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竹马，好像变成狐狸精了。
江起这样想着，没把他推开，反而牵引着他换了个姿势，侧身坐在自己腿上，这样要更舒服一些。
“是喝醉了吗？”江起捏了捏他的后颈，感觉他的体温有点凉，又凑近了，细嗅他的气息，“但是好像也没什么酒味呢？你今天晚上也只喝了不到两杯酒吧。”
“嗯。”
许时清应了声，眼神直勾勾盯着江起，双眼却是迷离的，看上去半梦半醒。他勾着人的脖子，低头靠得更近，鼻尖都快和对方紧挨在一起，许时清笑着问他说：“要亲亲吗？”
试问，这有谁能抵抗呢？
江起大学修过心理学，也略懂一些医学知识，自然能看出此时的许时清状态不对。
但很不巧的，他并不是个君子，能趁火打劫就顺势而为，亲自送到嘴边的肉，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于是江起选择顺从——就好像他是被人逼迫，但这其实也是他的心中所想。他和许时清的初吻，是在对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完成的。
“清清，”亲到一半，江起察觉到他的颤抖，伸手扶住他的后腰，笑说，“怎么在抖？”
“嗯……我不知道。”
素日总拒人千里之外，以一副“高岭之花”的面孔示人。许时清的高冷并非性格冷淡，相反的，他接人待物总很有礼，偶尔还会热心肠。
但是，如果想要距离再近一些，就很困难了。
因为许时清擅长把控完美的社交距离，忽近又忽远，永远不越界，一旦察觉到苗头不对，或是这段关系即将脱离他的掌控，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正因为江起了解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只怕许时清知道后就要和他断交。却没想到，还没等他出手——许时清自动就送上门了。
此刻的许时清简直太迷人了。主动到乖顺，江起知道他身材纤瘦，没想到抱起来却是柔软的，有点轻飘飘，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倒，头也靠在他肩，一低头就可以亲到的程度。
江起深吸一口气，竭力按捺住冲动，又说：“清清，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又没忍住，低头亲亲许时清的眼睛，“很快就好，可以等等我吗？”
“嗯。”
许时清有求必应，似乎又开始犯困了，但听见他想索吻，又会抬起头来配合。
好乖。江起想。
像个精巧漂亮的人偶，完全被他支配。
——
“……我要回家。”
从江起房间里出来后，许时清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起恋恋不舍，还想拉他一起睡觉。许时清果断拒绝，他想了解的都已经知道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温情依恋的？晚上要是睡一张床，江起指不定又对他做什么呢！
回到房间，反锁房门，他猛地一头扎在床上，近乎崩溃地叫喊：“我真的不活了！不带你们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做出来那种事！！！”
他，许时清，堂堂一介直男，不知多少次婉拒基佬死缠烂打似的追求，自诩是狂风中屹立不倒的一根小白杨，要多笔直有多笔直。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说，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主动去向男人示好，甚至大言不惭坐人家腿上、要亲亲抱抱？
——当时那辆卡车为什么不能直接撞死他呢？许时清捂着脸想，至少好过让他在这里被人羞辱。
【安啦安啦，你的反应好大喔！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完善小世界故事线，咱们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嘛～～】
许时清：“完善故事？谁想出来的主意能有这么缺德，你告诉我，我去砍他！今天把他砍成血雾都算大块的！”
【咳咳咳咳！】
系统尴尬咳嗽：【其实是我。】
许时清张口要骂，它又紧急挽救：【欸但但但但但但是！我也是好心啊！！】
许时清冷笑：“行吧，我倒要听听，你能用什么理由说服我？”
【嗯嗯！是这样的，其实咱们这个副本世界啊，都是有观众的。】
“观众？”
许时清茫然，下意识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忽然从床上蹦起来，惊叫：“我靠！你们该不会到处都装了监控吧？！”
【哈哈哈，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不装监控他们也都能看的。】
“……”
算我求你了。
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笑，许时清能做的也只有苦笑，系统又说：
【我之前告诉你，完成对应任务可以获得积分，积分的最大作用，其实就是帮你兑换各种道具，让你在小世界进展得更顺利一些。】
【但是，清清，如果你真的想尽早回去的话，可能还得看观众们的意见。每次世界结束后，我都会组织发起一次投票，投票让你回家的意愿大于等于百分之六十，这才算是有效通关哦。】
“所以，你的意思是，”许时清大概明白，但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我明明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拿下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也已经从NPC那里成功套话，解读出隐藏剧情线了。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能顺利通关吗？”
【是的！】
系统忽然兴奋起来：【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咱们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都很喜欢你啦，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吗？”
许时清不信这个狗系统会憋好屁。
【当然啦！清清现在要开弹幕吗？你目前的支持度大概是四十八，离目标还差百分之十二，这边建议你开启弹幕，了解观众实时反馈，成功概率更高哦～】
没办法。如果投票无效，那许时清之前做的就都成了无用功，所以明知前面是坑，他也不得不跳了。
“开、开吧？”许时清心里很没底，那些所谓的观众，别是跟这破系统一个德行吧？
事实证明，许时清的第六感是正确的——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想得太少了些。
【哇塞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合影合影！】
【合影＋10086，小主播怎么感觉一脸懵呀，好可爱哦～】
【清清，清清，清清……】
【许时清重度依赖./】
【我为清清举大旗，看谁敢与他为敌！】
弹幕到这里，画风都还算正常，但越往后刷，就不太对劲了。
【清清老婆我喜欢你，真的好白好嫩，想舔～～】
【对主播单手操作中……】
【刚才主播被亲亲的样子好可怜哦，明明是自己主动凑上去勾引的，怎么哭得那么可怜？】
【小狐狸精肯定是故意的，什么直男不直男的？感觉爽得说不出来话了才是真的吧！】
【哎呀，好可惜，只能亲亲吗？我还以为能做到最后呢！】
【就是就是，我们江起哥那啥都买好全套了，结果直播跑了，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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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许时清已经不敢再往后看了。根据系统的话可以猜测，这群家伙完全开着上帝视角，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甚至连攻略对象的动作也完全知悉，那他岂不是毫无隐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时清后知后觉，那他之前被言书调戏、被柯怀雪揩油，还有和江起好几次的……岂不是都被他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意识到这一点，许时清又忍不住捂脸，他现在难堪到了极点！
弹幕还在发力：
【怎么突然捂脸啊？是害羞了吗？】
【不准捂脸！你挡住了我还看什么？！！】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没事的没事的，后面会有脱敏训练，多来几次就好咯～～】
【零零七真的太会玩了，我说前面怎么不让他看弹幕呢？原来在这儿等着。】
【爽爽爽！】
这场面像极了地痞调戏懵懂的姑娘，然而对他口出狂言的似乎都是些女性观众？
许时清无颜面对，只想逃避，系统却提醒他：【听见了吗，清清？大家都想看看你呢，别再遮遮掩掩了——你也想早点回家的，对吧？】
这话有很强烈的既视感，但许时清已经顾不上了。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确实不想功亏一篑，于是心一横，把手放下来，从床上坐起来。
既然要做，那就摆出态度来！就这样，许时清把自己哄好了，他就当是在上班讨好客户了，尽管他要面对的所谓“客户”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因为他的乖巧，投票支持率立刻上升了两个百分点，目前还差百分之十。
许时清整理好心情，便问弹幕：“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能会缺乏经验，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你们高兴……你们可以告诉我，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吗？”
他全然不觉自己有多乖巧，表情含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却并不谄媚，既视感像极了问人讨糖吃的小孩儿。
【当然可以啦！清清你别再卖萌了我血槽都空了。】
【行行行！好好好！那还说啥了，地球都送你了！！】
【我先来我先来，我还有票没投呢！这个副本我最喜欢小雪，清清能不能再多宠幸他一下呢？】
【我附议！小雪完全就是最可爱的乖狗狗，只亲到一次简直太可惜了。】
【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觉得言书也应该来一次啊！我们言书也是成绩很好的乖孩子！】
【事已至此，顺便再扶贫一下凌燚吧？难道没人觉得他在这个副本存在感贼低吗。】
【呵呵，不吃这一款。】
【狗可以笨，但是蠢不行！】
【是吗QAQ，可我觉得凌燚还蛮可爱的唉，口嫌体直也很萌啦……】
“……”
弹幕看得许时清都沉默了。
他本来想着，已经跟江起做过那么过分的事了，他最多再接受一个人，怎么现在全吻上来了！能别既要又要的吗？
许时清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说：“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办法一下兼顾那么多，但我应该可以试试和柯怀雪再……再来一次？”
“接吻”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在弹幕没继续为难他，妥协说“可以”。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许时清说完，悄悄瞄旁边的支持率。
啊，又悄悄上升了两个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