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璃空凭借高超的演技,将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普通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咒灵也好,咒术师也好,他真的一点关系都不想扯上。
咒灵就不用说了,白费力气不爆金币,这样的怪谁都受不了。唯一的优点是,大部分时候,只要装作看不见对方默默绕开,麻烦就会自行离去。
咒术师就更过分了。一旦发现他的异常,或者单方面觉得他有异常,无论星野璃空怎么狡辩,都绝对会试图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入侵他的生活,为他安排“更有价值”的未来。
归根结底,他为自己选定的“偶像”路线是根植于普罗大众的,这些家伙跟他普普通通的偶像事业是两条平行线,如果强行接近,只会互相干扰。
“呃,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星野璃空毛骨悚然地搓了搓自己的肩膀,明显对青年冒犯边界的专注凝视很不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五楼了,但是你救了我对吧?头还是好晕……真的,非常感谢!”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默默哀叹真人绝对是个灾星,他平稳苟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遛一下新宠物就同时遇到了天克自己的咒灵、还有看起来绝对打不过的咒术师;同时在心底躺平,祈祷这次也能安然度过。
演唱会可是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啊!他这周末还要去和伴舞们排练呢!
“那个,我的名字是星野璃空,”他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您是?”
青年把眼罩戴好,重新掩上了那双晴空一般的眼睛。
他回话的语气倒是依然轻松活泼,不像是发现什么端倪的样子。
“五条悟,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老师。Riku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啊?啊,是的。因为今天请假了,所以抽空来这边做做义工……”
五条悟捏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星野璃空继续扮演大难不死的普通人,躺在地板上放空,以至于顶层一时陷入了微妙的寂静之中。
这片难捱的寂静是飞快接近的“噔噔噔”的脚步声打破的,早已锈蚀的楼梯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几名医护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积灰的钥匙串,费力地打开了锈成一团的锁头。
几张惊慌不安的脸出现在转角处,显然是被先前的巨响吸引,来一探究竟。
这下星野璃空彻底装不下去了。
除非面前那个满脸写着“我要跑路了”的咒术师良心发现站出去担责,否则川崎这种小城市,第二天的新闻绝对会有“地下偶像演唱会前夕竟做这种事,医院楼顶凭空消失为哪般?”这种吊诡的玩意儿。
他辛辛苦苦打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绝对会在粉丝心里碎成渣渣的呀!
余光瞥见少年艰难地从地板上起身,懒得处理后事、准备把烂摊子全都甩给辅助监督的五条悟犹豫了一下。
把受害者留在事故现场遭受质问,好像是不太好哈?
算了,随手的事。
星野璃空的视野突然之间改变了。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那是咒灵所制作的、另外一重梦境。
从灰尘密布的医院顶楼瞬间切换到了午后的街道上,行道树伸展枝丫,抖落下一串串细碎的阴影,柏油马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但大部分时候,安静到只能听到昆虫的啼鸣。
他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名为五条悟的咒术师扛在肩膀上。
瞬移?这种事情也做得到吗?
五条悟找了条没人的长椅把他放下去,自己悠闲地坐在一旁,宛如外出春游的小学生般摊开双臂,整个靠在长椅上。
这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轻松样子看起来怪气人的……还没等星野璃空吐槽完,青年已经用伸长的手臂灵巧地从他的衣兜里拿走了手机,然后怼到毫无准备的星野璃空面前,用人脸识别将其解锁了。
星野璃空:?
星野璃空:……咒术师都像你这样的吗?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还好在最好一秒拼命咽了回去,显得表情相当古怪。五条悟倒是没有在意,滴滴答答地摆弄了一会儿,丝毫没有窥视隐私的自觉,还在旁边发出大咧咧的感叹。
“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了,这可是学生都没有的待遇哦。”
和之前丝滑摸走手机时的形象过于反差,星野璃空费力地尝试理解对方的动机:“什么?”
“没办法啊,”被手机挡住大半张脸的青年懒洋洋地说,“不想去高专的话,就只能这样了吧?”
白发的少年依旧是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
这个人本身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就像他先前提问的疑点一样,毫无瑕疵本身就是一种问题。
就连【六眼】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但不论如何,若是普通人被卷入这样的事件之中,身边又跟随着立场不明的特级咒灵,处境怎么也称得上危险吧?很需要他这个最强的帮助啊。
如果对方的确拥有咒力,那这幅表现的意思就很直白了。
【不想跟你们沾边,走开。】
——那五条悟就更要掺和一脚了!
总而言之,在深思熟虑和个人恶趣味的混合下,五条悟强行在对方的手机里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他翻看着不到半页的通讯录,不由啧啧感叹:“哇,就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Riku你的朋友还真少啊。”
“我早就想说了,干嘛叫得这么亲热啊!”
忍耐终于到达了临界点,星野璃空觉得正常人对这个家伙的让步也就到此为止了。他挣扎着想拿回手机,被高举手臂的五条悟轻松躲过:“诶哈,够不着~”
“滴答”一声,短信的提示音。五条悟眯着眼点进去,随即发出了夸张的感叹声。
“‘演唱会排练’?社团活动吗?哇,等一下——在涩谷的Live House约了下周五彩排?居然是偶像吗,Riku酱?”
……真是够了。
就在星野璃空开始思考怎么摆脱这家伙的时候,五条悟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如果作为偶像被倾注了强烈的爱恨,全部指向“星野璃空”这个个体的话……
或许,就像单方面地诅咒了对方一样。
【喜欢你。】
【看着我。】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不要死,不准离开我!!!】
乙骨忧太所持有的【特级过咒怨灵】里香,不就是因为贯注强烈感情的爱恨化为了强力的诅咒,才得以诞生于世的吗?
难道这里也是相似的情况?
五条悟把手机还回去,看着虚弱躺倒的星野璃空,阐述了一个肯定的事实。
“但那个人型咒灵,似乎不会保护你。”
啊,让谁保护我?真人吗?真的假的?
念头一闪而过,青年的下句话已经像是讨论明天的早餐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
“无所谓的话,我可以帮你祓除它。”
*
周五的课上,托着下巴的星野璃空还在思索对方的提议。
学校和家相距并不远,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给真人制定了严格的束缚,然后嘱咐系统好好监视,这才离开了住处。
每远离一步都在反复检查【锁链】的强度,还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只是相距越远,给真人下达的新指令就像信号不好一样,断断续续的,变得更难准确传达。
至于系统所转述的昨日动向,真人在离去之后转而放出了几个分身去往医院各层,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星野璃空对此也并不惊讶。
身为同类,在刚迈入医院时就嗅到彼此的气息了吧。在背负着【锁链】的前提下,居然还有力气给自己找麻烦,那家伙心中原本的恶意究竟该有多大啊。
星野璃空手掌一翻,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霎时间多了什么东西。
一颗表面密布着灰色纹路的血红心脏,宛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他的手中缓慢地跳动着。
并非表面的模样那么简单,对于作为咒灵的真人来说,比起身体上的要害,更像是它灵魂或“人格”的一部分。
——失去了对于某物的爱憎。
一切感情的体味都变得如此淡薄,连翻腾的欲望都逐渐止息。简直像是心已经脱离了身体,被锁链囚禁在无法逾越的五指之间。
这样下去,在日以继夜的消磨之中,应该会被彻底抹去个人的意志,只依照星野璃空的命令而做出行动吧。
星野璃空比较了一下风险和收益,暂时按下了给咒灵一个解脱的想法。
这家伙的“恶意”太过明显了,再加上刚刚诞生,对自己能力的运用并不纯熟,才会栽在星野璃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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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样送上门来的大礼包,怎么可以轻易浪费?
至于医院的那只咒灵……
他翻转手腕,收起那颗外形悚然的心脏,默默叹了口气。
个人战力的提升,是否该提上日程了呢?
*
周五晚上的社团活动,星野璃空并没有请假。
毕竟之前连续翘课两天,都是很好说话的学长吉野顺平代他联系老师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交礼仪藏在暗处,星野璃空觉得再翘掉社团活动,未免有点不礼貌了。
另外两名社员不在。一人声称家中有事,一人已经退部了。
“他们觉得之前抛下我跑掉了,心里很愧疚。”吉野顺平叹着气,从柜子上拿下一张碟片,塞进了放映机里,“我怎么可能怪他们啊。”
对面的星野璃空觉得有趣:“是吗?换我的话,绝对会心生怨气哦。”
除非,根本没把对方当做同伴。逃跑就变成了应有之义,甚至摇人来打自己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这么说也是。”
吉野顺平显然不是喜欢和人抗辩的类型,苦笑着赞同之后,又嘟囔一句。
“但是那种情况也没办法吧?而且他们后来叫老师过来了啊,所以……”
所以没有恶意,只是普通人而已,应该原谅吧?
窗帘拉上了,室内随着放映机的运转而明明灭灭。星野璃空用指节抵着下唇,毫无焦距的眼眸里倒映着起伏的光。
就是这种瞬息万变、虎头蛇尾的感情最讨厌了。
没有长久的爱,也没有固执的恨。完全从本身的当下处境出发,火花般的怨怼一瞬间变成喜悦,变成庆幸,紧接着就“噗”地一声熄灭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样算是普通人吗?
电影中的角色打来打去,其中一人受伤倒地,另一个抱着她失声痛哭。
“我还是觉得,”他在一片黑暗里喃喃,“如果甚至不能被他人牵动感情,爱与恨都全不具备的话……”
土石一般的穿着皮囊的非人,无法操控的异常造物。
但偏偏,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里,有一部分能够对自诩人类的星野璃空造成威胁。
他的术式并不是为了战斗打造的,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引动感情”这个前提。时至此刻,这些繁杂的条件、软弱的束缚让星野璃空有些,烦躁。
“怎么可能?”吉野顺平的回话声响起,“至少会爱陪伴自己的亲人吧?”
大概是把星野璃空的沉默当成了某种否认,片刻停顿之后,他补充了几句。
“好吧,或许有的不会。但是只要是生物,绝对绝对,都会害怕死亡吧?”
“对‘死’的畏惧,可是超乎个人的意志,在濒死之际都会自然而然流露的啊!”
星野璃空无奈地笑了起来:“归根结底,还是要有能带来死亡的能力啊。”
将吉野顺平的“什么?”敷衍过去,他也随之沉下心来,摒弃了那些繁杂的念头。
因为收服真人的缘故,对自己术式有些过于在意了,这并不是好事。星野璃空的力量,主要还是来自他尚未走上正轨的偶像事业,那些被吸引的爱与恨。
与其纠结无法操控之物,更直接的做法,大概是平等地带来死亡。
心底复盘着演唱会的安排、已售出电子票的数量,他心底已经有了大概的估计。
等到这次演唱会圆满结束,粉丝数量再上一个台阶,应该就可以再次尝试打开【领域】了。
必然俘获目标的绝对控制,甚至超越感情的全面操控,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终于可以把真人这个不定时炸弹一脚踢开。
问题是,即使他为了这一天,从幼时开始就努力了这么久、精心准备了这么久,但只要是人类参与的活动,就必然存在出现各种意外的概率——就像今天这样。
时间一天一天逼近,就连星野璃空也不敢保证“能有什么问题”了。一改之前跟虎杖保证“才没有压力”的傲慢模样,哪怕排练中从来没有出过错,他还是忍不住不间断地反复练习,恨不得天天拉着伴舞去Live House彩排。
要是明天就能举办就好了。
这样想的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期待和兴奋,而是“那样就能解脱了”。
在星野璃空像数着刑期一样倍感焦灼的时候,演唱会的日子,终于如约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