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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目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于我而言,晴明大人即是恩人。


    不过这话是绝对不能再说给无惨听。


    我故作困顿,避开病弱的少年上挑似猫的眼,背对他躺下:“我想睡觉。”


    我不知道身后无惨露出怎样的嫉妒,脸色怎样的阴翳。


    本来假装着小憩,后面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陷入沉睡前,我隐约听见无惨说。


    “不准反驳我,不准不回我,那个叫安倍的阴阳师就是伪善的,只有我……”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


    ……


    ……


    我身体沉沉坠下,触不到底。


    上方幽幽光点愈发明亮,倏地照亮周围,又很快被黑暗吞噬。


    大脑清楚这是梦境,我却无法从中挣扎苏醒。


    直到熟悉声音响起,黑暗如潮水褪去。


    “喝了这个药我是不是就能好。”


    昏暗屋内,一盏灯都没点,无惨虚弱无力看着眼前的医师。


    医师:“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治愈您。”


    我不受控制跟着无惨,看梦境里有他没我,看变成鬼是他,看他任性放任自己的自私傲慢,肆意杀人满足自己……


    又一家人被他杀死蚕食。


    站在一片血泊中,我止不住颤抖,心底发冷。


    好可怕。


    ……无惨,变得好可怕。


    我看他做尽恶事,鬼数量如同瘟疫蔓延开。


    无惨执着而固执找寻着名为蓝色彼岸花的药。


    梦变幻杂乱,我看有人举起刀,组成猎鬼的队伍,势必消灭无惨。


    我看着无惨被寸寸逼退,最后,太阳从地平线下升起,阳光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无惨身上出现犹如烈火灼烧痕迹,偌大身躯遁无所遁。


    这样的他格外丑陋。


    那刻,他好似看到了我,剩下的一只眼睛不断涌出泪水,巨大躯体缓缓变回原样,蜷缩成团遮住自己仅剩一半的脸。


    我耳边仿佛听见无惨的声音。


    他在说:“…不要看我……纱织,不要看我……”


    呜咽哭喊着让我不要看他。


    我有些分不清,这个无惨是我所认识的,还是其他无惨。


    他们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随后声音又变成怨恨,“…纱织,纱织,你为什么要抛下我,说好一直陪我!”


    “纱织,纱织,纱织……你不可以丢掉我!”


    无惨的遗言和身体一样消散在阳光下。


    我没有丢下他。


    无数紫藤花下,我再次看见无惨。他背对我情真意切地呜呜哭泣,嘴里一遍遍唤着我,纱织纱织的,责怪我为什么要抛弃他。


    我强忍恶心踩着地上软绵的肉走到他身边,理智惧怕他,情感却又怜悯他。


    他哭的实在可怜,我心一软,跪坐在他面前,和以往安慰他那般抱住他脑袋,手轻轻梳过他乌黑如海藻的头发。


    对上无惨玫红色的竖瞳,忆起他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我忍不住害怕得哭泣起来:“无惨呜呜呜呜,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坏?不可以做坏事啊…那样的你好可怕……”


    无惨依旧如同人类时期,在我抱上来后,攀附着我可怜兮兮地哭泣,像是找寻好久终于找到遗失已久的心爱之物,不知疲倦地确认我存在。


    “……纱织。”


    “…纱织。”


    “纱织。”


    远方好似传来呼唤声,我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凝聚。


    无惨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吓了个哆嗦,推开他。


    “…不要忽然靠那么近,吓到我了。”


    他蹙眉,不满地把自己挤向我:“之前都是这样,为什么这次会吓到?”


    我愣住,同样不清楚为什么这次会被吓到,但残留的惧怕和冰冷如附骨之疽,潜意识的趋利避害本能想让我离无惨远些。


    无惨跟狗一样,敏锐感知到我的情绪,“你在害怕我?”


    没等我开口,他就自言自语回答起来,越说越大声,越激动愤怒:“你恢复健康就担心我把病气传给你。刚醒是由于还惦记我的帮助忍耐了下来,现在不忍了是因为我说了那个阴阳师,所以你不打算忍耐,厌恶恐惧想要抛弃我了!”


    他臆想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我:“…………”


    …为什么无惨的思想总如此清奇?


    “不是,我做噩梦了。”我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而且,我也没打算抛弃你,逃跑会带上你的。”


    尽管开始的想法是不打算带着他,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总觉得我一眼不看住,无惨就会变成很糟糕讨厌的人。


    无惨暗沉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是很信任我的样子。


    “什么梦?”


    我看着他老实摇头:“是做了噩梦,但我忘记了,应该是一个很可怕的梦。”


    否则不会醒了还觉得惊魂未定。


    不知无惨信没信,反正他安静躺下了。


    无惨侧身对着我,妩媚弯曲的额发落下,丝丝缕缕勾在脸颊、眼睛和嘴唇上,乌黑与煞白对比强烈。


    他双眼直勾勾盯着我,“纱织,抱我。”


    ……这张脸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即便自幼同他长大,我仍然会被他容貌所吸引。


    颜控的惨败!


    “还是小孩子吗。”我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则心底喜滋滋抱上去,无惨撒娇可不多见,且见且珍惜。


    “睡吧睡吧。”


    “呵。”他睨着我,好似看穿我的底色,没说什么,回应拥抱方式是手脚并用缠上我。


    感觉和蛇一样。


    我脸贴着他锁骨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手暗自狠狠揉搓他散乱在榻榻米上的乌发。


    丝绸一样柔顺冰凉,让人羡慕不已。


    我的头发也很柔软,但摸起来就是和无惨不一样的手感,至今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不是同一个父母吧。


    毕竟除了这,无惨洗头,洗澡,刷牙用的,都要求侍准备的必须跟我一般无二。


    而这些物品,都是我亲手准备的。生病本就乏闷,我肯定要给自己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的。


    经此,我准备任何东西时,都会连同无惨那份一起,包括我手绣的帕子,烹饪烧焦的菜等之类,也分给无惨。


    不过烧焦的菜被他连同盘子一起丢掉了,帕子倒是见他一直带在身上。


    我胡思乱想中,无惨呼吸变得平稳,陷入睡眠。


    我摸向他后颈,一片冰凉。我也是冷的。


    这么抱着我,醒来说不定会生病。


    我尝试把无惨手脚挪开,刚一动他缠得更紧,要是我动作再大些就会吵醒他。


    无法,我只能更加裹紧被子。


    忽的,我想到眼睛能改变,那么体温是否能够调节。


    这么想我也这么尝试了。


    的确可以,我变得暖呼呼的。


    随之而来的,无惨纠缠我更紧。


    ……


    夕晌,无惨晚膳用完后,还处在黄昏。


    太阳慢吞吞朝着地平线下降。


    连黄昏的阳光也可以灼伤我,我郁闷地躲在被里,望着朦胧透过障子门进来的微弱橙色。


    等它完全落山,我才能出来,站在走廊看向夜空。


    “今天没有月亮。”


    乌黑黑的,明天或许会是阴天?


    我收回视线。


    无惨站我身旁,倚在廊柱上,对夜空明月没丝毫兴趣,听见我的话才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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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随意:“嗯,有没有都一样。”


    我:“才不一样。”


    他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有些恹恹:“有什么不一样?”


    “有的话,会好看点。”


    “纱织,你就是个只喜艳丽外表的人。”


    我小声嘀咕:“……不然怎么可能忍受你那么久,性格这么恶劣,长得难看点我才不理会呢。”


    “你说什么?”他目光幽幽看向我,好似我给出的答案他不满意就立刻炸毛。


    我:“我说你也好看。”


    听惯了许多赞赏他容貌的话,无惨对此看似毫不在意:“我知道。”


    “你在笑着哦。”


    眉眼都舒展开了。


    “……闭嘴。”


    好嘛,被戳穿就气急败坏让别人闭嘴。


    无惨走得很慢,还没走多远呼吸都不顺畅了,汗珠从额头冒出,挂在鼻尖下巴。


    看着这样子的他,我很怀疑他随时都会昏死过去,“无惨,我背你吧。”


    本以为他不会允许我对他做那么无礼的事。


    我背着他,健步如飞。


    身后的无惨轻飘飘好像没有重量,如果不是偶尔传来闷闷的咳嗽声,我会以为半路把他颠掉了。


    来到无惨寝间。


    他收拾的东西很多,非常多,一个小小包袱根本无法装下全部。


    我看着满满一箱物件,“……把逃跑当搬家了吗?”


    “很多吗?”


    屋内点了油灯。


    灯下,无惨苍白的肤色染上澄黄的温暖色彩,眼神也不似他平常因病压抑痛楚而充满了冰冷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反而带着困惑,似乎并未觉得很多。


    “衣服简单拿几件就好,主要是保暖。”我从里面拿出一套套华丽衣裳,放入两件裘衣,简单收拾,“还要找你的药。”


    即便不生病,无惨也要吃补药。


    无惨跪坐在一旁,时不时把我需要的东西递给我。


    很快包袱收拾好,我背着无惨回到我的房间,两个小小包袱齐齐摆在角落。


    我打了个哈欠,奇怪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我猜测,或许与我一天未进食,并且阳光灼烧修复身体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导致我体内能量不足,只能依靠睡眠减少消耗。


    “…无惨,我要再睡一会,等我醒了,就出去找能躲避追捕居住的地方…不要离我太远…”


    我撑着眼嘱咐他,防止他看我睡着迟迟不醒,又整什么幺蛾子。


    无惨漫不经心地说:“嗯。”


    我躺进被窝里,闭眼很快再次入睡。


    ……


    无惨盯着睡着的黑发少女,抬手,冰凉的手撩开遮住她脸的头发。


    望着她不变的苍白脸色,呼吸却又变得健康,与他天差地别。


    他内心的情绪,从纱织死而复生的喜悦逐渐滑向会被厌弃的恐惧。


    纱织不能看到的地方,无惨所有恶意不再掩藏:“你变得健康是因为我,你要一辈子记住我,永远不可以忘记我,也不可以嫁给其他人。”


    安静了很久很久,才又传来无惨的声音,这次是无法遮掩的恐慌和怨怼:“……当初让那个庸医准备两副药,都怪那庸医蠢笨,这一点小事都无法做好,果真活在这世上也是无用的废物。”


    他完全忘记了当初也问过医师这问题。


    医师与他说药剂根据身体状况进行调整,若是要备他的一起,会耽搁纱织病情,因此他放弃了。


    “…………”


    无惨产生无数种恶毒念头,每一种都是自私自利的。


    最终却定格在都怪自己无法陪伴纱织上。


    从未怪罪过自己,只会将一切错误推给其他人活得自私的人,突然开始怨恨起自己这副孱弱躯体,不知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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