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宋听雨扶着太阳穴便挺起了腰板。她昨日辗转反侧终不能眠,于是便坐到书案前考虑了一晚上以后要走的路,思考周全后才趴在桌上眯了几刻钟。
    等芙画带着消息和食盒一同进屋时已是卯时三刻,她将食盒放下,把手中的画轴交给宋听雨后一边布膳一边叙说:“萧正松年轻时和画上的这位姑娘有染,这姑娘原是上一任萧府管家之女,但在萧正松娶白氏的前三月便消失了。从那年起萧府管家自赎离府开始寻找这位姑娘但至今未能找到。”
    宋听雨打量着画轴上格外清丽的女子只觉她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白氏背后有个势大的母族,和管家之女相比,萧正松选谁再清楚不过了。这姑娘的失踪不是萧正松干的就是他母亲干的,毕竟这世子之位容不得半点污名。”
    听宋听雨这般推测,芙画摇了摇头继续解释:“奴家觉得不可能是萧正松的母亲所为,因为他是从妾的肚子中出来的,是在和白氏定下婚约后,前一任萧家主才主做将他的名字划拨到嫡系。而萧正松的那位姨娘也是在那时被迫病故的。”
    芙画说完突然变为支支吾吾地模样,宋听雨单单瞥了眼便知道这些消息换来的途经定是不简单,“说吧,我尽量解决。”
    “这些消息前一半是李娘子的心腹告知的,后面便是这位姑娘的爹告诉我们的,他有个要求便是帮他找到他的女儿。我们当时确实找不到别的办法了,于是就答应他了。”
    宋听雨点了点头,“还得来什么消息,继续说吧。至于找这位姑娘的事,我来想办法。”
    “奴家认为也不可能是萧正松干的,毕竟他喜欢那位姑娘,就算为了世子之位须另娶他人,但也可在迎娶正妻后将那姑娘纳为妾。有这种两全的办法,萧正松应不会想直接杀了心爱之人吧。”
    宋听雨不置可否,她认为芙画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就算纳妾会坏了名声但萧正松还可将这姑娘藏于市井做外室。
    芙画突然抬头,“娘子,那管家还说过萧正松曾在这姑娘离开后的第二个月去找他问过这姑娘的踪迹。或许萧正松也不知晓这姑娘失踪了。”
    “那姑娘叫什么?”
    “枫梧。”
    闻言,宋听雨沉默地叹息一声便让芙画替自己带句话给李遇锦的心腹——
    “我要见萧景枫,麻烦她帮我约他今日正午在梦华楼一叙。”
    梦华楼是东京城内有名的青楼,也坐落在东城区但和霓裳先前入驻的青楼不同,梦华楼不仅供人饮酒作乐也是个众人皆知的消息交易场所。只不过进入梦华楼须凭身份入内,比如:在朝为官者不可入。这一条规定便直接在明面上斩断了梦华楼与朝廷的关系,直接令三司和御史拿梦华楼无错可参。但实际上这点规矩基本等同虚设,毕竟进出梦华楼不问身份、不问来处、不问所求。
    宋听雨用完早膳后特意戴着面纱从宋府后门独自步行至梦华楼。
    临近巳时,梦华楼内的人不多,一楼大堂处较为冷清,三三两两的散客坐在舞台四周边吃边唠嗑,几乎没多少人能把心思放在舞台中央几个跳舞的姑娘身上。宋听雨要了三间雅间,她分别在互不相挨的两间房间门框处挂上风铃,只要门开就会催动风铃响起。至于窗子,梦华楼为了保证消息交易的隐秘,特意只在屋内安设临街的小窗——仅有占一个桃子般大小的木窗,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越窗闯入。
    至于房门,只要将屋外的挂牌转至“满”字,便会有小厮替客人留意几分,更别提宋听雨为了避免有人误闯还挂上了风铃。
    万事具备只待萧景枫入瓮。
    由于只身前来的缘故,宋听雨只能坐在一楼大堂处等待萧景枫,她点了两盘小菜和一壶茶便静坐着观赏舞台上的表演。
    比起台上难得一见的剑舞更吸引宋听雨注意力的还是她身后那桌两位客人的谈话——
    “你那有没有火器的消息?”
    “你要那干嘛?”男子说着本就低沉的音量变得更轻,“别想了,看重那火器的人可不止我们几个,昨日甚至有人有胆子夜闯霍府,去了七个人,只回来了一个,这侥幸逃脱的人手脚筋脉几乎全断。”
    而从对方的语气就能听出他显然不信,“霍柏桦一节莽夫,他的武功有这般好?”
    “你仔细想想,那火器图既然在霍长扬手,你说曾少白的一身本事会不会传给他?”
    简单易懂的道理,两人心下了然后顿时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叹息连连——
    “谁都想要,你说上面的人想不想要?”
    “霍家是肱股之臣,曾少白都走了三年多了,你说他们还将火器图捏在手中对得起祖祖辈辈拼搏下来的名声吗?”
    说着,那男子的声音忽然染上几分坏笑:“你说官家会不会也伸手了,毕竟他要抢除非霍家想造反不然也不会不交上去。”
    而那阵稍显沉稳的声音却叹气否认:“不一定,前段时间官家和辽寇签了停战协议,当时武官一派群起反对。而霍家如今在武官一派中地位贵重,官家或许会因此忌惮。这段时间应不会在明面上抢,但往后不论是哪方势力,只要火器图在霍长扬手中一日,对霍长扬的刺杀就会存在。”
    这番话说完,宋听雨身后的声响只剩叹息,听着听着,宋听雨也忍不住垂眸浅叹,火器图一经出世,霍长扬不仅能引来曾少白一案的凶手还会造成其他势力的抢夺。而眼下他身上不仅有火器图的祸端还负担了个李行远,算着时间,李暮朝应该已经发现李行远不见了。
    又多一件麻烦事。
    宋听雨捻起茶杯轻抿一口,眉眼间肉眼可见的比方才哀愁几分。她将那两人的话捯回去捋了一遍,脑海中除了麻烦二字又多了一份担忧——刺杀去了七个人,还能逃走一个,也不知道霍长扬有没有受伤。她捏着筷子,扒拉了几口饭菜便没了用膳的心思。当她抬头再向舞台看去,剑舞早在她陷入惆怅之时就已经结束了。
    但这份情绪就如同小厮点燃的烛芯,本是黯淡消沉一旦出现火引便能瞬间亮堂。
    萧景枫的侍卫推着他的轮椅出现在梦华楼的大门处,宋听雨递了道目光给他便往楼上走。
    幸好定在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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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多为难萧景枫。
    等萧景枫的侍卫走出雅间后,宋听雨才将画着枫梧的画轴递给了萧景枫,“萧郎君打开看看。”
    见萧景枫面色沉稳,宋听雨便倒了两杯茶水,漫不经心地说:“我今日意外得到此画,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位娘子。但后来我转念一想,我并未见过这位娘子,我见过的是和她长得相似的脸。”说着,宋听雨起身在里间拿了面铜镜就架在了萧景枫面前的桌上,正对他的脸。
    “后来我又想了很多,发觉萧家主当真是个念旧情的,不然也不会单凭萧郎君的才华出众便越过嫡子违逆祖训立您为世子,后来您双腿落得个残废才迫使萧家主改立世子。想来是因为画中这位枫梧娘子?”
    萧景枫单单轻睨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便勾唇浅笑,神色傲慢地调侃:“宋娘子约我前来就是让我来听你这番异想天开的话?若真是如此,恕萧某福薄,先告退了。”
    宋听雨见萧景枫面色如常就像真的一无所知一般,她没有着急,反而挑眉笑道:“萧郎君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找萧家主验证,想来关于您的亲生母亲一事,萧家主很乐意回答您,毕竟白家失势在东京城已沦落至无足轻重的地步,萧家主也不必再被白氏牵制。但我可不是善人,除了告诉您关于您的身世一事,还有别的目的我才想约您前来。”
    说着,宋听雨起身将萧景枫的轮椅推至窗边,从这个拳头般大小的窗子往外眺望,远处的方向正好是萧府的方向。
    宋听雨轻轻倚靠在轮椅上,出口的语调像极了无辜少女却又字字诛心——
    “萧郎君年轻时才华无双,冠绝东京,而这腿废得实在蹊跷,意外是否太过意外,想来萧郎君自己也查过,但如今还坐在轮椅上,到底是萧郎君甘愿庸庸碌碌一辈子还是......”说着,宋听雨走至萧景枫的左手边,她的手轻轻抚上萧景枫的腿突然又重重一掐,“平庸如此。”
    萧景枫敛眸低语:“既是聪明人,宋娘子不妨直言目的。”
    “我要白氏和萧仁柏死,除此之外还有当初跟在丁财身后的那批小厮,我也要让他们见血。”
    见宋听雨一双眸子野心外露,萧景枫不禁微微一笑,“宋娘子的计划呢?利用我?”
    “萧郎君难道就没有想报复的?”
    萧景枫轻哼出一抹笑声,接而反问:“难不成我还让宋娘子失望了?”
    宋听雨盯着头顶上方的这对狐狸眼一时间失了法子,要是说宋凛冬沉稳冷漠令她看不穿,那这萧景枫便是十足的邪魅桀骜,令她看不透,不仅如此还容易被他绕进圈套中。
    宋听雨也不怕他的调侃,直接点头承认:“是啊,我还想着萧郎君也讨厌白氏和萧仁柏,顺便还能帮我除了这两个货色。但没想到萧郎君心胸宽广,按您这种性格或许到了地府成了厉鬼也会绕着萧家走。”
    萧景枫一把掐住宋听雨的脸颊,冷笑感慨:“我这侄女倒真是牙尖嘴利。”
    闻言,宋听雨顿时目瞪口呆,可当她想要起身时却被萧景枫抓住手腕摁住肩膀一时不得动弹——不愧是不惑之年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