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璃空闭着眼睛,倾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盖住了眼球重新生长的声音。
白噪音能让人平静。加上物理降温,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平静的。
他对不请自来的恶客说:“我问,你答。”
【好的主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想用什么手段实现?”
【我们、系统的目的,只是想要收集更多能量罢了。在各个世界间穿梭,您每实现一次愿望,系统就能收集更多能量。】
星野璃空捕捉到了奇怪的关键词。他好奇地重复一遍:“世界穿梭?”
些微新奇转瞬即逝,他回想着魔法少女小○的剧情,顿时恍然大悟,而系统在他眼中的形象也随之从邪恶机器人,变成了邪恶白色大便。
“每次辛辛苦苦把水灌满,你们就要将其夺走,下个世界再给出空杯,宿主只能重新收集。是这样打白工没错吧?”
系统又电音了,它感觉自己今天紊乱的次数比诞生以来加起来都多。
而星野璃空只感觉有一坨白色大便在自己脑子里鸡叫。
【不一样的!虽然我们得到了能量,但在那些世界,宿主是切切实实地实现了梦想啊!】
“闭嘴。”
【是主人。】
“我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你可以滚了。”
系统无声落泪。
它也很想丝滑地离开啊!然而能量不够,它连抽身都做不到!
数据也好,愿望也好,明明都是比照着第一任宿主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它从今往后就过上了三天(划掉)三分钟被骂九顿,只能低声下气应是的日子,直到几十年以后跟着这个短寿的人类一同去世?
想到这里,系统是真的破防了。
了解这个宿主的极端性格之后,它倒是不鸡叫了,只是抽抽搭搭地试图挽救。
【我很有用的,穿梭时间、逆转时空,而且经过系统锻炼,宿主绝对能——】
星野璃空察觉了来自“自身”的波动,或许只是数据流的传输,却散发着负面情绪的气息。
悲伤,懊悔,无可奈何。
虽然比起人类来转瞬即逝,微小到宛如水滴之于骤雨,但依旧切实存在过。
“你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你很想离开,但是做不到。”
他打断了系统的碎碎念,尾音轻缓地挑高了。
“所以,你的价值就只剩下在我脑内制造噪音了,是吗?”
眼看这个危险人物又一次拎起了那柄尖刀,系统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直接安详躺平。
麻了,爱咋咋地,直接重开吧。重开一次就能摆脱这个让统心惊胆战的宿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星野璃空只是离开浴室,重新把那把刀“咣当”一声丢回了厨房的台面上。
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眼睛。视力已经基本恢复,但是新生的眼球上弥漫着几缕血色,估计还要些时间才能彻底吸收。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
“给我订一张去仙台的车票,马上。”
系统呆呆道:【……啊?】
宿主的声音顿时又充斥着危险的恶意:“说了那么多大话,居然连这点用都没有吗?”
【没有没有,啊我是说当然不是!】
意识到转机的系统大气都不敢出,屁滚尿流地奉上车票。【给您订了夜间巴士,明早七点就能到仙台了!】
星野璃空随手扯了条毛巾擦干头发,换了套干爽的衣服,披上外套,径直出了门。
夜间巴士。嗯,睡一觉,醒了就能见到虎杖了。
和智障系统扯皮没什么难的,反正他大获全胜。即使输了也没什么好可惜,这种东西,如果不是送上门来,他都懒得抬一抬眼皮。
但是虎杖悠仁不一样。
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孤独、脆弱、依靠……都会让他如临大敌。
生怕一个应对不当,会直接导致这份以假面维系的关系原形毕露,瞬间跌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而与此同时,却又克制不住暴露出一点小小的尾巴,期待着对方能够全然接受、毫无芥蒂。
坐在大巴上,星空璃空以手覆面,遮挡住对面车辆照过来的刺眼远光灯,嘴角自嘲地勾了起来。
有用吗?
自作多情罢了。
再多的虚假伪饰,也抵不过赤裸裸的真相。
更何况,在他面前,你可表现得不怎么讨喜。
双目紧闭的星野璃空皱着眉头。从牙关里挤出低声的喃喃:“闭嘴。”
系统茫然道:【我没说话啊?】
“……不是说你。”
萦绕在灵魂中的低语被白痴系统的插话打散了,疲惫却挥之不去,如影随形。星野璃空戴上口罩,拉低卫衣帽檐,焦躁地等待来之不易的睡意。
【眼睛已经恢复了?好厉害!宿主到底是什么种族?最初搭载时鉴定还失败了一次,最后用了通用模式才——】
“我再说最后一次,闭嘴。”
面对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幽深低语,系统丝滑地开启了静音模式。
过了许久,就在它以为宿主早就陷入深眠、开始偷偷在系统内部论坛上发帖求助“救命家统们,不小心绑到变态了怎么办,他说他不想跟我回家”时,周遭飘落了梦呓一般,一触即散的轻语。
“是人类。”
“星野璃空,是彻头彻尾的人类。”
*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时,虎杖悠仁是很疑惑的。他独居,又没有订牛奶或报纸,家里一年半载都没有访客,很难想象究竟是谁早上七点多就来敲门?
揉了揉乱蓬蓬的粉色短发,虎杖悠仁强打精神,应着“来了来了”跑向客厅。
状态相较平时有点低落。好不容易打开心扉倾诉一下,结果被幼驯染毫无预兆地挂了电话——如果这都能毫不在意美美入眠,他自认还没有没心没肺到那个地步。
直到打开门之前都有点蔫蔫的,这家伙在想什么,星野璃空简直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边有点伤心“为什么会这样”,一边又有些忐忑“我不会越界了吧?”
奇怪,虎杖这样活力四射的元气小天使,怎么会这么在意他人的感受、担心令他人受伤呢?
明明只要我行我素,就能够自然而然被许多人喜欢了啊。
“啊,啊?Riku酱?!”
星野璃空无视下巴掉下来一副蠢样的虎子,侧身进门,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别那么叫我……在车上一晚上没睡好,困死我了。”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一旁传来的震动。虎杖同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在一旁兴奋地问东问西。
“诶,怎么突然跑过来,高中不习惯吗?”他天马行空地猜测着,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请假了?还是要转学回来?!”
“没啦,别说这些屁话。”眼看他越说越夸张,星野璃空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都跟你说了在学校很好。”
因为不好的要素都被他处理掉了,所以当然很好。
“那回来是因为……”
星野璃空淡淡道:“你说呢?”
周围彻底安静了。
他懒得睁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要补一会儿觉。
“我只能陪你一天。我那边也正是关键时期,灯光和伴舞都需要磨合。今天还打算去上学吗?”
他暗示得很明显了。你一句好孤独哦我就大老远跑过来陪你了,你怎么好意思抛下远道而来的友人,坚持上一整天可有可以的课呢?
果然,虎杖悠仁大声道:“不去了,不去了!我去跟老师请一天假!”
虎子快乐地跑开了,隔壁传来了电话的拨号声。星野璃空满意地哼了一声,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他觉得自己的技巧更上一个台阶,总有一天能把虎杖悠仁玩弄于指掌之中。
短暂的通话结束,虎子又噔噔噔地跑回来,在一旁嘘寒问暖。
“我请完假啦,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冰箱里有布丁哦!或者去卧室休息好了,反正主卧也没人睡……”
“我休息十分钟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白发的少年眯着眼睛,委委屈屈蜷在沙发上,宛若一只困倦的猫儿,“倒是你,想好今天要做什么了吗?”
“嗯——”
仙台本来就是二人的家乡,璃空也只离开了一个多月,完全没有出现什么值得一看的新鲜玩意儿。虎杖悠仁开动小脑瓜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请求。
“那,能陪我去看望一下爷爷吗?”
“他住院很久了,每次都嚷嚷着不准我过去,要多参加社团活动和人相处。我知道他是个脾气很差的怪老头儿啦,”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星野能和我一起去的话,爷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星野璃空勉强撑开眼睛,因为困倦,眼前的场景变得光怪陆离,便成了模糊的色块。
他注视着眼前飘浮着的粉色的一团,像是对待医院里的那些患儿一样,敷衍地抬手揉了揉——大概是蹲在沙发前的虎杖的头顶。
硬硬的,有点刺人。
“好啊,”他轻声说,“等我睡醒了,我们就一起去吧。”
*
与此同时,系统内部论坛已经吵翻了天。
【“是人类”?他真的这么说?】
【那绝对不是人类了。默哀.jpg】
【萌新不懂就问,非人类宿主不好吗?至少很难杀啊】
【可是我们的数据库都是来自人类,我们的程序是根据人类设定的。。根本没有应对非人类的经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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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看楼主不就栽了吗。前统踩坑,后统绕路啊】
【绕路+1】
【绕路+2】
【别绕了,贴主要气死了。贴主你好歹也是一星系统啊,上个任务成绩不错,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QAQ没有想不开!绑定前他看起来是人类,检测起来是人类,DNA也是人类啊!一切标准都是比照上个宿主来的,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呃,真是人啊】
【种族认知障碍?】
【楼上不要乱猜,会不会只是有异种血统,或者特殊职业适性?我见过的个别人类还能一拳打爆一颗小行星呢,那也还是人类啊】
系统醍醐灌顶!系统恍然大悟!
它感激地回复点醒自己的三星大佬:【哦哦对啊!都怪我,被他吓到了就被带跑偏了,还以为他真是怪物呢哈哈哈】
或许只是普通的变态而已呢?!
大佬好奇地问:【他做了什么?】
系统如实回答,然后得到了大佬的沉默。
大佬:【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什么准备,准备什么?
茫然的系统再敲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被大佬拉黑了。
大佬还改了主页简介。
【任务中,倒霉蛋退散!!!】
*
虎杖悠仁的爷爷虎杖倭助,已经在杉泽医院住院很久了。
还未走进病房时,星野璃空就已经隔着门扉嗅到了老人身上浓重的死气。
或许就在这一两个月之间吧。
他眼角余光瞥见虎杖沉凝的侧脸、紧抿着的唇角,什么也没有说。
粉发的少年上前拉开病房门,依旧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爷爷,我带人来看你了哦!”
尽管生命快要走到尽头,老人的嗓门依旧中气十足,如同炸雷般在病房内骤响。
“你个臭小子,逃课是吧?!看我不把你——”
跟在虎杖的身后,怀抱鲜花的星野璃空随之走了进来。老头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吼声硬生生掐灭了。
“您还是这么有精神呢。”
星野璃空挂着有些无奈的微笑,打完招呼之后,便把新鲜的花插进窗台上的花瓶里,替换下已经有些枯萎的上一批,给病房增添些许生气。
“是璃空啊。”
被吓了一跳的老头瞪了眼在一旁嘿嘿傻笑的孙子,尽量用较平时更小的音量咕哝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去东京了吗?我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啊。”
收拾好花瓶,星野璃空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坐在一旁慢慢削着。
“怎么会是麻烦?要说的话,添麻烦的也是虎……是悠仁吧。”
老头的眉毛登时又立了起来,再次瞪视一旁满脸心虚的孙子。
“他?他又怎么了!”
接下来便是一通上年纪老人特有的絮叨,结合他天生的大嗓门,不如说是吼叫更为恰当。
从虎杖不听他的话乖乖留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而是非要每晚跑到医院来浪费时间;说到虎杖小时候提着珍贵的零食去找星野璃空玩,结果一边走一边吃还没走到地方就吃完了,急得跑回家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
爷爷说到兴起,面色发红的虎杖悠仁完全打断不了施法,只能无力地喊着“爷爷!”“哪有”徒劳地站在一旁。星野璃空认真地充当捧哏,一同加入对可怜友人的嘲笑之中。
但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中,不知为何,病房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了。
大家像是在上演心知肚明的戏码,终于,舞台剧落幕。病床上的虎杖倭助率先敛去了笑容,片刻令人不适的寂静之后,他摆摆手,示意孙子赶紧滚蛋。
“出去,我有话要和璃空说。”
病房门重新关上。仅有两人的房间内,风烛残年的老人紧紧盯着垂眸的星野璃空,而白发的少年正低头把削好的苹果切成易入口的薄片,瓷白的指尖沾满了金黄色的蜜汁。
“可能有些突兀,但是,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虎杖倭助此时的神态,与其说是长辈自上而下的安排,更像是某种恳求与希冀。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半个孙子看待……接下来,就要拜托你照顾悠仁了。”
星野璃空凝视着对方身上飘出的线。
红色的。喜爱,温情。
黑色的。怀疑,还有恐惧。
他有所猜测啊。星野璃空恍然——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珍视的孙子交给了他。
于是,少年也同样像普通后辈般乖顺点头,在老人的注视下,做出了一丝不苟的承诺。
“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是由长辈主持订立的诺言哦。
那个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吃吃窃笑。
【虎杖悠仁】,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所有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