里?到此地来寻她?”


    刘三郎道:“吾家阿妹说有来游玩的贵公子看上了范娘,又有扁舟从河上游经过,她说许是会带走范娘,我便沿河而下,看到了范娘,询问她此事。她喜欢泅水,时常去紫菱沙洲采菱角,往这里来,总能找到她。”


    县主又让人在这个周围看了看,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痕迹了。


    之前范家女娘失踪,她家人以及坞堡里的人已经四处找过,如果这里有痕迹,他们之前应该就发现了吧。


    县主让人把刘三郎押走带去绿桑坞关押,要治他的罪,他连喊冤枉,县主和侍从仆婢们没有理睬他的哭诉。


    回到河伯庙,乡民已经知道刘三郎谋害范家女娘落水之事,众人吃惊到不敢确信,谁能想到是刘三郎谋害了自己未过门的未婚妻。心说县主果真通神,说河伯没有纳范家女娘为妾,就真没有,这下所有人都可以省下一笔祭礼了。


    县主坐在大殿里,继续一边喝蜜水一边扇风,心说,这里可比坞堡里凉快太多,简直想在河边建一座别院,不过屈指算算花费,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即,她又让人把庙祝押来,庙祝看刘三郎被部曲带走,顿时再无指望,痛哭流涕地跪伏在了县主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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