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驶出东京城不远,宋听雨就听到周遭的喧闹声越来越响。她掀开一角车帘探向窗外瞧见许多百姓拖家带口地往东京城赶。甚至有些老弱妇孺走不动后直接倒在了路上,宋听雨不由得叹息随即叫停了马车。
    她拿着大馕就走下马车,扶起了一位跌倒的老人。老人身边无人照料,一双布鞋早已磨穿了鞋底,露出的脚趾也已磨破了皮。
    宋听雨将馕饼递给老人,又吩咐全安拿了水给老人。老人瞅了眼宋听雨,满面都是对她的戒备,但耐不过饥困劳累,她还是飞快地将馕饼吞咽入腹。
    宋听雨拍了拍她的脊背,轻声道:“慢些吃,我车上还有。”
    “阿娘,我也饿。”
    一道童声突然响起,宋听雨这才反应过来——周围已经安静许多。她抬头望向四周,原本艰难攀走的百姓此刻都驻足着将目光盯在她的身上。
    虎视眈眈的眼神,又踌躇着不敢上前。宋听雨恍惚一瞬,紧接着就让全安和宋府暗卫:无影将剑收入剑鞘。
    “全安,车上还有干粮,留下我们到下个驿站前所需的食物,剩下的你都去拿些分给大家吧。”
    宋听雨的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感谢就从百姓口中陆陆续续地传出。
    趁着全安和无影正在分粮食的时间,宋听雨蹲在老人身边,疑惑发问:“大娘,为何你们都往东京城赶?”
    老人拍了拍大腿,哀叹道:“还不是因为边关战乱,我们本来住在边关那带,但打战了我们就赶紧跑出来了。本来想在附近的某个城镇先住下,但没过几天边关失守,那些辽寇又逼近了。我们想了想就干脆直接到东京城附近落脚。”
    “那您怎么是一个人?家中儿女怎不和您一起?”
    “我三个儿子都从军了,至今还没消息。”
    宋听雨轻拍老人的手背,继续问道:“边关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们北雍已经胜了。”
    老人眯了眯眼,摇头摆手,“别提了。十余日前,那霍家的霍长扬带兵突袭辽寇军营后就再没回来。要是一般人不回来就算了,可他拿着曾将军创造的火器,要是投奔了辽寇,我们北雍就在劫难逃咯。”
    闻言,宋听雨不禁蹙眉失笑,“怎么会呢?霍长扬带兵突袭是帮我们北雍打了胜仗的功臣呀,而且他是失踪并不是不回来,很有可能是遇难了。他是北雍人,家在北雍东京城北城区的霍府,不可能不回来的。”
    老人显然对宋听雨的态度有些厌烦,她敷衍地抽出被宋听雨压住的手,拍了拍她留下的温度,冷漠道:“谁知道呢?这世道把人养得不像人,若辽寇给的更多,甭管他姓什么在哪长大,到头来还是会像条野狗跟着肉骨头走,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
    宋听雨冷笑一声,不痛快地磨了磨牙关,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们都是这么看他的?”
    “按我说,叛国之人就该处死,就算他届时回来还说不定是细作之身......”老人说着,宋听雨冷着脸一把拍掉了她手中的馕饼。
    宋听雨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留那老人在背后絮絮叨叨地辱骂。她这一上车,全安和无影也没心思继续发馕了——他们习武之人,耳力好。如果宋听雨不出手,他们也会好好教训那老妇一顿。
    “臭嘴净喷屎!”
    “说什么呢!”
    “全安,走。”
    “哎呦,官爷要打人了!”
    “走。”  “全安!走!!”
    一场闹剧后,马车内的宋听雨已经气得胸脯起伏不歇,就算怒火难忍,眼下她也只能咬牙憋住,抓紧时间赶去边关才是首要之事。
    而全安在耐不住脾气和那老妇吵闹一番又被无影强扯上车后,已经足足有十五里的路再没出声。直至三人抵达下个驿站时,全安见宋听雨下车稍作调整才挠头道歉:“抱歉,是我不该和那老妇起冲突,不仅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还坏了娘子的名声。”
    宋听雨喝了口水,摇头否认:“你错就错在没真的打她。”
    全安和无影皆是一怔,宋听雨浅笑解释:“反正吵都吵了,本就是她诋毁在先,反正霍长扬这件事迟早要闹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她能这么想就说明这种想法不止她一人会有。既然这种谣传会由她之口扩散,倒不如真的打她一顿出出气。”
    全安呆愣片刻,而后不好意思地傻笑,“那我下次......”
    没等他说完,宋听雨就用食指弹了他的额头,她故作生气道:“还想有下次?!”
    见状,无影忍不住幸灾乐祸,他笑着点头附和宋听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全安,长点脑子吧。”
    “用得着你说!”全安不能把宋听雨怎么着,却能立马肘击幸灾乐祸的无影。
    休息片刻后,三人间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为了早日抵达边关,他们连夜上路。
    “娘子,直接朝边关出发吗?”
    “就去当初辽寇驻扎的地方。他进了辽寇军营便未回来,如果消息无误,那他多半是在那遇难的。”
    “可辽寇刚走,北雍的军队虽已撤走大半,但还有一些将士留在那清理战场。”
    “奉命善后的将军是哪位?”
    “钱守义。”
    宋听雨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全安,“霍长扬给我的,说是霍家的信物,这能用上吗?”
    “姑且一试。”
    黑马日夜兼程足足十五日才抵达边关,抵达军营时,霍家的车马已经在内,想来是霍家派来寻找霍长扬的人先宋听雨三人一步。
    靠着那枚玉佩,三人轻松入内。
    不过宋听雨没想过是霍柏桦亲自来寻霍长扬,就连傅月柔也来了。毕竟在宋听雨的印象中,霍长扬和他的父母关系不好,和他母亲更是疏远。看来独生子还是不一样的,当初李遇锦跟她说的话也有些许道理。
    除了霍柏桦和傅月柔,高坐在上的便是钱守义,他看着宋听雨进来怔愣片刻,毕竟他们从未见过。
    霍柏桦主动介绍:“这是我霍家未过门的儿媳,长扬的新妇。”
    宋听雨微微颔首继续补充道:“宋家,宋听雨。”
    钱守义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侄媳,可是为了昭远贤侄而来?”
    见宋听雨点头,钱守义偷瞄了眼霍家两位的神色后便解释道:“我和霍兄已经在辽寇营地及其附近搜寻了三天,始终未发现昭远的身影。”
    宋听雨点头了然,难怪方才进门就发觉三人之间的氛围凝重。虽然钱守义等人找不着霍长扬,但宋听雨既然来了可不会听这一面之词就此作罢。
    “能否带我去瞧瞧。”
    钱守义瞥了眼霍柏桦和傅月柔的脸色——霍柏桦满脸铁青显然是不答应,毕竟女子名节为大,宋听雨还未出阁就跑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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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来抛头露面已是失礼。
    宋听雨瞅见这番场面,心中不由得生起郁气,只见她刚想开口,傅月柔的声音就率先响起:“去吧,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昭远,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闻言,宋听雨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这位和霍长扬最不亲近的母亲会为她开口,也难怪霍柏桦守礼知节能生下霍长扬这么一个没有规矩的儿子,原来他的母亲便是根源。
    没有规矩是因为这世间本就不需要这种枷锁,傅月柔能看透这点想来也是不信神魔鬼怪之说的,只不过丧女之痛只能令她借助八字不合这类的胡言将过错归咎于霍长扬。
    宋听雨一时感慨万千,也不知是傅月柔的可悲还是霍长扬的可怜。
    只不过等她到了辽寇驻扎地后便再没心思胡思乱想,血腥味浓重,焚烧过后的稻草灰到现在还未彻底散去,天空灰蒙蒙一片,所有靠近的人不得不戴上面纱。
    钱守义派了个小卒领宋听雨去搜寻,同行的还有全安和无影。到了现场,宋听雨让小卒在外等着,自己带着全安和无影入内探查。
    所有营帐都撤去了,此处一片平坦,除了来来回回清扫的士兵再无旁人。
    宋听雨从角落开始盯着地面的蛛丝马迹,即使大部分都是黄土混着血液的情况,她还是一步步慢慢寻着。当初秦骄岚给她开的方子对于治疗肝气郁结格外有效,此外还有宁神的效用。于是在霍长扬出发前,她虽说没什么物件能送给他,但还是将准备给自己的几个香囊送给了霍长扬。香囊的做工不好,是七年前宋氏给她做的,老物件遇到火或是水都容易破损。
    这样一来其中的草药就容易掉出来,而宋听雨要找的就是那些草药渣。但等到宋听雨将整片营地翻遍后一丁点草渣都没发现,她红了眼眶不顾无影的劝阻拎起烛台就打算再搜一遍。
    可是几遍下来还是没发现丁点蛛丝马迹,也罢,宋听雨强撑笑颜看向全安和无影,“回去吧。”
    刚走几步,宋听雨就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幸好全安和无影手疾眼快及时扶住了她,她仅沾了一手泥。
    只不过手心还是划破了皮,泥土里有石子,有干了的血渣,还有药渣。
    宋听雨立马来了精神,没跟着小卒离开,反而拉着全安和无影仔细地顺着地上的药渣走了一路。
    这是回北雍营地的路,说明霍长扬得手后就要返回,但在路上香囊破裂,而那道药渣突然中途改道,通向了一旁的山林。
    “娘子,怎么了?”全安不知宋听雨为何就跟着了魔似的偏要低头神神叨叨地走着,他俯身仔细瞧上几许才发现地上的药渣,而后他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可是,药渣一直到山林前就不见了。许是香囊空了,药渣已经掉完了。
    “全安,你跟我进去。无影,你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傅娘子。”
    安排好一切后,宋听雨便领着全安跑进了山林。山林漆黑且广阔,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清。而宋听雨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霍长扬遇险,他能跑回营地就一定会回去,但若实在回不去了便是有人已经在追逐他了。追逐、追杀,若她是霍长扬一定会死命地逃窜,山林一定待不了多久,她会想尽办法逃出山林而后在找地方躲避,林外或许有村落,有人的地方想来那些追逐他的人不会着急动手。
    “宋娘子,你跑慢点啊!当心被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