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在把审讯官气疯离场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被派来,像是警告结束也害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所谓的“叛逃”罪名就这样轻轻了结。
天亮之后,她被戴着眼罩转移到了和监控里格局一样的单人房间,也是这次转移,逢雁成了第一个得以窥见这个“安全区”构造的人。
审讯室建在地下,移动过一长段路后有电梯上行的明显失重感。
而监控里的那些小房间大概有很多,走廊外有专职巡逻的武装人员,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的配枪和腰带碰撞声细碎的被庄逢雁收集起来。
一旦进入房间,没有任何方法能试图离开。
演讲里只要到达就能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的安全区,与其说是变得安全,不如说是大型的“人类养殖场”,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什么。
但有一点庄逢雁确信——她猜的没错,郑敬真在这里像是禁语,但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想破了脑袋也不得而知。
门被推开,守门的士兵晃着手里的钥匙,乐淘淘的和来人闲聊:“十六层不用你去吗?”
陌生女声隔着口罩笑盈盈地接话:“我也听说十六层每天还有加餐,等我什么时候能混到那儿帮忙的时候一定帮你带点下来。”
“可别了,就你这给人打针都能忘记,我怕你带下来的东西会把我毒死。”士兵笑呵呵地瞥了屋里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才退了出去,“完事儿喊我啊。”
“好。”女声应过,夹带着酒精味道走近,把托盘放在了床边,声音骤然压低,“庄少校,你是庄逢雁少校对吧?我是李杏林的学妹。”
“你……”庄逢雁一惊,想到墙上的监控,压住翻身的下意识举动,只慢慢伸出胳膊。
“握下拳。”短暂恢复过正常声量,护士拍打着庄逢雁的手背,完全是一副扎不上针苦恼的样子。
“怎么称呼?”微微侧身供起,逢雁背对着监控这才开口,“大家都还安全吧。”
她把手背拍的啪啪作响,语速飞快:“我叫冬青。你被关的这段时间车上其他人的位置都已经确过了,大家都在普通人集中的八层,每天有三个小时放风的时间,互相确认对方的安全不是问题。”
“李医生和映真呢?”逢雁拧眉看着冬青解开手腕上的止血带,又重新系上。
“这是十一层,师姐关在这层另一头,她是医生,安全区上层很多人想拉拢她,所以现在还算安全。”大概是和很多人重复过一样的话,冬青三言两语提供的全是关键信息,“那个叫映真的女孩我还没有见过,我级别不够,最高也就到十一层。”
“这里总共有二十二层,最顶层是联盟长和各国的研究员,如果师姐给的身份信息没错,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在十六层。”终于磨磨蹭蹭把针扎了进去,冬青直起身调节药水流速,“我之后会尽量调班过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传的话……”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两人一凌。
那扇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口的士兵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好了吧?”
冬青直起身来,整理好托盘边随手放的东西,回过身时已经又换上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别说了,血管不好扎耽误时间了。”
错过冬青看了眼平躺的庄逢雁,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士兵手一挥示意她出来:“嗐,我这次可是破例放你进来的,回去别告诉其他人。”
“我知道,下次你跟赵姐约会找我换班绝对没有怨言。”冬青长了张娃娃脸,和映真因为发型带来的稚气不一样,是因为五官圆钝带来的无害。
很明显,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也都对她不加防备。
士兵嘿嘿笑着将她放了出去,又重新落锁。
门关闭上那一刻,庄逢雁盯着天花板的四个角落,从左到右,向下又抬上,默默沿着刚才的思路思考。
之前的推测映证了几点。
安全区很大,对外估计会以“便以管理保护”为由将人隔离开来,普通人被留在固定的区域,所以车里其他人在下层。
医生、军人这类职业大概多有用处,走廊里的士兵和每天在各个房间活动的医护足够证明。
至于她、映真和李杏林,除了职业特殊之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和郑敬真有关。
但为什么偏偏只把映真放在更高层的位置呢?如果是因为芬雅的缘故,那她现在应该享有一定的自由度,但却没有一点消息,说明她可能和自己一样在被监管。
可她和郑敬真确实很多年没有实际接触,国保团对成员的行踪记录相当严谨,接触外籍人员或者常年在外的人都是有实体
记录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呢?漏掉了什么?
药水太过冰凉,庄逢雁的手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她低头看了一眼,殷红的血跃跃欲试的透过输液管逆流而上。
李杏林说谎了!
灵光一现——
庄逢雁猛地翻身坐起,动作幅度太大,针头从血管里划出,血瞬间流了出来。
她想起五月份和李杏林的会面,这样就说的通了,一切都是。
“我是军区医院的医生,之前照顾过郑敬真少尉一段时间。”李杏林坐在追悼厅的角落,背对着人群、窗户和门,就算整个人包的只剩眼睛也能看出身体消瘦的不像话。
“她没有很痛苦吧?”彼时庄逢雁不明所以,但还是借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病人都是很痛苦的。”李杏林却没有说些让人宽心的话,她像个巫婆,四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人在注意她们,这才从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掏出纸笔塞给庄逢雁,“请给我一个地址,不会被监控的地址。”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神经病人,但庄逢雁没有废话,刷刷提笔在纸上留下了一串文字。
祭拜结束后再想起这个奇怪的医生,李杏林已经像幽灵一样消失在人堆里了。
大概过去一周,逢雁收到一份快递,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照片大概是在海外的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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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对焦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纸条上的字扭动的像是什么小虫子。
“我妹妹郑映真,如果遇到,请务必替我照顾她,拜托了。”
庄逢雁那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在学校时郑敬真害自己成了万年老二,即便是偶尔在深夜的训练场遇到,即便并肩站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靶位,她也没有正眼看过对方。
如果不是进入国保团前的那场考核,她们大概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她也曾经听说过郑敬真的消息,那是入团分派后不久,她们在楼梯拐角匆匆撞上,郑敬真眉头紧皱,只仓促点头便离开。
身边的同僚和她一道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她现在肯定是焦头烂额。”
“为什么?”其实没有什么好奇,只是顺着问下去,庄逢雁一向如此。
同僚却突然兴奋起来:“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听说她有个妹妹,十岁就出国了,现在在海外做科研,你知道的,国保团对这种亲属很敏感,上面找她谈了好几次话,说只要保证不联络,她就还能正常入职。”
“然后呢?”庄逢雁听的有些入迷,她没想到看起来木讷老实的郑敬真还有这样的故事。
“然后?”同僚口若悬河,说的自己好像就在现场,“她当着几个领导的面说,‘我妹妹和我是一样的人,各位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但如果国保团容不下和亲人联系的话,您还是把我的资料遣返吧。’”
“她要走?”庄逢雁脚步一滞,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可能,凭她的成绩国保团怎么可能放她随便离开,但估计以后也是外派,不会执行主要任务了。”
国保团的外派任务都是这样,危险隐秘,就算死掉也会悄无声息的境外任务。
正好走到楼梯拐角的平台,庄逢雁低头看下去,正好看到低着头匆匆走过的郑映真,像一阵风,却是怎么都不会低头的风。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逢雁按照原本计划的那样备受器重、步步高升,再没有见过郑敬真,偶尔听到她的消息也只有草草几个字。
那个横空出世,毁掉她光辉预备校生活的天才就这样从她的生活里淡去,直到那封快递和由上司转交郑敬真的东西出现,庄逢雁才缓过味来。
且不说为什么把自己的东西留给她,就算想要帮忙,郑映真一个在海外的人她要怎么照顾。
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
郑敬真猜到了那是什么只有她们姐妹才能完成的事情,所以把她当作了诸葛亮,最后一次托孤。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原地转了一圈,庄逢雁脑袋几乎要爆炸——这姐妹俩完全不一样,一个预备校出身,跑跳格斗,一个在海外研究人类,纯靠脑子,无论如何也靠不到一起去。
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冬青,但陌生的护士仍旧一声尖叫,立马上前;“你怎么回事?血都流出来了……”
血?
血!