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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真假交界

作者:李文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又没吃?”门卫士兵看着研究员原封不动端出来的面碗,强迫自己忽视里面翠绿的蔬菜和鸡蛋,探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这样下去再抽血她能坚持的住吗?”


    “不知道。”新调来的研究员也皱着眉,士兵锁上门后透过门上的缝隙看进去,“这样下去打营养针估计也不行啊。”


    “得告诉博士吧。”士兵把钥匙塞进门边的保险柜子里,神秘兮兮地凑近,“不过怎么突然就换人了?之前不一直是赵医生来看护吗?”


    研究员瞪了他一眼,压了压鼻梁位置的口罩:“不该问的少问,你只要知道里面的人得看好,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这就够了。”


    士兵哑了火,撇着嘴没再搭话,只眼巴巴看着那碗香气袅袅的面被放上推车,一口气推过走廊拐角。


    郑映真最终还是没能被□□抽成干尸,意识恢复后,她已经安稳的躺在床上,除了胳膊肘上的纱布什么都没留下。


    没有人告诉她□□的去向,也没有人告诉她那个护士的死活,似乎全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不需要任何解释,干脆利落的换了一个女研究员,一切就此了结。


    但只有郑映真知道——不一样了,全都不一样了。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那些被抽出去的血,还是因为自己恐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郑映真像是突然走向绝路的植物,她不再每天躺在床上,大把的时间花在洗手台边。


    打开热水,水蒸气飞速上升后,她能够在镜子上用手指写出字来。


    天境计划——这个□□透露的名称,和芬雅桌子上的感染者报告有关;


    联盟、芬雅——现在已经明晰的是以和庞为主的联盟会和芬雅为主导的研究员有诸多矛盾,所以才会有两方势力同时出现在她身边的状况;


    每天抽血——抽血化验最初可以理解成要观察她是否有感染迹象,映真可以理解,但现在明显不是,每天从自己的身体里抽走一部分,甚至要确保她不会死掉,为什么?


    其实答案已经在脑袋里盘旋,映真不愿意深想,抬手一把抹掉镜子上所有的推测,在裤子上擦干了水渍,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骗子。”她望着那晚之后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反应的摄像头,发梦一般念出了这两个字。


    骗子。


    那晚之后郑映真绝食抗议的行动还在进行,她只是在赌,赌监控那头的人其实对她还揣着心软,赌那晚的话只是逢场作戏。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就像是青春期的父母永远胜不过孩子,这条公式在此刻也依旧适用。


    第五天,那位端着饭菜来来回回的研究员终于在映真再一次翻身背对自己时开口:“你怎么样才肯吃饭呢?博士说只要你提要求,她都会满足。”


    “我要见两个人。”


    研究员仰面看向监控,得到答复后点头:“可以。你要见谁?”


    “庄逢雁!有人要见你。”像是监狱里传唤犯人一样,门外的士兵哐当一声推门,毫不客气。


    逢雁动作迟缓的从床上坐起,视线飞速扫过他身后那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谁?”


    “不要多问,跟我走就是了。”研究员显然对她们这些军事出身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门边的士兵,“半个小时后我会把人送回来。”


    士兵捻着那张纸,又伸出食指在舌尖沾了点口水,抹着纸上的印章:“不会是假的吧,你们研究院的人脑子好使,吃香喝辣,可说不准找麻烦……”


    研究员显然懒得多看他一眼,只盯着庄逢雁:“走啊。”


    逢雁再两人中间看了几个来回,这才翻身下床,接过对方递来的眼罩,被牵着出了门。


    似乎是对她彻底放松了警惕,这次只有这一个人押解,甚至算不上押解,只是引路而已。


    “是谁要见我?”密闭的电梯里,庄逢雁似乎是为了解闷,只盯着眼前的黑暗开口,“我认识吗?”


    研究员表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于是越发大胆的开始扫描眼前的女人。


    她知道博士为了达成这次限时半小时的见面和联盟交换了什么,现在看着这个扣扣嗖嗖的“半小时”,只觉得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总之见了面别说些有的没的,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吃饭和睡眠都不好,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劝一劝她。”


    研究员读过映真的论文,见过她在外面时的照片,联想到现在的模样,心里一阵唏嘘。


    庄逢雁立马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于是摸索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出门前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回到审讯室,如果知道是去见映真,她起码应该换身衣服的。


    “到了。”研究员嫌弃归嫌弃,还是稳稳地抓着庄逢雁的胳膊带着人往前走。


    “我把人带来了。”


    她轻声和门口的士兵交谈了几句,庄逢雁清楚的听到证件“滴——”一声贴在什么东西上,紧接着刷拉拉的钥匙声响起,门被缓缓拉开。


    庄逢雁被牵着往前走去,房间里安静的像是没有第三个人。


    研究员停在某个位置松开了手,庄逢雁伸手,指尖触到的是软乎乎的棉被。


    “我把人带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研究员先是弯腰交代,语调里全然是一副关照孩子的模样,但挺直了腰,声音就又严肃起来,“可以摘眼罩了,别忘了我说过的。”


    庄逢雁点头,硬生生等到人离开,门关上的声音响起,这才抬手摘了眼罩。


    乍然接触亮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看清映真的瞬间,庄逢雁决定按照研究员交代的那样说话。


    “瘦了。”她在床边坐下,视线刮过映真的脸和身体,又重复了一遍,“瘦了好多。”


    “我吃不下。”郑映真摇头,其实分开甚至都不超过十五天,再见到庄逢雁却好像隔了半个世纪,“你呢?他们没有对你,对你做不好的事情吧?”


    “没有。”庄逢雁盯着那张脸,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独属于映真的一贯的从容和镇定,像是干花,就算形状还是那样,但已经失了色彩,“我那天下车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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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上你的。”


    “就算带上我最后还是会来这里啊。”映真丝毫没有避讳,把墙上的监控当作空气,“其他人还好吗?”


    “都好。”


    “那就好,”映真喃喃,“大家都活着就好。”


    庄逢雁想要再说些什么,不管是留得青山在,还是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做对抗,随便一句安慰的话都好,哪怕胡说些什么都好,但她说不出来。


    因为郑映真先一步开口了,她抬手,那只手盖在庄逢雁的手上,像是北极的冰块,一眼就能看到的手背一片青紫,是每天输入营养液的后果。


    “逢雁。”不是少校,而是逢雁。


    然而喊出这两个字似乎已经用光了她的力气,庄逢雁直觉她要问出些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心脏咚咚敲击着耳膜,震得她


    想要眨眼。


    映真的头垂了下去,声音却清晰的想要装作没有听清都做不到。


    “我姐,还活着吗?”


    她终于问出来了。


    这段时间思考的所有答案都只是问题分支,只有这个问题的结果,才是一切的原点。


    所有的一切,其实在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后就得到了回答。


    “你……”


    李杏林和她一起掩藏了一路的秘密,终于在这一瞬间揭开了最残酷的一角。


    “不要撒谎,如果真的很难回答的话,就在是或者不是中间选一个给我答案吧。”郑映真的手在发抖,像是秋风里摇摇欲坠的叶子。


    一路上打过无数次底稿,换过无数次的辞令,到这一瞬间全都成了废话,庄逢雁哑口无言,她实在不愿意自己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之后好好吃饭。”庄逢雁抽回了被映真压住的手,反过来紧紧握住她,像是要借着这个动作鼓劲,“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


    映真回答的飞快,短暂的沉默里,逢雁的手收的越来越紧,紧到不能再紧的时候,她说:“是四月的事。”


    猜测真的成为现实的瞬间,映真像是第一次从厚脸皮父母口中听到“爸爸妈妈最爱你”一样冲击,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也没有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黑血,她最后只是愣愣地点头。


    然后想,那就对了。


    敬真大概是被裹进了“天境计划”的某个环节,甚至还是不可替代的某个环节,但她死掉了,所以那些人试图用自己当作突破口复刻什么。


    芬雅在这个计划中充当着某个角色,尚且不确定,但起码目前看来她还在和联盟角力,试图站在自己身边。


    理性的分析间隙裹挟着那么一两点不合时宜、莫名其妙的念头——


    郑敬真死了?甚至是四月份,在她打过去电话两个月之后。


    怎么会呢?人是那么容易死掉的吗?


    然而更让映真觉得恐怖的是,她突然想不起来郑敬真的模样了。


    她们分开的时候年纪太小,后来的许多年里也早就从以前的那副躯壳里生长、脱离,郑敬真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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