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桔对这位公社干部的印象不错。
周为民看着很年轻,才二十五六岁,脸上有条让人无法忽视的伤疤,从额头贯穿至眼尾,歪斜狰狞,当初缝针的时候肯定非常潦草,这让他的外貌看起来格外凶悍。
李有田帮夏桔说好话,说夏桔别看是新手,翻新打制的农具都不错,起码社员们都很满意。
别人看夏桔打铁,首先要质疑她的能力跟水平,可周为民并没有,这就是夏桔的好感来源。
其实周为民是知道夏桔打制的镰刀最好用,直接跳过了质疑这个步骤,或者他认为夏桔不过是偶尔打制出最好用的镰刀,水平存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夏桔带他参观铁匠铺,茅草搭建的简陋铁匠铺就一个屋,实在没啥好看的,不过周为民看着河边那一片空地,说:“你这个铁匠铺的位置倒是公社所有铁匠铺里最好的。”
“你以后要一直打铁,能坚持下去?”周为民问。
夏桔语气轻快:“当然,打铁这门手艺很适合我,我肯定能成为最好的铁匠。”
周为民并未觉得夏桔自大,年轻人有进取心是好事,他看了眼夏桔的脸,说:“我瞅着你这脸煞白的,能不能干打铁的重体力活?咱可别带病打铁?”
李有田插嘴:“你看她干得不是好好的吗?”
他其实也很疑惑,生产队的人都说夏桔有痨病,可她打铁都打了这么长时间了。
夏桔轻描淡写地说:“小毛病,快好了。”
“再打镰刀的话,能保持之前的水平吗?”周为民问。
夏桔语气轻松:“当然可以,用料、制作步骤跟流程我都有记录,能打制出一模一样的镰刀,周主任,我们送过去的镰刀评选了吗,结果咋样?”
周为民说:“还没定。”
夏桔不理解,要么就是没评比,评比了就会出结果,还没定是啥意思?
她不知道,公社要把铁匠们集中起来,搞个铁业合作社,全国都在搞铁业社,这是大势所趋。本来想着让铁匠铺都打把镰刀,谁打得最好,就把哪个铁匠铺升级为铁业社,铁业社不能只干杂活,第一个产品就是镰刀,由获得第一名的铁匠担任负责人。
可没想到打制出最好用的镰刀的铁匠是个刚入行的姑娘,才十六岁,铁业社最开始的规模不大,可这个年纪姑娘能当得了负责人?
公社干部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计划全被打乱。
河边这一大片空地倒是很适合建铁业社。
——
下午,快下工时,梁俊生又来了,依旧是坐在豪车上,耀武扬威地摇着车铃铛,不过表情可没之前那样高高在上。
见到夏桔,他便提出疑问:“你得了很严重的肺结核,还能打铁?”
打铁这个劳动强度,得严重肺结核的人干这么多天,该嘎了吧。
他不傻,上过中专,当技术员的人肯定不傻。
夏桔看着他那张满是疑惑的脸,心想,坏了,他这个破烂家庭不好找对象,不会不想退亲吧,必须得推一把,让他家赶快来人把亲事给退了。
夏桔伸手在衣兜里掏:“不干活能有饭吃吗,要不我再吐口血给你看看,我奶巴不得把我塞给你们家,送走一个病秧子,还能拿到一百二十块彩礼钱,她要让你给我冲喜,给我买药,多亏你有工资。”
梁俊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制止:“你别吐,住手,不用给我看。”
他实在害怕有人在他面前吐血。
夏桔停下手上的动作,真诚发问:“你们家有钱吗,负担得起药费治疗费吧。”
看着夏桔那张诚恳的,苍白的俏脸,梁俊生的表情像是被冻结一般,沉重,凝滞。
跟夏桔说话,压力特别大,心情真是不怎么好!
娶她过门,他的家庭马上就会雪上加霜。
退亲!
看他骑车离去的背影,夏桔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他已经下定要退亲的决心,不会再有反复跟犹豫,她等着就行。
——
刚吃过晚饭,夏桔就听见碾盘处传来敲锣的声音,她想要凑热闹,马上放下饭碗往外跑。
夏栓宝在后面紧追,好不容易超过夏桔,谁知道夏桔刷地一下跑到他前面,将夏栓宝远远落在后面。
夏栓宝嘟囔,夏桔这个病秧子怎么跑得跟一百米冠军似得!
果然有热闹看,原来是有大批野猪组团下山祸害玉米地,几大片玉米地完全被践踏碾平啃食,把社员们心疼够呛,这次开会就是商量山上打野猪。
“野猪啃过的庄稼一粒收成都不会有,把庄稼都毁了我们就得饿肚子。”
“除了把野猪赶走保护庄稼,咱们好歹得打头野猪回来呀,去年过年都没吃上猪肉,肚子里一点荤腥都没有。”
“对,咱们一定要打头野猪开个荤。”
想到能吃上香喷喷的野猪肉,很多人的哈喇子快流下来了,社员们群情振奋,都希望能尽快打头野猪回来。
夏桔也是如此,肚子里的馋虫在疯狂地叫嚣,她很想吃野猪肉。
当天晚上就确定了上山打野猪的人选,并制定了狩猎策略,次日早晨摸着黑,打野猪的队伍扛着各种农具,另外还带着锣、弓箭等浩浩荡荡往北边山脚下走。
李有田在人群边缘发现一个不和谐的存在,板着脸大声喊:“夏桔,你干啥去?”
夏桔紧走几步,笑笑说:“跟着上山啊,我跟着大伙打野猪。”
李有田想都没想,说:“你看看,就你一个女社员,别人都巴不得躲远远的,我这组织的都是精壮劳动力,你跟着凑啥分子。”
“我能打野猪。”夏桔语气肯定。
旁边扛着铁镐的李大哥解释说:“野猪遭遇围攻就会发狂,攻击性特别强,还聪明得很,专找薄弱环节突围,你这样看着弱不禁风的就是野猪的攻击目标,我们还得照顾你。”
面对众人劝退,夏桔不得不把“夏桔飞刃”拿出来,说她能用飞刀打野猪,并保证绝对不会拖后腿,反反复复做各种保证,直到走到山脚下,李有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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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同意夏桔跟着上山,并让她跟在众人后面,有危险就赶紧上树。
一路走着,扛着猎仓的猎手老拴叔再次跟大家交代打野猪的策略,敲锣放鞭炮把野猪群赶到深山里去,被赶走的野猪起码一段时间不会下山,至于落单的野猪则赶近包围圈,利用陷阱捕捉。
夏桔手上按着飞刀,也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她马上就能验证飞刀的水平,“夏桔飞刃”一定能发挥威力。
山路越来越陡峭,杂草及膝,猪毛、蹄印等野猪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多。
老拴叔凝神分辨,招呼大家:“你们听,右前方就有野猪群。”
微风吹来野猪身上的腥臊气味,老拴叔再次分派任务,大家都准备投入战斗,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李大哥一直把夏桔护在身后,说:“我有打野猪经验,你一定要跟在我后面,我来保护你,我这一镐头下去,野猪肯定能上西天,那咱们就有猪肉吃了。”
他们终于跟野猪来了个遭遇战。
李大哥被分配在外围,前方一阵嘈杂错落的锣声鞭炮声,夹杂着野猪的嚎叫奔袭声,这是在驱赶野猪,从声音听来一定非常热闹,可夏桔什么都看不到。
“野猪不会到这儿来,前面人手应该不够,我们到前面去。”夏桔怂恿李大哥。
李大哥手握铁镐呈戒备姿势,瞧了夏桔一眼:“你甭想,就在这呆着。”
驱赶野猪非常顺利,大群野猪被赶的往北逃窜,蹄子橐橐刨地发出共振,夏桔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都在抖动。
几只野猪被赶进了包围圈,夏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终于可以参与,这可是她第一次打猎。
可是她被分配的任务是上树,老拴叔跟她说:“你赶紧爬树上去,爬得高点,盯着野猪,告诉我们野猪跑那儿去了。”
夏桔:“……”
这是怕她碍手碍脚?
她应该发扬集体主义精神听从任务安排。
不再勉强,夏桔很自觉地抱住树干,手脚并用蹭蹭往旁边的云杉树上爬,在树杈上坐得稳稳当当。
视野变高,但被各种树木杂草遮挡,她根本看不到野猪在哪儿。
她看到猎手大叔端着猎枪,凝神分辨野猪弄出来的动静。
夏桔坐在树上四处张望,突然听到某处似刮起一阵狂风,她连忙喊:“老拴叔,野枣树丛那儿有野猪,你右前方。”
话音未落,野猪便伸着长长的嘴,蹬着有力的四只朝老拴叔蹿去,嘭的一木仓,没打众野猪反而激怒了它,凶恶地朝老拴叔扑去,老拴叔又开一枪,转身逃跑,可眼看暴怒的野猪就要追上去。
夏桔可急坏了,她在树上刚好方便发射飞刃,可是老拴叔跟野猪缠斗,挡了她的飞刃的运动轨迹,她不能贸然行动。
老栓叔,你倒是让让啊。
就在老拴叔逃开那一瞬间,她必须得出手,救下老拴叔。
说时迟那时快,夏桔手握飞刃,手腕发力,“嗖”的一声甩了出去!
“机械手”发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