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没睡好?”
金灵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
“该不会是想着你的瑾之姐姐激动了一夜吧?”高怡笑着打趣,“那也不能忘记将眼下的乌青遮一遮呀。瑾之可不是会心疼你眼下乌青的人,到时候反觉得其他花开正艳了。”
这话一出,金灵一下子激灵了起来,连忙喊侍女拿镜子过来,“当真那么憔悴?我的珍珠膏呢?”
“好在是我先见了你,若是其他人呀,背地里肯定偷笑着终于把你比下去了。”高怡摇着团扇在椅子上坐下,“听说白月澄去你那里打听会财茶楼的事情了?”
“我没见。”金灵不喜欢听到她的名字,“会财茶楼位置极好,来打听的买家多的是,姐姐莫要着急,我在给姐姐寻个最好的价格。”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我想这茶楼卖与白小姐也并非坏事,许她来买是瑾之的意思呢。那日我见她穿着贫苦的很,可掏不出那么多钱财来。”
“瑾之的意思?”金灵顿住,“那她为何不亲自来问我?一间茶楼,我买下送她也并非不可。”
“许是她忧心的就是这个吧,所以才不能亲自问询。若是白小姐再问,我觉得你见见也无妨。”
“知道了。”金灵转过头来让高怡端详自己的面部,“可还看得见乌青?”
“精神极了,若在面颊处再抹上些胭脂膏,定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还好姐姐先来府中找我,这季最新款式的金饰已经定好,秋猎后让丫鬟给姐姐府上送一套,劳烦姐姐多戴着宣传了。”
高怡笑着接纳,待金灵补完妆才起身一同前去金灵定好的秋猎山庄,路上同遇了一些贵女,玩笑着到山庄时已是下午。历年来的惯例便是如此,第一天傍晚集合一起吃晚饭、泡温泉,第二日方才正式秋猎,因着有官职的贵女们休沐时间短,往往第三日需要上朝当值,所以到第二日傍晚秋猎便已结束回府。
秋猎的泡温泉项目是裴文宁非常头痛的一项活动,往年她称月事来了未参与,今年金灵选日子时特意问了自己的月事时间,无法再用这个借口,不过现在有白月澄,应当可以避去一些麻烦。秋猎并不忌讳携家眷或亲友,所以她带白月澄过去也不算无礼冒犯。
最近手头事务重要,裴文宁真的不想再生类似袁满事件的事端。说来也是她大意了,自从手里有了实权,这些事情已经一两年没有发生过了,所以那晚她放松了警惕。很可能是白月澄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再把白月澄送回去。若是麻烦太多,同白月澄完婚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裴文宁心中权衡着利弊,耳朵敏锐的捕捉到门口的脚步声,是她的侍女。
“大人,白小姐过来了。”
“进。”
前日白月澄跟她讲了关于裴府规矩的事情,裴文宁乐于看到秋风长点力量,所以答应了给予她一些支持帮助。昨日她便已经听得很多汇报,白月澄已经把那日给她看的规矩实施了下去,很有执行力,而且找人找的很准,超乎她预料的聪明。
“秋猎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白月澄站在书房门口,有分寸的没有过多走近。
“是该出发了。”裴文宁往外走两步,“你身体虚弱今晚便不泡温泉了吧。”
白月澄懂得裴文宁的意思,而且在书中这一场温泉戏的主角是武从筠这个疯子,白月澄不想同她过多接触,她知道武从筠是真想杀她,而且有能力杀她,“一热一凉容易风寒,我在房间休息就好。”
“我陪你一同休息,你身体虚弱,应当有人照顾。”
从赏菊宴裴文宁的态度上,白月澄已经确定裴文宁并不想被那么多莺莺燕燕环绕,甚至可以猜出她早年在这上面栽过坑,所以赏菊宴那天才如此戒备警惕,因此对裴文宁的选择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剧情容不容许她有选择的机会,也不知道小蝴蝶的翅膀能有多大力量。
裴文宁和白月澄属于到的比较晚的,下午抵达的贵女们已经一起谈笑着吃完下午茶了,再过一会儿便是定好了的晚宴时间。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白月澄在赏菊宴上见过,比如王青亦、齐林满、高怡,也有一部分未曾见过,这部分未见过的人多是京中有名的商人。在武国,大家从官从商关系密切。
“瑾之姐姐来了?”金灵欢快的迎上来,“怎么来的那么晚?可是政务太繁忙了?”金灵欢快的话语一顿,裴文宁旁边站着一位她意料之外的人。
妈妈。
白月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似乎并不记得她同金灵已有过一面之缘。
“这位是?”
“白月澄,我的未婚妻。”裴文宁介绍,“金灵,金氏的现当家。”
“金小姐年轻有为,第一次见面,金小姐比想象中的还要美丽聪慧。”
第一次见面?
“哼,白小姐贵人多忘事。”金灵言语尖刻,“婺南天暖,你拖着一身病体跑来上京做甚?若是病倒了,瑾之姐姐本来工作就辛忙,倒又要为你劳什子心神。你不在家中休息,跑来跑去太不体贴。”
“金灵。”裴文宁打断金灵的话语,语气不悦,“月澄是我的未婚妻,你不该这般同她说话。”
“你凶我!”金灵顷刻间觉得眼睛酸涩起来,“我们相识十年,我同谁说话不是这语气。我堂堂金氏千金小姐,金楼第一负责人,怎么就不能同她这般说话?”
眼看要发生争执,高怡连忙从旁侧走来打了圆场,“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来?再不进来找位置,一会儿可没有好地方坐了。这些丫鬟仆人也是的,快把裴大人的行李送去房间,新疏影阁,仔细点儿,别送错地儿了。”
裴文宁带着白月澄走进宴厅,武从筠坐在主座,视线从裴文宁进门便黏在她身上,但是罕见的没有贴上来。
白月澄努力的缩小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被武从筠盯上,于是视线捕捉到王青亦欲言又止的视线时,立马抓住机会离开了裴文宁身边。
“又见面了,侠客小姐。”
“什么侠客小姐?”王青亦一怔愣。
“感觉你就像一个侠客,又飒又洒脱,做好事不留名,所以干脆叫你侠客小姐了。”白月澄微微一笑,“昨日上街,见你给一个小姑娘买糖,很欣喜,但是没敢叫住你。”
“你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王青亦控制不住嘴角翘起,“怎么不敢叫住我?”
白月澄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一暗闪过一丝落寞,但是又顽强的露出笑容,“侠客小姐人美心善,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太阳。”
王青亦总觉这笑容里也夹杂着苦涩,“下次见到我一定要喊我,我带你逛逛上京城,里面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和你的家乡绝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王青亦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论吃喝玩乐,上京你找我就对了!”
王青亦侠客性情上头,想要白月澄高兴的心情一时大过了白月澄是自己情敌的心情,主动带着白月澄认识了席间不少人。
很快便到了晚宴开饭时间,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白月澄坐回裴文宁身边,武从筠阴冷的目光扫在白月澄身上,让她后背一颤。
“白小姐算是我们秋猎队伍的新人,按照惯例是不是应该自饮三杯介绍一下自己啊。”
“她身体虚弱,不宜饮酒,我来吧。”裴文宁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不急,你不哼不响就伴有佳人,本就应该自罚三杯。白小姐若是三杯酒都喝不得,来参加秋猎有什么意思?岂不是和我们格格不入了?”武从筠面色冷峻,拿出三皇女的气势压人,“三杯酒交朋友,不喝就是不给我武从筠面子了。”
席间无人说话,空气沉默了一会,裴文宁面色难看,准备起身拂袖而去,白月澄在桌下按住了她的动作。
“见过三皇女,也很高兴认识在座各位。我是白月澄,是裴文宁的未婚妻。”白月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饮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她将空的酒杯翻转对外展示了一下,声音有几分沙哑,“我出身婺南,家中做丝绸茶叶生意,虽无在座各位的才情,但也懂得以诚待人。今后希望各位多多关照。”第二杯酒下肚,白月澄眼眶被呛的微红,“至于这第三杯酒,希望大家相处愉快,良宵难得,勿因为我影响心情。”白月澄饮尽第三杯酒,“酒量不佳,让各位见笑了。”
说罢白月澄福了福身,缓缓坐下,指尖紧攥着裙摆,遏制着身体的不适。
席间仍是一片安静,众人静等着武从筠发话才敢表明自己的态度。
金灵捏着酒盏看这一场好戏,但望见白月澄发白的面色时心中却漫过母亲生病时的恐慌。白月澄掏出一方白帕掩唇压抑的轻咳,移开时金灵一晃眼好像看到了帕子上酱红的痕迹,手惊慌的将酒盏里的酒泼到了桌上,酒杯碰到餐碟发出一声嗡响。
武从筠疑惑的看过来,金灵面色有些慌乱难看,“传菜吧,时候不早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