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衡的视线已经模糊,嗓子和胸腔仿佛塞进了一把玻璃渣,每分每秒尖锐的疼痛仿佛挖着他的血肉,让人恨不能彻底结束生命。
他的体力和异能都已经枯竭了,这是迟早的事。身为一个B级治疗异能者,他单人作战的时候,充其量只能为自己补充体力,治疗伤口,可在狂风骤雨般的袭击中,他的异能早已消耗殆尽。
而更可怕的是身后的人好像玩弄猎物一般,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只待他想要停下来喘息的时候——
“轰隆——”楼板倒塌下来,俞衡一口气没有提起来,终于没能躲过去,被水泥板结结实实砸中小腿,顿时铺天盖地的疼传来。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从此就不用再忍受痛苦。重重摔倒在地的时候,他脑中闪过这句话。
他是宁家的养子,天灾末世来临,他被养父母嘱托,要把弟弟护送到曙光基地,人类最后的安全区。
宁彦从来瞧不起他这个假兄长。他自认为一向都是俞衡看宁家的脸色讨生活,如今让他听俞衡的安排,他万般不愿,又格外看不惯俞衡的行事风格。
乃至于在前进途中,就算没有异能,要靠俞衡来保命,宁彦还是话中带刺,有意无意同他作对。
“末世,先杀圣父,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鄙夷地看着俞衡,“因为这种人太蠢了,他迟早会把身边人和自己的命都断送掉。”
但俞衡视若无睹。他照看宁彦是宁家的要求,和宁彦本人并没有关系。宁家养大了他,他们需要他,于是他就答应下来,坚定不移地执行。
可直到一个女孩出现,俞衡再也没办法维持局势。
宁彦这个一向自私的人竟然愿意带人加入队伍,俞衡略微惊讶了片刻,而后如同往常一样自然地接纳了她,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面对众人的白知宥楚楚可怜。还是上学的年纪,她独自逃出生天,一张脸惨白,举止乖巧胆怯。
她本应该上学、工作,拥有一个精彩幸福的人生。俞衡的心中微微被触动。
大家都是这样。只要他把大家带到安全区,说不定,就都还能好起来。
但没过多久,俞衡便听到二人在背后用戏谑的语气交谈,以为他听不到,朝他指指点点:“那是我家的养子,不过有了我之后,就不能跟我家的姓了。”
“哦,”女孩上下打量,“扔点吃的就忠心耿耿的狗嘛。”
她同宁彦对视,都嗤笑了一声。
俞衡走开了。
晚上,他就和众人聚在一起,淡然开口:“我知道,我的能力在大家中间不算强,之所以占据领队的位置,也只不过因为我是成年人,体力和精力还算可以,仅此而已。如今队伍里增加了不少有能力的人,我就不方便再管着大家了,如果有人想当领队,可以直接告诉大家。”
“当然,”他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想分开单独走,我也同意。我们一共十三个人,车和物资都可以分。”
没有人应答。俞衡看了看宁彦和白知宥,两人仿佛把他的正式谈话当做耳边风,没有丝毫要搭理的样子,只不过宁彦不惹人注意地翻了个白眼,而白知宥则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手里把玩着自己锋利的小刀。
算了。俞衡收回目光。
没过两天,白知宥便过来同他说,方才在卫星信号里面听到一条求救信息,同他们所处的位置只有二十公里。
俞衡冷冷看着她。他不是傻,这个女孩和弟弟是同龄人,性格也是一样的自私,绝不可能同意浪费资源,跑过去救别人。
看出他的质疑,白知宥眼神闪躲,方才坦白:“他们也有卫星电话,那其它资源肯定也不少。你把他们带回来,队伍里不就多一些资源吗?”
俞衡这才明白,她是想要分开了,而且除了物资,还想要带走一个卫星电话。毕竟,现在天上还能运转的卫星寥寥无几,在安全区,一个卫星电话能卖到天价。
这恐怕也是宁彦的主意,最近几天他们形影不离。有了志同道合的人,路程也已经走了一半,再往前,杀人劫掠的“鬣狗”异能者和异变生物也就没那么多,他们或许觉得有自信自己走到目的地。
“就算和我们一起走,原本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也不需要交给集体。”俞衡警告她,趁众人安营修整,暂时离开。
可他没想到,二人的打算根本就不止分走资源那么简单。他们想要置俞衡于死地,再利用众人对他的信任,卷走所有物资。
俞衡到了信息中的地点,原本说是与世隔绝的小镇,可他却见到了一片城市的废墟,丝毫没有活人的迹象。
他心中生疑,只好离开,却听到车被人开走的声音。
随后,一条藤蔓从角落里缓慢爬行,突然暴起,缠住他的手臂,把整个人朝天抛起,重重摔落在地。
瞬间,他就明白了二人的计划。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白知宥的植物异能已经是A级,巨大的绞杀榕挥舞着粗壮的根系,人力根本无法抵抗。可同时,A级的植物又可以在地下飞速蔓延转移,让俞衡逃不出它的掌心。
他在逃跑中,似乎已经断了几根肋骨,皮肉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可越是到极端时刻,人的潜力越是被不断发掘,爆发的生理本能麻痹了他的疼痛神经,才能勉强撑过这么久。
但终于,他还是支撑不下去了。他费尽千辛万苦,却是对方动动手指就能超越的距离,那份绝望感才最能把人压垮。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嘶哑地咳了两声,喉头却涌上一大股鲜血来。
粗壮的树枝每一次攻击,都能让人受到严重的内伤。
俞衡听到悠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俞衡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和她说什么都会是没用的,只不过徒增对方折磨自己的快感罢了。
他闭上眼,只待一死。
脸上一凉,随后是纸团落地的声音。
白知宥将绞杀榕唤到身后,细细擦去染上的俞承血液,连带着植物的汁液,沾染的泥土,全都扔到了俞承脸上。
俞承一阵恶心,喉头窒息,濒死感从未如此强烈,身体徒劳挣扎,却再也无法离开地面。
如果他还有机会……一定会手刃仇人。白知宥,还有宁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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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知宥没有朝他说任何一句话,仿佛冷血的动物,在狩猎场上玩够了,甩甩血,得意地去撕咬战利品。
至于她为谁带来了什么痛苦?不重要。
即便没有立即丧命,俞承也活不了了。他完全不能走动了,治愈能力更是消耗殆尽,而被吸引来的异变生物正在周围低吼,A级异能者的威胁一旦消失,就会立即扑上来瓜分他的残骸。
他闭上了眼睛。可白知宥转身走出两步,却似乎体力耗尽似的摇晃两下,便朝身后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不似作伪。原本俞承已经不再企图反抗自己的结局,却听到这动静时,不由得睁开眼,身子撑起半寸看去。
女孩双眼紧闭,没有表情的她,却好像让人回到了对她的第一印象,苍白单薄。
死了吗?
俞承等了很久,也或许只是两个呼吸。女孩没有任何要转醒的迹象。
仿佛被本能驱使,他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挪动到女孩身边。
如果有神,这正是赐予他的唯一报仇机会,在临死前和仇敌之一同归于尽。
俞衡浑身的力气都溃散了,却再次挤出一丝,抬起手臂,放在了女孩的咽喉上。
还有呼吸,血液在皮肤下汩汩流淌,似乎有些异样。
可是……他真的要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吗?尽管这个人即将杀害他自己。
俞衡绝望地发现,想到一个人会因自己的仁慈得以活下来,他心底就生出纯粹的轻松和宽慰。
他的目光瞥向一旁鲜血淋漓的纸团,想到对方那仿佛看低等生物的眼神。
不,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会带来更大的无序和破坏。
他这样想着,手下便不自觉地收紧了。发觉现在自己手指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扼紧对方的气管,他再次挪动,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手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白知宥始终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连生理反应都没有,静静地止住了呼吸。
僵硬,又或许是不放心,许久之后,俞衡才松开手,浑身彻底瘫软下来。
她死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后,竟然得以亲手杀死仇人,这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可在意识即将彻底溃散之际,俞衡却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缓慢低下头,却见身下的人竟然静静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惊吓非同小可,仿佛一道闪电击穿俞衡的大脑。
她醒过来了?!是他终究还是没能杀死她?还是说她死后异变成了什么怪物?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足够令人惊骇。就算是俞衡如今的境地,也像被卡住一样无言。
女孩同他对视,眼神单纯澄澈。
过了几秒,她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红晕。“你……”
她把被压着的手从俞衡的大腿下面抽出来,转而虚虚扶在他的腰间。
“我们两个现在的姿势,是不是挺暧昧的?但是我脖子又有点疼,”她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好像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不然你提示一下,亲密的事、还是打架,我们刚才在做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